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轻哼：“我虎族圣子，怎么可能做小？”
我望着柳如烟，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神转深，最后抿着唇看向我。
我对她太熟悉了。
我太了解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我得做小。
他顾子恒才是大。
呵！何其可笑。
我曾说过，在我的世界，一个人如若认定了谁，便终其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
柳如烟便承诺我，她定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如今呢？她不仅要和别的男人分享她，竟还要让我做小。
她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我脸上的神情淡下去，心情从未有过的平静。
我往后退了一步，用十分冷静的语气说道：“尊敬的狐族首领，您放心，我不会掺和您和首领之间的关系。”
“你赢了！我选择退出。”
我转身欲走。
柳如烟却猛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迫道：“陆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离开了狐族，能去哪里？”
“你的任务失败，已经回不去了……”她的手死死地钳住我的手腕，像是用尽全身力气，“除了我，你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
我看向她的眼神平静而空洞：“那又如何？你能让顾子恒滚出狐族的地盘吗？”
我能感受到她的力气逐渐松开了。
她抿唇看着我，眼神中，是我看不懂的复杂。
她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不可能让一个异类成为我的伴侣。”
我到底还是将我的手抽了回来。
然后给了她一个狠狠地巴掌。
将我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去那种。
柳如烟的右脸很快高高肿起，脸色难堪至极，眼神中更盛满薄怒：“陆宸，你疯了？”
我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顿道：“别忘了，你曾经也是一个异类。”
“没有我陆宸，你连个屁都不是。”
9
我被柳如烟看守起来。
有好几次，我试图离开部落去外面逛逛，都有狐族的狐人跟着我。
我便完全没了兴致。
有一回，顾子恒特地来我的房间寻我。
向我展示他身上那些暧昧的红痕。
分明是衣襟可以遮住的地方，他偏要漏出来。
好似这样我便会在意似的。
可我只是冷眼看着。
他见我没什么反应，也自觉无趣，饮了我房间内的清茶，当晚便头疼。
请巫师去看，便说是我房间里的清茶有问题。
当晚柳如烟就找了过来。
小飞不愿离开我，梗着脖子挡在柳如烟的面前：“首领，有何贵干？”
若有朝一日我要离开这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飞了。
见她这般模样，我连忙拉她一般，低声道：“你出去吧。”
在他转身的瞬间，我与他耳语：“按计划去找顾子恒。”
然后我转身坐下，沉默良久，并不想搭理柳如烟。
“吃醋了？还在生气？”
“陆宸，他的安危，我根本不在意，我不过是为了利用他。”
窗户，一抹身影一动，露出衣角一片。
我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柳如烟拉着我的手，凑上来。
在她吻下来的时候，我侧过头去。
柳如烟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陆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打开她的手。
“别碰我，我嫌恶心！”
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在对方的眼神中，我找到受伤的神色。
可她大概从未想过，她所做的一切，伤我又有多深。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抿着唇往前一步：“陆宸，你何必跟我闹脾气？”
“你在这个世界，能依靠的人只有我，离开了我，你怎么办呢？”
“更何况，我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柳如烟叹息一声：“我都是有苦衷的。你为什么不能为我多着想一点呢？”
“好了，别闹了。”她再次上前握住我的手，“让孩子感受到我们俩在吵架，得多难过啊。”
我收回自己的手，闭上眼，说：“我困了，想休息了。”
她却掀开被子，躺倒在我的身边。
可连被窝都还没焐热，便有族人突然疯狂叩门。
“首领！豹族狮族一同攻进来了！”
她立马坐了起来。
掀开被子，就要换上银甲。
离开前，她终于记起我，于是回过头望向我。
“陆宸，等我回来。”
柳如烟出征前，小飞忧心忡忡的找到我。
他说柳如烟为了得到虎族的支持，狠心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我早就料会是这个结果，心里再无半分波澜。
10
柳如烟离开后没几天，顾子恒便找上门来。
他冲进来就想教训我。
小飞忙将我拦在身后。
将他狠狠推倒。
她疯癫了似的爬起来：“你一个异类，凭什么得到她的垂爱！”
“我要杀了你！！”
他幻化为猛虎。
小飞同样化身为狐。
两人打得不相上下。
这时，部落里除了看守我的狐人，几乎没有别的人了。
大家都投入到与豹族、狮族的战争之中。
虎族圣子实力不弱，他将我抓到后，就连柳如烟留下来看管我的狐人都无可奈何。
小飞被他狠狠地甩到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顾子恒死死地掐着我的脖颈，几乎将我拖行出了部落。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陆宸。”
“我要你去死！”
11
我终于离开了狐族部落。
