一场闹剧结束了,回到了天义盟的总部,邬月白以被现代盟主请来的外援的身份留了下来,回到自己地盘的妙阳给邬月白和唐素粥安排好了住处之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天义盟的后厨抓紧时间整一桌好饭好菜。
天义盟的厨子们自然是对自家的这位盟主再熟悉不过,直接按照盟主平日分量的三份儿那么炒。
弄到了最后,饭菜足足摆满了一张八仙桌子,看上去简直是给八个人准备的晚宴一样。
这摆满丰盛饭菜的八仙桌坐落于妙阳的办公室,而早已经在自己办公的地方等待多时的妙阳看到饭菜上来了,顾不得什么盟主形象,抄起筷子开始干饭。
一直等到受邀前来密谈的邬月白和唐素粥到屋子里时,妙阳已经干掉了三盘子菜,正十分没出息的用馒头蘸着盘子上的菜油刷盘子吃。
“没出息到家了……”
哪怕是邬月白,见到这幅画面都情不自禁的吐槽了一声。
唐素粥更是眼皮子蹦了两下,本来就结巴的她这下干脆是无语了。
“哈……哈哈哈哈……咳。”
妙阳也是女孩子,好歹会红个脸皮,当然,害臊的程度也就仅限于红个脸皮了,她咳嗽了一声,拍了拍胸脯,邀请邬月白和唐素粥坐下。
邬月白看了看这间盟主办公室,在房屋的正当中是一张宽大的桌子,那尺寸莫说是妙阳,就连邬月白自己坐上去都觉得有些大,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件,墙壁上挂着历代天义盟盟主题的字,只不过到了这一代和前代,题字栏都是空缺的,因为这字一般来说是在继任仪式上,前代盟主写给后任盟主的祝福语,只不过妙阳的盟主来的太过不正式。
“比起你还在这里办公的时候如何?大部分我都没动……这里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压抑的囚笼而已。”
妙阳注意到邬月白的视线在看着墙壁上的文字,有意无意的向着邬月白说到。
邬月白闻言也是顿了一下,笑道:“我们乌粥客栈可没这么宽敞气派的办公室--不过能够容的下八个人吃饭的八仙桌倒是还有不少。”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唉……”
妙阳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不过他倒是也知道,再怎么询问邬月白,也不可能得到更多关于白云舵主的消息了,现在在这里的白云舵主只有她花妙阳,而前代和什么暂时的替代者都只会是接下来行动的绊脚石。
在这里的邬月白……也仅仅只是乌粥客栈的掌柜的,仅此而已了。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那么乱的惹得我头痛,两位,开饭啦开饭啦~”
不过妙阳一向是无所谓的,她继续对着面前的饭菜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唐素粥皱着眉头,挨着邬月白坐下,拿起筷子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举起筷子夹了点菜放进嘴里,而后两只眼睛嗡的一下冒出了光来。
“好……吃……”
“哼哼~对吧,我上任这些年来别的不说,厨子挑选的人选可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他们给我下毒,他们是天宇食府的人,绝对不可能掺和进来白云舵这些个破事儿的。”
妙阳有些高兴,主动亲昵的给唐素粥夹了点菜,可是小丫头的脸色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她沉着一张小脸,似乎是有些生气。
邬月白哭笑不得的用筷子轻轻的点了一下妙阳的脑袋:“你啊……咱们乌粥客栈的菜是不香了还是怎么样,至于你一回来就跟个饿死鬼一般,好像是我们客栈亏待了你一样。”
“唔!”
妙阳心直口快的回答道:“天义盟这边的菜品齐全,调味料也多,味道好肯定多吃两筷子嘛!来来来两位不要客气,就当是我赔你们之前的那桌子菜好了,多吃点多吃点!”
这话音刚落,唐素粥刷的一下推开了桌子,小脸上沉沉的,冰冷的哼了一声:“既然那,那么好吃,你自己,去吃算了!”
说罢起身扭头就走出了屋子。
留的房间里的妙阳一脸的尴尬:“怎么了这是?”
“你啊……亏你还是个女孩子。”
邬月白摇了摇头:“没看出来小唐刚才就有点生闷气?”
