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幻化出来的长剑朝着妙阳刺了过来，这次轮到黑衣人柯子昂发动进攻了。
跟妙阳势大力沉的重剑斩击不同，柯子昂的剑直奔弱点，毒辣阴损。
妙阳起剑招架，大剑虽然在妙阳的手中被耍弄的十分灵活，但本身的设计并不适合招架这种以迅捷突刺为主的攻击形剑法。
在妙阳格挡了两次突刺之后，蛇的影子陡然从柯子昂的剑身上显现，朝着妙阳的手腕咬了过去。
妙阳不敢怠慢，果断的收回了重剑，切换出来了刚才战斗用的短剑进行阻挡。
“果然棘手！”
就算阻挡了敌人的剑招，长剑上的毒蛇攻击也难以摆脱，这让柯子昂的攻击一下子变得难缠了起来，跟刚才不同，妙阳变成了不停招架躲避，寻找机会的那一方。
然而柯子昂毕竟跟妙阳不同，他并不是享受战斗的疯子，他的目的只有杀死妙阳，在占据上风的瞬间猛地一个诡异的变招，手中的剑真的变成了大蛇，缠绕住了妙阳的手臂，一口咬住了妙阳的脖子。
“如果是徐天忍的话，不会中这一招的。”
柯子昂的声音有些可惜，他伸出两根手指一下子刺在了妙阳手肘，毒素催生，顺着妙阳的经脉开始蔓延。
“又是下毒……”
被毒蛇咬住脖子的妙阳右手握着剑，左手无法动弹，蛟蛇的牙齿几乎要捏碎她的喉咙，让她没有办法呼吸。
一起看起来败局已定，妙阳的手一抖，短剑应声落地。
“我赢了，舵主大人。”
柯子昂冷声道：“毕竟你的境界只有凝元，在硬实力上，我胜你太多，你已经很不错了。”
“啊……嗯……看来，是这样呢。”
妙阳的视线移向咬住自己脖子的大蛇，笑了一下。
柯子昂在确认绝对的胜利后，忍不住还是多嘴了一句：“你还是缺乏经验，若是刚才不硬吃我的灰骨哀，应当不会有如此多的破绽，下辈子，别当白云舵主，你会有很好的前程。”
“喔……”
毒素蔓延到了妙阳的脸上，牙齿已经开始打战，妙阳很勉强的点了点头，接受了“前辈”的教诲，同时也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可这……是人家第一次，跟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死斗嘛……缺乏经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现在说些遗言，我说不定能帮你带给你父亲，你很强，死在我手下的女人不多。”
“噢……”
毒素渐渐侵蚀着妙阳，黑色的血液从妙阳的嘴角溢出，她抽了抽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其实……我知道，真正的死斗……会，耍很多手段……下毒……之流的……但……机会难得……如果耍手段，结束战斗……不就没办法……尽情享乐了嘛……”
她说着，很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她叹息着，抬起了头。
她抬头，看着柯子昂。
忽然猛地咳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
“咳，噗……所以，这次死斗算我输啦，毕竟还是我耍小手段在先。”
嗤！
咬着妙阳脖颈的大蛇迸发出了惨叫，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它的身体内显露出来了一种隐约的赤红，随后大蛇的身体迅速膨胀，发出了嗤嗤的声音，蒸腾出了不详的黑色雾气，身体很快的溃散碎裂开了。
“你！！！”
柯子昂大为震惊，他想要松手，手臂却被妙阳抓住。
在吐出了黑血之后，妙阳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她先是嘿嘿的笑了一声，又呕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脸色却已经恢复了健康的颜色。
“首先……毒对我来说是没用的……只要还在阳光普照下，我就不会吃任何的异常状态……不过为了骗你，我还是装了个样子，这是小手段其一。”
妙阳抬起腿来一脚踹在了柯子昂的肚子上，柯子昂想要防御，却跟本没有了力气，肚子结结实实的吃下了这一脚，被妙阳踹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柯子昂撞在了炎壁上，整个身体麻木，抽搐了起来。
“怎么会……”
柯子昂想要爬起来，手脚却酸软的要命，尝试好几次，跌倒好几次才勉强爬了起来，气喘吁吁而惊讶的看着面前完全恢复如常的女子，惊愕的说到；“你……你也用了毒？”
