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我和秦烨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这个月最后几天。正确一点来说，是秦烨冷漠以对，我无动于衷。我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顺便把这几年秦烨送的礼物列了个清单出来。
秦烨出手很大方，送的礼物都很名贵。不过，我还是很有作为替身的职业道德，送给“白舒然”的礼物，并不属于我，还是不要带走了。
一号那天早上，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离开了秦烨的家。
当天晚上，秦烨发了无数信息，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我。我草草扫了一眼，无非是秦烨质问我怎么敢搬走，后来变成问我在哪里，中间还穿插着几条转账。我将转账退还，简单说了句“秦先生，我们结束了”，然后干净利落地删掉秦烨和赵特助，顺便拉黑他们两个的手机号码。
第二天，律所的同事告诉我，秦烨去了律所找我。秦烨不知道，我因为准备出国深造，连律所的工作也辞了。
我以为秦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体面地结束对大家都好。结果没几天，秦烨找到了我住的地方。我买完菜准备回家的时候，被秦烨拦下了。不想在大街上闹得太难看，我找了间咖啡厅，准备和秦烨谈谈。
多神奇啊，当初秦烨找我当替身的时候，也是在咖啡厅谈的。
坐下后，我随意打量了秦烨几眼。几天没见，秦烨竟然憔悴了不少，脸上有种疲态。不过这也与我无关。我等着秦烨开口。
秦烨深深地看了我一会，才说：“简书，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小舒不喜欢我，我跟小舒是不可能的，你知道的。闹来闹去，有意思吗？”
我没想到秦烨竟然觉得我在闹，我只是心平气和地道：“秦先生，我告诉过您的，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当时我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见，也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秦烨的气焰顿消。
我顺便补了句：“协议上写得很清楚，双方都有权随时终止这段关系的。”
可能直到现在，秦烨才意识到我说结束，是认真的。
秦烨沉默了半晌，艰难地吐出一句：“为什么？”
“因为钱赚够了。”不然呢。
我的理直气壮让秦烨无言以对。秦烨开始急躁起来，他抓了抓头发，选择性忽视了我的话，开始自行絮絮叨叨起来：“我给你加工资好不好，五十万不够，我给你一百万，可以吗？这样你会开心一点吗？”
“你不是喜欢钱吗？我有很多很多钱，全部都可以给你。”秦烨甚至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们结婚吧，我不用你签婚前协议，只要我们结婚，我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秦烨明显陷入了混乱的状态，他胡言乱语了一通，最后甚至说：“不，不，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像以前一样留在我身边，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无偿赠与你。”
说了这么多，秦烨却连看着我的眼睛都不敢。我想他应该明白，钱已经留不下我了。
我很想长叹一口气，我确实没想到秦烨会因为我失态至此。看在秦烨这几年给我发的高薪水的份上，我保持了对秦烨一贯的包容态度：“秦先生，有钱是可以做到很多事情的。您出的价格够高，再找一个像白小姐的人也不是难事。”我顿了顿，继续柔声说道，“我一直很感谢秦先生给我这个，嗯，工作机会，但是现在我要去过我自己想过的新生活了。”
“你想过的新生活……”秦烨看着我，茫然地低声喃喃，“和我一起就不能是你想过的生活吗？”
我保持沉默注视着秦烨。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在我的注视下，秦烨偏头移开了视线：“但是我发现我离不开你……我现在不想要像白舒然的了，我只想要简书……”他的声音里竟然还有了哭腔。
我很想告诉秦烨，只要有钱，别说简书，什么张书李书都可以有。但我估计他也听不进去。最后我只是问他：“你想要像简书的，那你知道真正的简书是什么样的吗？”
“在你面前的几乎一直都不是真正的简书。你知道简书喜欢吃什么菜吗？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你能回答出这几个问题的话，我们之间或许还能继续。”
秦烨眼里浮现出痛色，他惶急地说“对不起”，说他以后会改、会记住关于我的一切，求我给他一次机会，说着他向我伸出手，似乎想要牵一牵我。
但我只是站起来，后退了两步。其实我给秦烨挖了个坑，我喜欢什么东西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就算他真的说对了我喜欢的一切，我也只会告诉他“现在不喜欢了”。
这些问题是秦烨永远都不可能答对的，所以秦烨和简书也是真的不可能了。
秦烨失魂落魄地垂下手，看见他这个样子我难免也有些唏嘘。也是，四年的时间，就算养一条狗也有感情了。但这一点唏嘘并不会影响我什么，最后我也只是拿起我买的菜准备离开。离开之前，我轻声向秦烨说：“再见了，秦先生。祝您往后一切都好。”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秦烨没有说话，也没有追出来。
08
秦烨没有再联系过我。而我一直在做出国深造前的准备。直到登机前，我收到了秦烨表妹，叶初晴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很急切。叶初晴告诉我，秦烨因为酗酒过度进了医院，情况很不好。他已经意识不清了，但还一直叫着我的名字，让我赶紧去医院看看他。
我耐心地听她说完，然后平静地说：“抱歉，我去不了。”
但电话对面显然不接受我的拒绝。“你不是很爱表哥吗？你不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吗？”电话那边叶初晴的声音越来越高，我有点无奈：“我不是爱他，我是敬业。而且我和秦先生已经结束了。更何况，秦先生喊的也未必就是我，或者你给白小姐打个电话吧，没准还……”
“不！表哥喊的就是你，就是你简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点来医院！”叶初晴急急打断了我，连着说了一通之后就马上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我继续拒绝的机会。
我发了条微信给叶初晴，告诉她我马上就要登机，去不了医院，实在不好意思。然后干脆地关机。
我回顾了一下我和秦烨这四年的关系，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我爱秦烨，那这就是一出悲剧；而事实上我不爱他，那悲剧的就不会是我。
这样很好。
我将秦烨抛之脑后，快乐地、笔直地奔向我想要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