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我说,有兴趣考虑在舵主下岗之后转行来加入我们子午神针谷吗?”
“刚才你那一手绝活儿我是真没看明白,能不能教教我?”
“我也不白学你的手艺,这子午神针谷谷主的位置我让给你了好不好?”
“要不我直接把我的祖传金针给你当学费吧?”
“你说话啊,讲真的来当医生不比你在边关开个破客栈强多了?”
“诶诶,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你不至于跟我还藏私吧?你不如想想以前我究竟免费帮你看过了多少病人,作为报答你就稍微教我这么一手绝活儿怎么了嘛,别那么小气哇!”
子午神针谷的谷主沈施就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边给邬月白扎针,一边喋喋不休的劝告邬月白要投身于伟大的医疗事业,为拯救天下苍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得了吧,还传给你。”
对于沈施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邬月白擦了一把冷汗,嗤之以鼻:“你听我一句劝,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医生的还是老老实实的抓药看病扎针比较好……它跟本就不是寻常的意料手段……你要是会跳大神,我倒是可以传给你。”
“跳大神?我之前有个病人就是跳大神的,我明天就去把他找来让他教会我!”
“得了得了,你可死了这条心吧,将江湖上少有的名医变成一个巫医,这个罪过我可担当不起。”
劝了几句,邬月白好不容易让沈施打消了学会刚才这门手艺的念头——至少是放弃了从邬月白这里掌握刚才那门绝活儿的念头,邬月白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病榻的旁边,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男人。
“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么?”
男人眨了眨眼:“你……是……白云舵……”
“我是白云舵的舵主,妙阳的上一代。”
这次,邬月白也没进行任何的掩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头看着横躺着的男人:“我记得你上次说你自己是花天圣,对吧。”
“我……是……花天圣……没错……”
男人说话相当吃力的样子,邬月白也只能尽量的找到关键信息去询问:“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得……那是,哪天……”
也难怪,伤成了这个样子,还指望他记住什么时候遇害的也太为难他了,在他的印象里除了漫长的昏迷,估计也就只有醒来的这几次了吧。
“今天是五月十六号……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最后记得的日期吗?”
“五月……我……之前……三月……”
“也就是说至少是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之前了啊……”
邬月白点点头,可自称花天圣的男人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情绪变得非常激动:“您,您刚才说——您是,舵主……是真正的……舵主……”
“对,没错,不过我现在倒是没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办法,信不信由着你了。”
“舵主,赶快……赶快……回到,白云舵……他们,打算……”
“打算替换掉妙阳的位置,对么?”
“您……知道了,快……回去……妙阳她……”
“她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就是从白云舵赶来的,只是不巧的是,我在白云舵发现了另一个花天圣……我很难确定那个他跟你,谁是假冒的,谁撒了谎……所以,你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就是花天圣的证据么?确保有人能为你证明的,只有花天圣知道的事情。”
“我……”
自称花天圣的男人虚弱的眨了眨眼,沉思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缓慢的摇了摇头。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你知道有人冒充你的事情么?”
“知道……我的脸皮,都……这样了……”
“你是在哪里遇害的?”
“在……琳琅,书院……”
琳琅书院……
邬月白皱起眉头,自己之前独自去琳琅书院探访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能察觉的到啊……
“对了……对了……”
男人睁开眼睛,看着邬月白,缓缓地张开嘴巴:“我,知道……说出来……很可耻……但…如果……如果有人冒充我……那他,不会承认……妙阳,却知道……”
“知道什么?”
“我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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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问了这个自称花天圣的男人一些问题后,邬月白心中也算是有了个数,在嘱咐沈施好好照顾花天圣,并且再度拒绝了沈施的拜师要求后,邬月白离开了子午神针谷的地界,返回了白云舵。
等这次回去,时间已经到了半晌午了。
回到了舵主居所,正看到妙阳站在院子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
“糟了,糟了……”
“什么糟了?”
“如果邬掌柜回来一定会骂——呜哇!!!!!”
看到邬月白的脸,刚才还急得乱转妙阳就跟看见鬼了一样大喊一声,捂着心脏后退了两步,邬月白也让妙阳突然的惨叫给吓了一跳,捂着耳朵愕然的问:“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邬,邬,邬老板!你究竟去哪里了啊!半上午都没看见你的人影!!”