虽然，是托顾子恒的福。
我故意让他听到柳如烟那些话，看到柳如烟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我想让他清醒过来。
“柳如烟，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跟着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就是你的毕生所求吗？”
顾子恒竟突然蹲下身子，痛哭出声。
他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缓慢地说道：“其实我知道……”
“我知道她，从未爱过我。”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终于平复情绪，看向我，开口道：“你知道吗，虎族圣子往往活不过二十六岁。”
“我虎族占卜秘术，是用命换的。”
“若在二十六岁前，虎族圣子还没有自己的兽人血亲来接任圣子之位，便会暴毙身亡。”
“四年前，我卜出自己与柳如烟纠葛甚深，便想着……”
他苦笑一声：“父亲为了帮我活下去，撒谎骗了柳如烟。”
“说你是来自异世之人，是异类。若柳如烟执意与你成婚，极有可能狐族将陨，她也会因此丧命。”
“谁曾想，她竟真的信了……”顾子恒摇头嗤笑，“多愚蠢的女人啊，宁可轻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枕边人。”
他看向我，眼神中满是轻慢：“不过，陆宸，你也很愚蠢。”
“竟真的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自己所有的退路。”
“她不是愚蠢，她只是想要的太多了。”我淡淡否定她，“权势，她想要。我，她也想要，凭什么？”
我弯起嘴角，意味深长：“还有，谁告诉你，我真的放弃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12
来到这个异世，我的攻略任务是，帮助兽人一统兽族。
救赎柳如烟，只是我的支线任务。
当初为了方便，我干脆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柳如烟的身上，一边救赎她，一边带着她一统兽族。
后来，我陷入她的虚情假意，主线任务便暂停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重新开始我的主线任务。
系统从未指定，我必须帮助柳如烟一统兽族。
那个人是谁都可以。
因此我问道：“顾子恒，从没人规定过，做首领的只能是狐族兽人。”
“你想吗？”
13
再见到柳如烟，是在战场上。
她因不敌豹族与狮族，节节败退，浑身伤痕累累地回了营帐。
而我就在营帐外等着她。
看到我，柳如烟微微一愣，满脸慌张：“陆宸，你怎么来了？”
她的眼神狠厉的扫过其她族人：“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怎么回事！”
“都不想活命了？！”
她上前握住我的手，满是关怀：“陆宸，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待到战争结束，我一统兽人界，我便与你结为伴侣。”
“曾经承诺过你的事情，我决不食言。”
她捏着我的手背，轻声道：“你……原谅我，好吗？”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大抵觉得掌心空落，便有些不自在的垂了下去。
脸上写满惴惴不安：“怎、怎么了？”
“前些日子，是我得了失心疯，没想清楚便……”
“柳如烟，你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若有朝一日，你爱上了别的兽人。”
“我绝不原谅。”
我语气平淡道：“我要走了，此番前来，是与你告别的。”
她浑身一震，脸上写满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的那个系统不是说过，如果放弃任务，便再也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不，不行，你不能走！”
我终于再一次，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久违的脆弱可怜之色。
上一次，还是她在当受万人唾弃的异类之时。
那时救了她的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成了她口中的异类。
“陆宸，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
将她的兽耳露出来，撒娇。
又将她的兽尾放进我的掌心，轻轻的蹭着。
若放在以前，我早就心软。
可惜。
我已经知道，她不再是我的良人。
所以我头也不回地打算离开。
她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我。
那些狐族族人将我围起来的同时，我转过身看向她：“柳如烟，你何必赶尽杀绝。”
我闭上眼，双手一挥。
部落大门之外，一大群虎族兽人，蜂拥而入。
为首的，便是身着银甲的顾子恒。
柳如烟看到他，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先是迷茫，紧接着恍然大悟：“陆宸，你和他——”
“柳如烟。”
“系统从未规定过，我的主线任务，必须与你相关。”
她浑身一僵，脸色倏然惨白。
几乎是无力地往后靠去，撼然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她双手紧握成拳，眼底写满受伤之色。
我气极反笑：“柳如烟，别做出一副你被我伤害的模样。”
“是你，先背叛了我。”
“我就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丝毫愧疚之色。”
14
在我的帮助下，虎族横空出世，不仅在短短的两个月以内，成功吸收了狮族与豹族势力，还将狐族逼至山穷水尽的地步。
虎族将大获全胜，前一晚，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柳如烟的密信。
