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完这一切,陆星晚再度面色凝重的看了眼床上的人。
随后,她换上一身男装,思索片刻后去了一品阁。
那是风雅之人都热衷的地方。
若是原身记得不错,她父亲也爱去,而且是每隔几天就要去。
陆星晚看着‘一品阁’三个大字,收起复杂的目光,她迈步走进去。
嘈杂热闹的人群熙熙攘攘,在小二的带领下,她去了楼上的雅间。
这雅间并没有多雅,不过是一张桌子,四面隔了屏风罢了。
在她看来,不但不风雅,还十分简陋。
不过为了父亲的事儿,她终究还是付了银子坐在那儿。
她不是来附庸风雅的,来这儿更重要的是探听消息。
然而,陆星晚一连听了两天也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第三日她正准备去的时候,陆云笙拉住了她。
“长姐,要不然我们换个方法吧,父亲昏迷这么些日子,总是往一品阁跑,可能也……”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她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
陆星晚总觉得不该放弃,哪怕理智告诉她,这么做也许真的没用。
但现在晏寒不在身边,她在京城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根本没有办法找出凶手。
而说起晏寒,他就这么无端的离开了京城,连声招呼都没有跟她打,她又哪里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再者,若是等他回来,凶手说不定早已逍遥法外,时间拖的越长越不好。
三弟也在寻找蛛丝马迹,她知道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找出真凶,但必须要有一丝线索。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找到线索就要放弃。
直觉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云笙,你在家里好生照顾母亲和父亲。”
话音落下,她转头就走,又是一身男子装扮。
一连三天,每日都来一品阁,店小二都渐渐眼熟了。
“客官里面请。”
陆星晚轻车熟路的坐到往常的位子上,“小二,给我上些糕点与茶水。”
“好嘞!”
小二高高兴兴的离开。
陆星晚坐在靠窗的位子,她撑着手看向窗外的风景,看向楼下的人群。
不知何时,她眼底浮起一丝茫然。
来到这个平行时空这么久,她第一次感受到无助。
店小二上好了东西以后,她捏了一块芙蓉糕,轻轻咬了一口。耳旁依旧是此起彼伏的谈话声。
“太子最近势头很盛,不少大臣都已经上了他的船,现在不跟太子一条战线的越来越少了,保持中立的更加少。”
“那可不,太子是当今圣上亲自立的,那可是陛下的亲儿子。”
“话也不是你这么说的,古往今来,也有皇位不是当朝太子继承的。”
“……”
陆星晚淡淡的听着,桌上的芙蓉糕一点点减少,吃的有些发甜时,她就端起茶水您两口。
正放下茶盏的那一刻,她手上一顿,瞳孔微微一缩。
身后的屏风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你们不知道么,太子其实已经在暗中警告一些大臣了,就因为立场过于顽固。”
此话一出,陆星晚不由得拧起眉头,动了动眼眸。
紧接着,她又侧耳倾听。
“前几日,那户部侍郎就被人在路上行刺了,可说来也怪,行刺的人并没有招招致命。”
“看来太子真的已经蠢蠢欲动了。”
“小点声,在这儿说这些,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么!”
话音落下,屏风里的声音顿时轻了下去。
可陆星晚心里已经不平静了。
如果真是太子派人下的手,未免也太过张扬了。
可是……
父亲从未与人结仇,上次受了牢狱之灾也是因为被牵连至此。
倘若说太子是故意这般呢?
到底是真的声东击西还是太子就是凶手?
陆星晚没有办法肯定。
她斟了杯茶水,随后一饮而尽。
殊不知,这一幕已经全权落在对面的万鹤楼里一男子身上。
那人正是沈御。
他今日盯着她看了许久,看上去并不像是来享受喝茶的。
虽然他说不出,但总之怪怪的,并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
不过那张脸是着实好看。
那双眼睛如同黄杏一般滴溜圆,皮肤白皙到吹弹可破,在暖阳的照射下,仿佛镀着一层光晕。
柔嫩修长的手也令人挪不开要,方才托着脑袋的姿态,着实让他有些挪不开眼,这肯定不是个男子!
她分明是个女娇娥,这一身男装都夹杂着几分柔情。
但是最吸引他的并不是美貌,而是心中莫名的悸动,直觉告诉他,他绝对是认识她的,可是却怎么想不出。
陆星晚的心思完全放在一品阁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紧紧盯着她的沈御。
探听的差不多以后,她付了银子便离开了一品阁。
走出去还没多久,眼前便忽的窜出来一个人。
沈御,她还记得。
“做什么?”她微微蹙眉,看着拦在跟前的男人,有些疑惑。
他轻轻一笑,手里的扇子又开始不听话的伸出去,可还没碰到她就被陆星晚挡住。
“沈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她淡淡一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竟要调戏一个男人?”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不要多久,整个京城就都是沈公子有断袖之癖的流言蜚语了。”
她坦坦荡荡的看着他,没有丝毫愤怒与窘迫,嗓音比平日里稍稍粗一些。
话音落下,沈御微微一愣,但是突然眸中一喜,是她!
她的声音他记得,只是换了装扮,他竟一时没有认出,没想到这个晏寒夫人,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可是又转念想了想她的话,明白她说的十分有道理,只好讪讪的将扇子收回去。
若是父亲真以为他有龙阳之好,恐怕会将他打个半死再丢出去。
这样的风险他还不敢冒。
沉吟片刻,他便扬了扬眉头,询问道:“你今日穿成这样来这儿做什么?”
闻言,陆星晚一负在身后,“沈公子有那么多心思可以多放在自己身上,我已为人妇,沈公子应当避嫌才对。”
闻言,沈公子皱了皱眉头,“我为何要避嫌?你虽为人妇,却并未与我一起做什么,怕什么。”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只这一句话,陆星晚便忽然明白,她跟沈御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沈公子早些回去,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安全没有顾及身后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