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妙阳没有得到任何收获。
第二天从九天赤霄宗返程的时候,妙阳还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昨晚的事情发生在她2面前,虽然妙阳不是没有杀过人,也不是不能理解程天岭的选择,但她毕竟还年幼,心中总觉得空荡荡的,不是个滋味。
坐在小黑的后背上,一路乘着风,妙阳一句话都没说。
唐素粥察觉到了妙阳的异样,但是小丫头没有多吱声,她选择让妙阳去独自感受心中的这份沉默。
终于回到了白云舵,妙阳无言的走回了自己的舵主府邸,抬头看到了院落里端坐着的灰发灰眸的男人,在短暂的惊讶后,妙阳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啊,邬老板,你回来了?”
“嗯,我这边的三家都拜访完了,你那边呢?”
“我们……也算是稍微有点收获吧。”
“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古怪,发生什么事儿了?”
邬月白敏锐的捕捉到了妙阳神情当中的古怪,妙阳却疲倦的摇了摇头:“没事……稍微,有些累了而已。”
邬月白又朝着唐素粥的方向看了一眼,小丫头倒是神色如同平日一样冷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状况。
“累了就去歇一会儿吧,我这边的事情倒是也不着急。”“嗯……没事。”妙阳晃了晃脑袋。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儿,这个时候倒是有心思对世事叵测,人情冷暖进行一番伤感和感慨,可是现在的她是白云舵的舵主,还有超出少女孩身份的事情和责任等待着她去做,等着她去承担,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由着自己的性子踌躇了。“我去了九天赤霄宗了,其中……”妙阳简单地跟邬月白讲明白了自己在九天赤霄宗所遭遇的事情,关于那些隐藏黑灰当中伏击的刺客,他们到达后刺客进行的命令变更,以及那个厨子的事情。邬月白闻言点了点头,也介绍起了自己这边的情况来。“子午神针谷如同我们最开始猜想的那样,始终打算保持独身世外的原则,没听到什么内鬼的消息,也不知道有什么旁的线索。上清莲华宫我去了,他们对于你的新政策则是非议颇多,这帮牛鼻子想来追求的是无为而治,有意思的是那些大大小小都要过来向你一一问过的书信多是出自上清莲华宫,不过说到内鬼,我没能从他们那边调查出来什么问题。”“子午神针谷没问题,上清莲华宫也没事事儿,那么……我家,阳神宗又如何了?”妙阳露出疲惫的笑容,她其实跟本不关心自己家在这个事件当中扮演的角色,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家族有没有参与其中。“阳神宗……我之前不是去曾经跟你的父亲见过一面吗,那个时候已经打听到了不少消息,这次再度拜访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新进展,还是那个样子。”“这样啊……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妙阳在疲惫当中多少获得了些许的宽慰,她捂着自己的脑袋:“抱歉,我先回屋子里躺一会儿。”“嗯,去吧。”“先失陪了。”妙阳恭敬地用不符合自己说话习惯的语气跟邬月白道别,起身走进了一旁的城主府内。邬月白站在院子里,眺望着离开的妙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一直以来都不太愿意掺和邬月白和妙阳之间事情的唐素粥罕见的出声了,她面色复杂的看向邬月白,邬月白愣了一下。唐素粥脸上很少见到这样的表情,这是象征着这个小丫头认真……认真思考难问题,认真的打算对邬月白说些什么的表情。“怎么了,心疼妙阳了?”邬月白还是用着和善的语气跟唐素粥说话,小丫头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她目光平淡的看着邬月白,喉头蠕动了一下,问道:“我们……还会回去吗?”“嗯?你这是什么问题?”唐素粥的提问让邬月白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唐素粥皱着眉头,还是把自己要说的话再度重复了一遍:“我们,还会回去吗?”“……说什么傻话呢,这里忙活完了我们还得回客栈去啊。”邬月白笑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摩挲唐素粥的脑袋,唐素粥并没有闪躲,只是抬头问邬月白:“你想杀死妙阳姐姐了,对吧。”“……”邬月白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的表情在刹那间浮现出来了一股冰冷,不过这股冰冷很快就被他的讪笑掩饰了过去“我怎么会,她可是我亲自挑选的白云舵的掌权人。”“邬月白,我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唐素粥闭上了眼睛,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慢悠悠的说到:“从你……还,不是邬月白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知道,你杀人时,习惯,说话的语气,你想,杀谁……你看人的,眼神,怎么变化,不同,不一样的……”“没,你多虑了。”“邬月白,我不许。”唐素粥抬起头来,轻轻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我不许你,杀死她。”唐素粥的动作让邬月白紧张起来,邬月白下意识的捏了一下拳头:“好好说话,把手放下。”“……”“好了好了,我怎么可能对她动杀心,我答应你不会动手就是了,把手放下,好么?”邬月白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变得跟之前完全不同,那个和善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老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邬月白”这个名字的形态。“你既然威胁我到这个份上,我答应你,不会对她做什么手脚。不过……你为什么说,我对她动了杀心。”“……因为你,看我姐姐,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唐素粥捏着自己的喉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邬月白,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你,当初,决定杀死,我姐姐的,时候……”“……”邬月白闭上眼,不再说话,空气中陷入了沉默。唐素粥的手终于从喉咙上放了下来,她的表情也浮现出了悲哀,提到了姐姐,提到了明显不同于妙阳的那个姐姐,唐素粥的心情稍微有些低落。邬月白看着唐素粥,叹息了一声。“我杀了你的姐姐……有我的理由,我当初答应你的事情也不会改变。我会替你姐姐把你养大,你也可以尽管变强,尽管试着来杀死我,我背着你姐姐的血债,这点不会变。”邬月白的声音平静的如同冬天冻结的湖面:“这也是我答应你姐姐的事情。”说罢,邬月白转身离去,不再看向唐素粥。唐素粥呆呆的看着邬月白离去的身影,摩挲着自己的指尖。是的,没错。她不会忘记。她不会忘记眼前的这个男人杀死了自己的姐姐。她不会忘记姐姐的模样,笑容……以及,被这个男人从背后刺穿心脏时的样子。姐姐让我不要怨恨他。姐姐把我托付给了他。可是,姐姐从来没告诉过我为什么。姐姐不在了……也没人能告诉我了。……不,不对。至少……至少,我不会让她……在被邬月白杀死。唐素粥看着妙阳的房间,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