“嗯?有嘛……”
妙阳眼睛当中灵光一闪,一拍巴掌:“莫非说是我炫耀天义盟的饭菜太香了,让小唐以为我在变相的说乌粥客栈的饭菜不好……所以让她生气了?!”
“……”
邬月白摇了摇头:“这大概可以说是原因之一……但是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甩脸子给你看的。”
“那是啥啊……”
“是你吃饭吃的太开心了。”
“小唐为啥见不得我开心啊??不至于啊???”
两人的对话就好像隔了一个频道,邬月白无奈的用筷子敲打了一下妙阳的头。
“别打了!再打我这脑子也好使不起来!”
妙阳瞪了一眼邬月白,有些委屈的看着唐素粥出走的方向,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小唐为什么生气……”
“因为她见不得你被欺负,我这样说总可以了吧?”
跟看不懂哑谜的人打哑谜是没意思的,邬月白索性坦诚:‘对于小唐来说,从小被教育的就是受到了欺负就不能忍气吞声……当然,我不可否认这样的教育可能不是最好的……但……她的性格也已经那样了呗。’
“我被欺负?啥时候?”
“你啊……就算小唐不懂政治上的事情,不懂天义盟里面的恩怨纠葛,但是她至少还看得出来到底是谁对你有敌意,谁看向你的目光不善……也能够听得出来别人的好赖话……在她看来,天义盟差不多是你家一样的地方,然而你回到家里却被其他人如此对待,被如此对待后却也不去反抗,反而在这里吃香喝辣一脸很习惯很自豪的样子……你说她看不看得过眼?”
邬月白的话让妙阳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她看着自己已经被吃空的盘子,又看着邬月白,脸上泛起了一丝丝潮红:“等等……你这样说的就好像是……诶……莫非说……小唐她其实还挺喜欢我的?”
“嗯,是有点儿。”
邬月白淡淡的笑了一下:“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离开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能成功的俘获我们小唐的心,靠着下迷魂药?你这本人还一脸不自知的。”
“啊……”
邬月白的话让妙阳想起那个黑色的女人所说的话,小唐所经历的过去,以及小唐的姐姐,这些事情肯定无法从邬月白或者小唐自身找到什么答案吧。
可眼前的男人是前代天义盟白云舵主的话……小唐她到底……
复杂的神色在妙阳的脸上一闪而过,但是她很快放弃了这么复杂的思考,毕竟如今已经回到天义盟白云舵了,剩下的事情怎么样都好。
所以从口中脱出的问题变成了:“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回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回归天义盟的白云舵并不是妙阳的决定,她只是莫名其妙被带回来的,虽然配合邬月白的演出给邬月白了一个适合呆在天义盟的身份,但是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妙阳心中连个犯嘀咕的空间都没有。
“看来妙阳舵主很不喜欢事态的发展超出自己掌控的样子?”
邬月白似笑非笑的问,而妙阳却目光笃定的回答:“不,我只是单纯对您想要采取的方案感到好奇而已。”
“哦?啊……算了。”
邬月白摇摇头,身影从座位上消失了瞬息,而后又出现,手中却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纸捻,虫子,飞鸟,甚至是形状奇特的顽石。
“你这究竟是舵主办公室还是消息广播处?各门各派怎么都在你这办公室里放了点探子。”
邬月白将这些具有监听功能的小东西一一排列在桌子上,大部分的关键部位都已经被损毁,失去了监听的功能。
谁知道,妙阳在看到这些之后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和意外,反而挥了挥手,苦笑着说:“其实这些不用太在意的,我都知道,他们爱放就让他们放呗。”
“这也是你成为天义盟舵主所必须做的妥协之一?”
“是啊……”
妙阳吐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当舵主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没当过舵主,不过前代舵主当权时,会这么做的只有外来的探子,内部的人,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邬月白摇了摇头:“即便是你习惯了忍让,他们这样的举动仍然有些说得上是蹬鼻子上脸,这样的行为你若是不加以勒令和管束,恐怕他们之后还会更加的目无章法。”
“我也想管嘛,但是我跟您……跟前代横空出世的白云舵主不同,我是地地道道的从白云舵下属的门派里选出来的盟主,若是跟其他门派关系搞僵了,我父亲那边的面子就会很不好看,牵连到门派里诸多利益……唉!真是的!”
