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小林子这一套吹彩虹屁的工夫,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晏夫人,既然陛下不让您回宫,那不如就在这里坐着歇个盹吧,待会儿陛下的安神汤熬好了,我会服侍陛下喝的。”
“有劳林公公。”陆星晚一边说着,一边敛衣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半眯着双眼,只通过一道眼缝观察这君临殿中的一举一动。
不出半个时辰,林公公果然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陆星晚心中生疑,既然皇帝已经睡下了,何必又把他喊醒喝什么安神汤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林公公居然还特意走到她身边,大力的晃了她两下,嘴里喊着,“晏夫人……晏夫人……”陆星晚没有睁开眼,如同睡死过去一般。
“还真睡着了……”林公公露出阴险一笑,放松了警惕,端着安神汤唤醒了皇帝。
“陛下,您把这安神汤喝了,能睡的舒服一些。”皇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意识已经渐渐有些模糊了,任凭着他扒开自己的嘴,把那安神汤灌了下去。
看来晏寒在府中猜的果然没有错,太子在皇帝跟前安插的眼线就是这个林公公,只怕德胜公公的病也是他动的手脚。
恰在此时,外面有人进来将林公公喊了出去,说是太子殿下有事找他。林公公走的匆忙,竟然忘记了把这汤碗端走,反而给了陆星晚机会,趁他刚一走出君临殿,立马用手帕在碗底抹了一下,展开一看,果真又出现了一些浅紫色的颗粒。
凑近鼻尖一闻,味道和那日的香气一模一样。
陆星晚将绢帕收回衣袖,又重新回到椅子上趴下。很快的,明明刚才已经睡熟的皇帝突然在梦里高声呼喊起来,“不要!不要!不要追朕!给朕滚开!”
“子柒……子柒!你要去哪里!”又是这个熟悉的名字。
陆星晚赶紧飞奔过去,拼命的按压住皇帝在空中胡乱摆动的双手,殿外侍候的人听见了响动,也都一拥而入,高喊着,“陛下,陛下……”
慌乱之中,眼尖的陆星晚果然看到小林子冲进殿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只汤碗收走了,紧接着才喊道,“快去喊太医,快去喊太医!”
在这当空,陆星晚也不闲着,拽过他的左手,往胳膊上某处穴位用力按压了数下,皇帝总算平静了下来,但脸色已经十分惨败难看,额头上渗出的含住比黄豆还大,几乎已经湿透了半边衣裳。
太医与太后以及皇后几乎是同步赶到了君临殿,各个吓得惊慌失措起来,见了陆星晚便问道,“皇帝这是怎么了!皇帝到底怎么样了!”
“臣这就替陛下诊脉!”李太医战战兢兢的放下药箱,跪地挽袖诊起脉来,才不多短短数秒,他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向后仰了回去,两只眼珠都在颤抖,嘴里支支吾吾道,“陛下……陛下他……”
“陛下到底怎么了!”太后厉声吼道,“你快给哀家从实说来!”
李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正在发抖的刺猬,回道,“回太后,回皇后,陛下他心脉散乱,邪气侵体,梦魇不断,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臣罪该万死,臣已无回天之力……”李太医说完这句话,整个君临殿的人如同一瞬间遭遇了狂风海啸,惊恐不已。尤其是太后,站在原地怔了半晌,突然直直的往后倒去,幸而被宫人们扶住。
摇摇晃晃的坐在了一旁的暖榻上。
太子闻讯,也已经从太子宫赶来,脸上尽是担忧和惶恐,但不知道为何,透过这一张虚伪的面皮,陆星晚竟然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名叫得意的东西。
若是皇帝此刻真的龙驭宾天,那想必不出几个时辰,这位太子就要龙登大宝了。
“哀家不信,哀家不相信!李太医,你快给皇帝治啊!有什么药快点去煎来!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哀家要整个太医院给陛下陪葬!”太后歇斯底里的吼出一句,满殿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李太医一个趔趄从地上站起来,擦着脑门上的汗往殿外走去,陆星晚趁人不注意,追上了他,拉着他到了一处寂静之地。
“哎呀,晏夫人,你有何话要对老臣讲啊,老臣还要回去给陛下开药呢……”李太医甩开她的手,整个人已经像是惊弓之鸟。
陆星晚从袖中掏出那方绢帕,拿给他看,“李太医,您先看看这紫色的颗粒,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太医叹了一口气,用一根手指沾了点粉末举到眼前,又凑近鼻子嗅了嗅,忽然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问道,“晏夫人,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陛下的汤碗里发现的。”陆星晚不知现在应该相信何人,但据她这几天对李太医的了解,此人应当可以信赖,便把事情告诉了他,“这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毒药?”
“毒药倒是不至于,这是那兰花的根茎磨成的药粉。”李太医解释道。
“那兰花?是什么?怎么从没听说过呢?”
“那兰花只生长在西域,花瓣是淡紫色的,此花的根茎虽是白色,但经过研磨之后,再以水化开,就会出现紫色的颗粒。”李太医赶紧把这手帕收起来。
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拉着陆星晚问道,“晏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西为何会在陛下的汤碗里?”
“李太医,我跟你如实说了吧,这是林公公下在汤碗里的,陛下服了之后,不出一个时辰,就开始出现梦魇之症……”
“竟然会是这样!”李太医浑身颤栗起来,咬着压根道,“这那兰花虽然有凝神之效,但若是过量长期服用,便会使人日渐昏沉,嗜睡不醒,频发梦魇,闭塞气道……最终心力枯竭而亡啊。”
事实果然和自己猜想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