“啊，比起前辈你这光明正大的使用来说，还是偷偷下毒的我更卑鄙一些。”
妙阳舔了舔嘴唇，重新取出了大剑：“其实我本来也不觉得能够在拼招上赢了你，我是打算一直逼到你用出来真本事为止的，因为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毒素才会发作。”
“你！”
寒冷顺着脊梁骨涌了上来，柯子昂跟本没有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被人种下了毒素，他的护体毒蛟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毒素侵蚀才对…………
“你一直等着我放出蛟龙来……可是，我跟本没有……”
柯子昂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发黑的双手，在呼唤出蛟龙来之后，他一直占据着上风才对……是在刚才被下毒？
不可能，不可能一个凝元期的人能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对自己下毒……
“大叔，你的那个蛟龙是很难缠啦。”
拖着大剑，妙阳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语气中满是遗憾：“不过拜他所赐，你一旦使用真本事就要取出这个毒蛟来，毒素会立马发作，我也玩不了多久。”
一直到妙阳的剑尖对准了柯子昂的脖子，柯子昂才在因毒素而变得迟缓的思维中思考出来了下毒的机会。
“不，不可能……”
然而脑子迟缓推导出来的答案在第一时间被柯子昂否定了，他瞳孔震颤的看着妙阳，哑然说道；“你唯一有机会给我下毒……唯一的机会……是……是那个玉牌……可那个玉牌，是真货……”
“啊，是真货没错，可是真货跟有毒不冲突啊。”
妙阳笑了笑，放下了架在柯子昂脖子上的大剑，抬手从柯子昂的腰间拿下了他的储物袋。
那个袋子此时正散发着暗黑色的雾气，跟刚才柯子昂召唤蛟蛇时的雾气极为相似，也正因此，柯子昂在刚才的战斗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
“七心堂每次发明出了各种新鲜的毒药，我就会亲自过去尝试，合格的就留下来，留下来浸泡这个牌子……嗯，这五年过去了，牌子里究竟隐藏着多少毒性我也不太清楚……嗯--总而言之，毒性还是蛮厉害的？”
妙阳打开袋子，从里头取出来了刚刚抛给柯子昂的牌子，像原先那样贴身藏好。
“平时带着没事儿，但只要剧烈的战斗，运转功法时，里头的毒性就会扩散出来，就像是现在这样。”
四周的火焰壁垒在逐渐消散，柯子昂的两个耳朵流淌出来了黑色的血液，他已经听不清楚眼前的少女在讲述什么了，现在盘亘在他心头的情感并非悔恨，技不如人，战死应得，也没有对妙阳下毒的厌恶，毕竟这是死斗，用什么手段获胜都不足为奇。
他的心中只有惊讶。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天义盟……选中……”
惊讶，逐渐转化为了嘲讽，和讥笑。
并不是讥笑眼前的这位白云舵主，而是朝着白云舵主身后所代表的东西。
失去了力气的柯子昂瘫软在地上，呼吸也没什么力气，但他还是想笑，想要去嘲笑，去讥讽。
“那些……道貌岸然……的狗……怎么会……容许，你，在他们的脸上……在这牌子上……下毒……你……”
瞳孔渐渐溃散，毒性开始扩散。
技不如人，输了。
大意轻敌，输了。
不论如何，输了就是输了，输在了一个年不满二十的小姑娘手上，输在了象征着那群道貌岸然的天义盟的脸面，那块牌子上。
柯子昂想要放声大笑，但笑不出来，一口血从喉咙里喷涌出来，他的眼睛开始弥漫血丝，他瞪着妙阳，满怀喜悦。
是啊，如果把背后想要害死她的人告诉这个小姑娘，这个敢在天义盟代代传承的牌子上涂毒的奇葩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柯子昂从未出卖过自己雇主的任何消息。
但这一次，柯子昂笑了，他要说出口来。
“雇佣我……来杀你的……是………………”
“啊，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哦。”