说到最后有些烦躁的妙阳抓乱了头发,有些抱怨道:“怎么感觉回了天义盟之后,邬掌柜这么喜欢说教人了!”
看着妙阳的脸,邬月白正色道:“指导你成为更适合这个职位的人的确是我这次回来的目标之一,不过妙阳姑娘实在不喜欢听的话,我也……”
“别别别!您说,您说……能得到您这位前代最大嫌疑人的指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就是能不能也夸夸我点好的。”
妙阳冲着邬月白无辜的眨了眨眼,邬月白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哦,你听过前代白云舵主夸人的例子吗?”
“可您不是舵主呀,邬老板?”
“你这小丫头,斗嘴倒是伶牙俐齿的很。”
邬月白笑着伸手轻轻用指节敲打了一下妙阳的脑袋,妙阳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笑嘻嘻的,刚才路有些落寞的神情不见了踪影。
这也许本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要有的笑容吧。
邬月白心下悄悄喟叹一声,妙阳却在此时问到:“对了,邬大掌柜的,从最开始见您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件事了。您上下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没修炼过的凡人,为何有这般神出鬼没的本事?刚才拿这些监听器的时候是,还有之前在天铡寨跟断雨前辈比试的时候也是。”
“嗯?我在边境地带开客栈,总得有一技傍身吧,若真是全无防身之法的凡人,岂不是早让那些边境的悍匪妖怪弄死了。”
“防身之法?”
妙阳显然是对邬月白的说法很不以为意,她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嘿嘿笑了一声:“我可觉得您这防身之法绝对称得上是防卫过当了,讲真的,在您认真行动的时候我也试图捕捉过您的身型,可惜以我现在的修为,完全连您的一丁点影子都看不到,您的行动未免也太迅捷了些。”
“有一技之长总是好事,好了,话说远了,我们还是……”
“老实说有时候我甚至会想,究竟是您速度快到我实在是没看见……还是‘不论如何我都看不到您的身影’呢。”
妙阳有些感慨的说着,身子微微的伏在桌子上,目光却是抬头看向邬月白的脸,笑嘻嘻的说道:“我偶尔会猜想,是不是您拥有能短暂停止时间的能力,并不是我跟不上,而是原本就没可能看到。”
妙阳的话说完后,房间里蓦然安静了许多,邬月白垂下眼睑看着跟前的妙阳,沉默了小片刻,回复道:“你的猜测虽有些异想天开,但的确不失为一种合理的解释。如若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连时间都停止,那么他的行动无法的确也就无法被任何人观测到……”
略微停顿了一下,邬月白伸手又往妙阳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这次用上了力气,在妙阳的脑袋上发出“笃”的一声。妙阳吃痛的捂住脑袋,抱怨道:“为什么又打人啊!?”
“因为你刚才的提问十分危险,而你却全然不自知。”
邬月白淡然的说道:“如果我真的能够停止时间,那这件事情本身对我而言必然是天大的迷辛,被你一语道破,哪怕你只是猜测,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你这个知道太多的小姑娘给除掉。”
“诶!?猜一猜也不行嘛!”
“你说呢?”
“呃……好像邬老板教训的是。”
妙阳尴尬的笑了笑,明白过来邬月白的意思后,不得不承认邬月白说的确实是事实,只是她潜意识里过于信任跟前这位明明认识还不到半个月的男人了。
“好了……对邬老板的百般试探是时候该暂停一下了,我们现在要面对和处理的是天义道盟的这些个烂摊子。”
邬月白将手放在妙阳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接着说道:“那个代理舵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天义盟舵主有事外出的时候一般会亲自委任好副手人选吧?而且看上去还跟你那个姨妈有些关系亲密。”
“唉……他是我姨妈的……儿子,也是我的哥哥。”
妙阳挠挠头,似乎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启齿。
“就是……同父异母的那种。”
“嘶……”
邬月白吸了一口冷气,妙阳刚才的话让他在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测:“你妈妈的妹妹的孩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换句话说……”
妙阳捂住了脸:“对……我爹这头猪当年拱了一朵姐妹花。”
邬月白瞪大了眼睛,右眼皮跳了两下,喃喃喟叹道:“……我本以为在这白云舵里能震惊到我的事情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