“去……酒楼稍微喝了点酒,你没事儿吧?刚才在哪儿说什么半天的我一定会骂死你之类的话,到底怎么了?”
“我,呜……我,我……我不小心把那两个妖族给看没了……”
“没了?他们跑了?”
“不,不是……”
妙阳垂着脑袋,很沮丧的说道;“今天早上,我本来想去看看监狱里的情况的……但是,那两个妖族……都已经……已经死了……”
“嗯……”
邬月白嗯了一声,笑着宽慰道:“没事,反正昨天晚上都那么严刑拷打了,他们还没招供,估计骨头是真的梆硬,再怎么询问也闻不出来东西的,倒不如让他们死了,你还痛快些。”
“虽然很高兴邬掌柜的你能安慰我,可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给孟宗主一个交代了啊!他们那边死了那么多的人,我们却又没看住最重要的两个证人……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孟宗主啊……他平日里对我照顾不少,而且还,还……”
“还是他把我的位置透露给你的,害得我不得不回到白云舵的是吧?”
邬月白笑着接了下半句,吓了妙阳一跳:“诶!?你怎么知道的!?我什么时候说漏嘴了!?”
“哦,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这件事说漏嘴的是孟宗主他自己,总之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你个问题。”
“唉,问吧。”
“你小时候跟花天圣的感情怎么样?”
冷不丁的邬月白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让妙阳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您突然关心这个做什么?”
“你实话实说就是了。”
“……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他还是很照顾我的……只是后来姨母疯了,我们就不怎么再来往了,后来我当了舵主,跟哥哥就更疏远了,最后逐渐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让各门各派看笑话的地步。”
“……那你还记得,你过十二岁生日的时候,花天圣送给你的礼物吗?”
“礼物?啊,记得……他送给了我一个小摆件,我现在还放在房间里的——不对,邬掌柜,您怎么还问这么细致的问题?该不会是要充当知心大姐,过阿里再调节我们兄妹俩儿的矛盾吧!?现在可不是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啊!”
“走,带我去看看那个小摆件去。”
邬月白笑着拍了拍妙阳的肩膀,妙阳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带着邬月白走进了房间里,在一旁放置东西的架子上翻找了一番,拿出了一个笔筒一样的东西。
“喏,就是这个。”
妙阳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转轮笔筒,下面是木头的基座,上头的笔筒本体则是用玉石雕刻的,模样相当精致,玉石里面有隐约的纹路,看上去局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山水画一样。
“好漂亮的笔筒,你怎么放在这里了?”
“因为……呃……”
妙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时候我们已经闹掰了,过生日的时候我又把他骂了一顿,轰走了……这生日礼物却忘了退还给他……之后长大点了觉得当初那么做太幼稚,不好意思提着一茬,一直没机会还给她,我也没好意思放在桌子上用,就权当是忘了这件事了……嘿嘿。”
“幼稚?”
邬月白嘀咕了一句,上下看了几眼妙阳,笑着说道:“十二岁的小姑娘不就是正幼稚的时候吗?有什么好害羞的。”
“啊啊啊,总之人都是不愿意回顾黑历史的嘛!倒是邬掌柜,你到底要干嘛我,跟我说清楚了哇!”
“……”
邬月白看了一眼妙阳,试探着说到:“那么什么……你十二岁那一年,花天圣多大?”
“啊?他十六了……还是十七岁了来着?”
妙阳挠了挠头:“咋了?”
“你……能够原谅一个十七岁的人的幼稚吗?”
“啥意思啊?”
妙阳听的莫名其妙,邬月白挥了挥手,示意妙阳躲的远一点,并从桌子上拿了几根毛笔放在了笔筒里面,轻轻的转动了两下笔筒上面的转轴筒身,随后从笔筒当中拿出了一根笔。
“嗖!”
忽然,从笔筒的颈部,闪出了一道光来,一根银针飞驰着射向了邬月白,这跟针差不多有牛毛粗细,几乎无法观察道,站在远处的妙阳更是没有看清,只是觉得的有什么东西哒的,很轻微的响了一声。
“邬掌柜,这笔筒有什么问题吗?”
妙阳充满好奇的朝着邬月白问到,邬月白笑了一声“有什么问题,你自己走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亮出了夹在掌心当中的牛毛细针。
妙阳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一根针……能够把一个十二岁还在夜晚奋笔疾书的小女孩的眼睛直接穿瞎了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