妙阳从戒指里找了一身新的衣服套上，贴身藏好了那块玉牌，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我有几个嫌疑对象……而且我也希望他们永远都是我的嫌疑对象，不需要实锤，你说了，味儿可就变了，我就不能当做没听到了。”
“怎么会……”
困惑，失望。
柯子昂最后看着眼前的女人，像是她这样的人应该跟天义盟里那群道貌岸然的狗不同才对，她应该不会去忌惮那些想要她命的人才对。
她的性格，应该是巴不得置那些想要坑害她的人于死地才对……
……
……
啊，原来如此。
柯子昂看着眼前的少女，幡然明悟了过来。
“哈，哈哈……你，你……你不适合当……当这个天义盟舵主……你这，小丫头……是个祸害啊……”
说完这句话，柯子昂笑了，他闭上了眼睛，咽了气。
心中荡漾开来了一点点可惜的感情。
可惜，真的可惜。
好像看看这个祸害一样的异类，在天义盟舵主的位置上多待一会儿，会闹出怎样的乐子来。
可惜，他输了，死了，再也看不到了。
……
也罢，之后在黄泉路上先徘徊一会儿，等等那些之后到来的死鬼吧。
有这样一个“白云舵主”在，以后的黄泉路，柯子昂相信自己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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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看着柯子昂咽了气，看着两人链接的锁链重新出现在空气中并且断裂开来，随着表明胜利的这一幕出现，妙阳心中却只剩下了可惜。
可惜，是啊，真的可惜。
乐子还没有享够呢。
“你倒是带着一脸满足的死掉了啊。”
淡金色的光芒从妙阳身上出现，那并非她的能力，而是“死斗”的馈赠。
她杀死了比自己强大的人，得到了“馈赠”和奖励。
修为在缓缓地提升，伤势也逐渐愈合。
恢复了力气的妙阳拿起大剑，挠了挠头：“外面还有八个维持阵法的……嗯……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把小唐摔疼了……她应该没办法跑出那个阵法吧，不过那几个人要维持阵法，应该不会为难她……刚才打了多久？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嗯……”
她不能像柯子昂一样享受死斗过后的余韵，身为白云舵主，或者说身为小唐的临时监护人，她需要担心和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随着死斗的结束，火焰的墙壁消散一空，露出了被火焰冲烂了的房屋废墟。
还好，还好，房子的主人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也不用担心时候被人追上来索赔什么的。
自己给自己寻着开心的妙阳扶着大剑，眺望着火墙之后的景象。
“什么……”
然而，火墙之后的光景让妙阳瞪大了眼，不管她如何眺望，那由八个人组成的邪派大阵都无法观测到。
“消散了？隐形了？啥玩意儿啊？”
妙阳第一个反应是那位神出鬼没的掌柜的回来了，她当下心中有些欣喜，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赶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毕竟，在她心中这位邬月白掌柜几乎算得上是前代舵主的头号嫌疑人。
如果他真的是前代舵主……那，这可意味着刚才的战斗是妙阳时隔五年给前代上交的一份实践报告。
“不知道邬先生会怎么评价呢……”
怀揣着小学生一样的紧张和期待，妙阳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紧张兮兮的走出了房子的废墟。
没多远就听到小唐熟悉的声音了，似乎在跟人争吵着什么一样，小唐那很有特色的，费劲的呼吸声相当明显，顺着声音望去，妙阳在差不多两百米远的地方发现了小唐的身影，跟她站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人，似乎正在阻拦小唐，他们的身边横七竖八的还躺着几个……应该就是维持法阵的人吧。
“小唐！！！”
妙阳朝着小唐挥了挥手，快步的冲着她的方向跑了过去，可没跑几步远，妙阳忽然发现，小唐身边此时站着的人似乎不是邬掌柜，而是一个……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