打开密信，里面是一截儿断了的、血肉模糊的狐尾。
还附赠一封短信。
她在信里说：“陆宸，你不是说要救赎我吗？”
“你走了，我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
顾子恒嫌弃地捡起那狐尾儿，往地上一扔：
“柳如烟这么颠啊？”
“这也太恶心了一点，谁稀罕她的尾巴啊？”
我看着那节儿尾巴想了很久。
顾子恒以为我在感怀，便一脸啧啧称奇：“你不会真……感动了？”
“没有。”
我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这么油腻的行为，当初我为什么会觉得很感动。”
“会觉得她给了我最炙热最飞蛾扑火的爱。”
大概就是恋爱脑上头了吧。
我将那节狐尾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15
虎族兽人，彻底杀进了狐族老巢。
那些曾经我无比面熟的狐族族人，大多都跪下求饶。
有些执着的，不肯认输的狐人，怒骂我是叛徒。
怒骂我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们叫嚣着让柳如烟给她们一个答复。
结果当着那么多双眼睛，柳如烟竟深深地望着我，说：“陆宸，我的尾，你收到了吗？”
我：“……”
她眼神是如此恳切，动作更是无比真诚。
更甚者，当着那么多，等她说话的狐族族人的面，她跪了下来。
求我原谅。
“陆宸，我知道错了。”
“狐族，我可以不要了，你留下来，好吗？”
“以后就你我二人，随便找一个山野归林，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到时候，我必悉心教导，让她们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兽人……”
“我求你不要离开，好吗？”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我，似乎并不将身后这万千狐族族人的性命放在眼中了。
她眼中只有我。
她也果然如当初所言，割下了自己的狐尾，下跪求我原谅。
可她也忘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摇头道：“柳如烟，我说过……”
“绝不原谅。”
16
狐族败了。
我如我承诺，助顾子恒一统兽人，登顶兽王之位。
那一日，同样是他的二十六岁生日。
但他活得好好的，没有死。
完成任务后，我除了可以离开这个世界，还能获得一个奖励。
我用那个奖励换了顾子恒的性命。
只要没有别的兽人揭竿起义，他就能活到七老八十，牙齿都没了还能嘚瑟呢。
对此，顾子恒再三挽留我：“陆宸，以你的见识和能力，你可以让我的兽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就不能留下来吗？”
“不了。”我婉拒他，“我的世界那么的宽阔，何必要愚蠢的留在这里呢？”
只可惜，我早该明白的道理，竟在吃了那么多苦之后才想通。
我目送顾子恒登兽王之位。
下方众兽人齐声高呼：“兽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17
离开之前，系统通知我，支线任务将面临失败。
【救赎的目的是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现在过得好像并不太好。】
透过系统，我看到了如今的柳如烟。
过去的几年，就像是黄粱一梦。
她又恢复成我初见她时那幅邋里邋遢、糟糕透顶的模样。
不，比那时还要可怜。
断了狐尾。
人人都可以随意地往她的身上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骂她是丧家之犬。
尤其是，她享受过人声鼎沸的拥簇。
如今，归来仍是乞儿。
有人路过她，一脚狠狠踩在她的手背上。
那是一只狐人。
“早就说了，她就是个异类！她的存在，就是会让我们狐族陨灭！”
“你们那时也是被人迷昏了脑袋，竟然真的信了陆宸，觉得他能带我们变得更好！”
“可是，如果不是陆宸，我们哪会相信她啊？现在人家陆宸和兽王关系处得多好啊。所以，说到底，还是她的问题。”
“对，就是她的问题！”
有人一口唾沫吐在了她的头发上。
有人狠狠地给了她一脚。
有人用嫌恶地语气，将她骂得比猪狗还不如。
总而言之，来来回回都是，如果没有陆宸……
如果没有陆宸。
我不由冷笑。
是啊，如果不是我，她哪会当上狐族首领呢？
她仍然是那个异类啊。
大概是突然想通了，柳如烟苍白着脸，突然抬起头来，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在我想让系统关掉画面的前一秒。
柳如烟突然声音微沉。
我看到她的嘴里嘟囔着什么，紧接着，便有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可是，陆宸，我们的那几年，算什么呢？”
“你的心真的这么狠吗？”
系统问我：【宿主，探测到柳如烟有自杀的倾向，你真的选择不去帮她？】
【友情提示，如果攻略任务失败，宿主的下一个世界，可能会面临更加严酷糟糕的环境哦。而且，是比现在这个世界更加糟糕哦。】
【如果宿主持续无法完成任务的话，很有可能会面临永远死亡哦。】
我轻笑一声，果断摇头。
即便是永远死亡，我也不想再回头。
这兽人的爱情，老娘不搞了！
在我摇头的下一秒，一把尖锐的刀尖，迅速地刺穿了柳如烟的喉咙。
鲜血飞溅。
她不知道用哪来的刀，结束了自己这潦草可笑的一生。
然后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宿主，支线任务——救赎柳如烟失败，宿主将面临惩罚。】
【下一个世界，侏罗纪。】
【请宿主，即刻出发！】
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尽管系统的画面仍然停留在那里。
可她死后的画面到底是怎样的，已经与我无关了。
甚至，我还要多谢她，给了我一个深深地教训。
至少，在接下来无数个世界的任务之中，我都不会再那么愚蠢的，陷入爱情之中。
搞爱情，哪有搞事业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