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碧水长老的房间,大门敞开着,一群弟子围在外面,上清莲华宗的几个长老站在大门口维持着现场,估计是为了找邬月白对峙为目的,现场保存的还很完好,并没有将尸体抬出去埋葬。
等孟舒畅几人到达时,在场的上清莲华宗的弟子们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家闭关了一个月的掌门说出来就出来,一个个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几个门外的长老也很意外,其中一个主动走上前来,对着孟舒畅作揖道:“宗主,没想到这件事惊动了您出关了。”
“我宗门长老被杀,这等大事我也不能一直在那里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闭关。你们也辛苦了,剩下的事情我和白云舵主来查好了。”
“是。”
几位长老看到宗主来了,很自觉的让开了路,将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们都轰走了,而金龟仙翁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他从刚才一路走来的话语当中已经大概推测出来了这位邬掌柜的身份,心中暗暗叫苦。
这人怎么闲着没事儿自己装自己的仆人玩儿啊。
几人进入了房间里,房间的摆设相当的华丽,一点都不像是清修之人会拥有的房间,
除了跟那个迎宾馆相差无几的红木家具之外,碧水长老的房间里还摆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装食品,以及一些来自于须弥舵那边的特产,他几乎不怎么掩饰自己跟须弥舵来往亲近的这件事。
走过了大堂转向左侧的卧室,从门口就能够看到血迹,大门敞开着,昨天还有说有笑的碧水长老的尸体躺在房屋最中央,胸口凹陷了下去,双眼突出,死不名目。
孟舒畅大概观察了一下尸体,说道:“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凶手徒手将其毙命……碧水的修为不高,凝元期的实力还是有的,想要将其一巴掌毙命,怕是要有聚神期后期……不,化神期修为。”
聚神期比凝元期高出来了一个境界,上清莲华宗的几个长老大多都在聚神初期,少有的几个在聚神中期,能够摸索着更往后境界的化神期的,也就只有金龟长老和鹤发长老了。
“掌门所言极是。”
金龟长老不敢说什么,忌惮的看了一眼邬月白,而作为目击证人的弟子们却在这个时候义愤填膺的嚷嚷了起来
“宗主!我们宗门里面能够到达这个境界的人不多,下手的肯定是外人!”
“这邬掌柜的乍一看跟个普通人别无二致,除了为了隐藏实力下手,我想不出来他还有别的动机隐藏实力!”“宗主大人,我们昨晚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就是他进入了碧水长老的房间!”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将无数的证据指向了邬月白,邬月白耸了耸肩膀:“一巴掌拍死一个凝元的实力,我还真没有,少说也得动动刀子什么的,不服气咱们可以现在当场掰个手腕,你信不信五秒钟我都坚持不住?”
听不下去的妙阳拽了拽邬月白的袖子:“掌柜的,这就不用炫耀了……”
“你!你这强词夺理的家伙!”
弟子们被邬月白的语气激怒,孟舒畅摆了摆手:“邬掌柜的就不要对小辈找开心了,这件事情的确不是他做得。”
“什么!?”
弟子们纷纷大吃一惊,他们看向自己的掌门,妙阳袒护邬月白并不让他们感到意外,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本来应该替上清莲华宫出头的孟舒畅都这么说。
“宗主……这,这……怎么可能!我们真的……”
“你们昨天的确看到的是邬掌柜模样的人进入了碧水长老的房间里,这点不假——”
孟舒畅微笑着点点头:“但是,那个人是不是邬掌柜,以及邬掌柜有没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有没有必要做这种事,都值得商榷……并且,这些要素和证据,现在反而都是有利于邬掌柜的。”
在众位弟子的疑惑中,孟舒畅背着手,走向了门口,又折返回了房间:“你们既然看到了邬掌柜进来,那么想必也应该看到邬掌柜出去……罢了,邬掌柜,你来给我的弟子们开开眼,加入你想要一拳头把位于这里的我击杀,你会怎么做?”
