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晚托着脑袋摇了摇头,“指挥使处于尔虞我诈的朝堂,自然是旁人无法体会的辛苦,他是我夫君,我尊重他,心疼他,照顾他,是我为人妻子的本分,但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永远无法真正的像亲人一般亲近,还不如……”还不如望舒给她的感觉真实又亲切。
陆星晚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转头,就发现望舒的眸光深深的落在她脸上,有些复杂难明,张了张嘴却又没能说出什么。
意识到他的目光,陆星晚有些发虚,难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了?
然后才奇怪的问道,“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
望舒笑了笑,嗓音温沉而苏雅。
没有还看她?害她一阵紧张。
陆星晚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漂移,随即轻咳了两声。
“你就没什么正事要做么?”虽然说雕刻的技术不错,但……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天到晚做这个吧?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望舒将手里的雕刻递到她面前。
陆星晚垂眸看着他手里还未成型的木雕却已有些模样,越看越觉得奇怪,“这怎么有点……”
“像你?”他接上她的话,问道。
陆星晚愣了一下,他不说还没意识到,再定睛一瞧,还真有几分相似。
想起指挥使还在里面,她耳根一红,将木雕一把推回去,这可是人言可畏的古代,虽说他长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但也不能……
“咳咳——”
陆星晚忽然觉得有必要跟他好好谈谈这事儿,最近他有些举动似乎不是很妥当。
“你如今是府里的下人,而我是指挥使的夫人,都是指挥使养着的。”
她水润的眼眸盯着他刀削斧凿般的面孔,一字一句道。
“嗯?”望舒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有些不解的回看着他。
还真是个木头,她都这么说了,怎么还不懂?
“我的意思呢,就是说咱们主仆有别,指挥使还活着,咱们还是得保持点儿距离,你说是不是?”
闻言,望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倒还不错,还知道男女有别。
“夫人说的是,都是属下鲁莽了。”
陆星晚摆了摆手,“不妨事,你是指挥使大人的心腹,自然是信得过的。”
望舒眸子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低头继续雕刻着。
“等指挥使有空了,给我传个话,我来看看他。”说完,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
“好了,我回去了。”
回到院子里,陆星晚倒了杯水给自己灌下去,就见周嬷嬷过来,手上拿了几匹布料。
“夫人,这些是从库房里选出来的,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陆星晚一眼望去,净是花花绿绿的,当即笑着道,“周嬷嬷这是要给我做衣裳么?”
她点点头,“夫人来府上几日,未曾带什么嫁妆,老奴闲来无事,手艺活还算看得过去,便想替夫人做几套新衣裳。”
听到这话,陆星晚心中一暖,嘴角的弧度越发弯翘。
“那就辛苦嬷嬷了。”
陆星晚说着忽然想起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小说中繁华似锦的京城。
“嬷嬷,今日天朗气清,我想出去走走,可否?”
她知道宴寒的身份特殊,如今又是敏感时期,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她问问才心安,免得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周嬷嬷恍然一笑,颇为懊恼道,“诶,老奴真是不中用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夫人是府上的主儿,往后想出去便出去,不必问老奴。”
闻言,陆星晚牵起唇角,“那就麻烦嬷嬷跟大人说一声了。”
换了身衣服,她带着铜雀高高兴兴的出了指挥使府邸。
一出门,新鲜之气扑面而来,陆星晚深深吸了口气。
抬头看了看微微刺眼的日头,她依着铜雀说的往前走。
绕过一条街以后,陆星晚算是真正看到了东都的繁华。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朝阳的新生的光芒轻轻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东都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这是现代再也无法见到的古典气息,果然令人入迷。
铜雀见她驻足呆看,立即疑惑道,“夫人在看什么?”
清脆的声音将陆星晚从感叹中拉了回来,她轻快的说道,“去买些首饰吧。”
以前做经纪人的时候,闲来无事时,她也会做些簪子以供欣赏,所以对古簪有着执念。
跨进扶南择后,陆星晚的目光便被店里的簪子牢牢吸引。
她一路看过去,金步摇,赤莲蟠凤,银钗边夹,白玉簪子,雪亮剔透,更显娇巧,几条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果真比她自己做的更加灼人眼球。
陆星晚将讶异与惊叹不动声色的藏起来,偏头刹那,一只簪子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
只见那簪子通体碧绿,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端的是飘雅出尘。
掌柜见她看的出神,连忙笑着介绍道,“夫人好眼光,这簪子是新进的,材质上乘,京城只此一件,夫人若是喜欢便不要犹豫了。”
闻言,陆星晚眸中更是欣喜,现在也不愁吃穿,买了也没什么。
正要开口说道之际,一到黄莺般的嗓音高高打破。
“冯掌柜,这簪子我要了,帮我包起来。”
话音落下,陆星晚回眸望去,只见那走进来的女子步步生风,穿着一件品竹曳地袄裙,袖带金扣,满脸的张扬傲气。
脑海中微微搜索,陆星晚想起这女子便是原身昔日的对家——柳侍郎的女儿,柳沅清。
两人从认识就互相看不对眼,今日还真是冤家路窄。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柳小姐。”
陆星晚客客气气的笑着说道,“只是这簪子没办法割让了,还望见谅。”
闻言,柳沅清轻哼一声,完全没有京中贵女大家之气,毫不客气的反驳道,“这簪子我看上了,你还是另选一只吧。”
陆星晚想着,若是她再客气一些,说自己喜欢这簪子,她也不是不可以就这么让了,只是现在这话怎么听着都觉得刺耳。
“柳小姐好大的口气啊!”
陆星晚眼底的笑意逐渐消散,变得肃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