“好——”
邬月白看了一眼小辈们,轻轻的抬起了手,在须臾之间,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随后邬月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喂——孟门主——我要来——刺杀你了——”
很明显的能够听到门外众位弟子的紧张骚动,孟舒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叔,一把岁数了,别那么皮。”
而在门外的话音刚落,一只拳头就放到了孟舒畅的胸口前面。
“看招——”
邬月白露出了一副很用力的模样,将拳头朝着孟舒畅的肚子上推了一下。
孟舒畅也不知道是玩心上来了还是要配合这位叔叔的演出,相当入戏的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上清莲华宫的弟子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自家掌门倒地的画面,等回过头去看时,邬月白的身影又不见了,从门外传来了邬月白的大喊:“孟宗主——被掌柜的暗杀了——”
毫无疑问,这样的大喊大叫又引来了一群人弟子的骚乱,甚至有几个长老怒斥着从门外冲了进来。
“宗主!!!!”
然儿刚进门,他们就看到了表情略显尴尬的坐在地上的孟舒畅,以及抱着肩膀站在旁边,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邬月白。
“无妨,刚才只是拜托邬掌柜的重演一下作案现场而已。”
孟舒畅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也没有屏退那几个刚进门的长老,而是回头看向了叫嚷着的弟子们:“所以这次你们看到了吧……刚才几个长老和金龟师叔也都在这里……有任何人能看到邬月白先生进门的轨迹么?”
“这……”
弟子们彼此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在他们的眼里,刚才发生的一起切都只是,邬月白消失了,门外有人大喊大叫,邬月白出现了,给了宗主一拳,又消失了,门外又大喊大叫。
至于进去离开的这个过程,别说看清行动的轨迹了,从视觉上来看跟本就像是邬月白直接从当前的空间里消失了一样。
“所以……要是邬月白先生想动手的话,你们怕是连看到他从房间里离开都做不到。”
“这……”
上清莲华宗的弟子们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有人不符的狡辩道:“那也许是这个人故意让我们看到,以此来侮辱我们的门派!我们几个弟子有人看到了邬掌柜的客房昨晚都没亮着灯!他晚上跟本就不在”
“那没必要。”
孟舒畅拍拍衣服,从地上站了起来:“昨天晚上,邬掌柜的在跟我聊天。我之所以相信他能够杀死碧水长老,是因为这个人完全可以做到在离开我闭关修炼的场所后,迅速的完成这次谋杀——然而你们口口声声说看到了邬掌柜过来从大门慢悠悠的走进去了,那想必就不是他了。”
“宗主大人,您……”
刚进门的几个长老都大为意外:“您是说真的?”
“难不成几位长老……还要本宗主这边也给你们举证证明一下?”
孟舒畅睁开眼睛,和蔼的表情中,那双眼睛出现了微微的锐利:“我本就有充足的理由证明这位昨天跟我在一块聊天的邬掌柜没杀死碧水的必要,而又不想做一言堂,这才让邬掌柜那边给你们演示了一下他的手段……如果你们一昧的让他举证,让他解释为什么要故意被你们看见……我觉得这次就是在给我们上清莲华宗抹黑了。”
停顿了一下,孟舒畅看向了金龟长老:“金龟师叔,您说呢?”
“宗主说的是。”
金龟长老深深低着头,那个神态就仿佛他的江湖称号一样,如同一个缩回了脖子的乌龟:“既然邬掌柜有如此手段,那么他断不可能会被门内弟子们看到,更何况能够进入宗主大人的闭关之处,他就更没必要去为难碧水了。”
邬月白耸了一下肩膀,看向妙阳。
妙阳无语的看完了邬月白刚才的演出,摇了摇头。虽然自证清白是好事,但是刚才弄得这么热闹,真不晓得这个邬掌柜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金龟长老话锋一转:“可如果不是邬掌柜,妙阳舵主又暂时做不到在不发生打斗的情况下将碧水一张毙命,那会是谁假扮成邬掌柜的模样,进来袭击碧水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有歹人进入我们上清莲华宫,企图挑拨我们跟白云舵之间的关系,而特意伪装成邬掌柜杀死我宗门长老,这举动更是欺侮我宗门无人,这件事情不能轻易的过去,劳烦金龟师叔把门内的长老们找来……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他们了。”
“知道了。”
金龟点了点头,领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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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下午,上清莲华宗的几位长老齐聚一堂,邬月白,妙阳,以及孟舒畅也都坐在了上清莲华宗的议事大殿,这件建筑跟其他地方的不同,并没有那么富丽堂皇的装修,只是有一张干净的木桌和几把老旧的椅子,跟本就没白云舵四大宗门之一该有的气派,比起之前的迎宾馆,现在的落差可以说是荒唐的让人觉得滑稽了。
“鹤发师叔和金龟师叔怎么还没来。”
看人差不多都到期了,孟舒畅大概清点了一下,看向了空着的两个座位,向着周围人问到。
其中一个上清莲华宗的长老拱手回道:“自宗主上午让金龟长老去寻鹤发长老后,就再也没人见到他了。”
妙阳诶了一声:“不应该啊……他可是最早知道要来开会的人诶……”
旋即,一抹不妙的预感涌上了她的心头:“难不成……不,不会吧。”
因为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对上清莲华宗算得上是一种侮辱,妙阳只是沉吟了一小下,而门外很快传来了报信的弟子:“不好了!掌门!”
“什么事?”
“金龟长老……还有鹤发长老他……他们都……”
语无伦次的弟子印证了妙阳心中不妙的想法,还没有等这个弟子把话说完,一行人就站了起来,跟着弟子们离开了房间。
一路疾行,到了弟子带路的地点,地上横躺着两具尸体。
金龟仙翁,鹤发仙翁。
两个人的死法都跟碧水长老一样,胸前凹陷了下去,眼睛凸起,似乎是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他们的位置也相当隐蔽,是在上清莲华宗后山的一处竹林之中。
死状凄惨,一掌毙命。
当年的上清莲华宗五大长老,今天算是彻底死绝了。
这次,没有人吵闹,没有人窸窸窣窣的讨论,所有人都死一般的沉静,就连孟舒畅的脸都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走到两人的尸体肯跟前,低头观察了一下两人的死状。
“跟碧水长老……是同一个人杀死的。”
得出了这个结论,孟舒畅露出了一抹冷笑:“同样没有打斗痕迹,同样是一张毙命……化神期……这人的实力,来当一个刺客未免也太可惜了点。”
这话说的冰冷,平时一向冷静淡定,以温和的面目示人的孟舒畅从未在弟子面前展露出来这样的一面。
“邬掌柜……妙阳舵主,这件事情既然是当着大家的面发生了,我想我也不用另草拟一份报告来向天义盟总部汇报了。”
“嗯。”
妙阳点点头:“不光是上清莲华宗,其它的各大门派也都发生了许多怪事……只是唯独这件很不巧的发生在了我们眼皮子底下,既然凶手已经如此嚣张,明目张胆的犯下罪行,白云舵绝对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了。”
现场的空气几乎近似凝固,邬月白走到了两具尸体的身边,半蹲下身子,将手指伸向了鹤发仙翁的脸。
“不……不对。”
邬月白呢喃了一句,回头看向了身边的孟舒畅:“你过来仔细看看这具尸体。”
“怎么了,邬掌柜,鹤发师叔有什么异常么……”
孟舒畅走过来,再次检查了一遍尸体。
邬月白伸出手指,在金龟仙翁的身上摸索了一下,又在鹤发仙翁的身上摸索了一下:“按照现场发现的样子,应该是两个人同时被那个冒充我的凶手袭击了……但是尸体的温度不对,金龟仙翁的尸体还残有余温,而这个鹤发仙翁……尸体早就已经冰凉了。”
邬月白又伸出手,捏住了鹤发仙翁的手腕,用力的拧了一下。
周围的弟子们都不敢吱声,看着邬月白将鹤发仙翁的手臂反复拉扯了几下,又看着他以同样的方式处理了金龟仙翁的尸体。
“我就说感觉不对劲……鹤发仙翁今天一整天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金龟仙翁死亡时间按照温度算,差不多也就是两个时辰以内,可以说是你让他来寻找鹤发仙翁不久,他就遇害了。然后……”
邬月白看了一眼鹤发仙翁的表情:“这两个人虽然死状相似……但是你不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么?为什么刚刚让金龟仙翁去寻找鹤发,他就能立刻在这个竹林子找到此人,并且遇害?与其说是金龟仙翁在竹林发现了鹤发仙翁的死,倒不如说是……他遇到的本就是已经死去多时的鹤发仙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