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形容我听到这句话时的感受。明明就算秦烨不回答，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就已经对答案心知肚明，但这一刻我还是无法遏止地感到痛苦。仿佛有谁把我劈开两半，一半的我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闹、尖声辱骂；另一半的我漂浮在上空，冷漠地俯瞰着这一场闹剧。
是的，一场闹剧，或者说是笑话也可以。这就是我的初恋。多可笑啊。
“她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问一些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的问题，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见秦烨还是不答，我又问：“连名字我也不能知道吗？”
秦烨依然没有看我，他说：“白舒然。”
这简单的三个字再次给我了当头一击。我以为我已经足够痛苦、足够伤心了，没想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能更加痛不欲生。怎么会这么巧呢，我和她长得像，连名字里都有“书”。我很想继续问秦烨，小书到底是谁，每次他喊我小书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我又算什么。
幸好我的理智制止了我继续自取其辱。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我拼命告诉自己。没有必要再问了，明明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呆在原地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间。突然之间我听见有人说“我们分手吧”，过了一会我才意识到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秦烨没有理会我。我忍不住轻嗤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或者秦烨根本没有把我和他的这段关系定义为恋爱吧。
我转身离开。至少还有一样值得庆幸的事，那就是我全程都还算体面，连眼泪也是我转身之后才落下来。
03
我以为自此之后我不会再和秦烨有任何交集。直到一个多月后，秦烨突然来找我。
那天，我下班回到公寓楼下，就看到秦烨倚在车旁吸烟。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所以说时间是治愈情伤的良药，刚分手之后我见到他可能会伤心、痛苦，而此时此刻见到他我只觉得有点晦气。
合格的前任应该跟死掉了一样，秦烨显然不太合格。只要一见到他，我就会想起之前的自己是有多愚蠢和可笑。
我径直无视了他。但秦烨很快发现了我。他拦住我的去路，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说：“我们谈谈。”
说真的我并不觉得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但秦烨态度很坚决，一副我不配合就别想走的样子。我只想快点打发掉他然后回家睡觉，只好跟他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馆。
去到咖啡馆坐下，秦烨说他要跟我做一笔交易。
他说完这句话后却一语不发，只是在默默端详我的脸。明明是他说要谈谈，结果现在又开始装深沉。我忍下把桌上的冰水往他头上暴扣的冲动，在我又一次问他到底要说什么之后，秦烨仿佛是终于端详够我的脸，或者终于组织好语言了，他：“我们做一笔交易。”
“我每个月给你五十万，作为交换，你要作为‘白舒然’和我在一起。”
我怀疑我耳朵出了问题，我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五十万？”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五十万不够吗？”
“不，完全够了。我答应你。”
之前的伤心、痛苦以及些许对秦烨的怨恨顷刻间烟消云散。没有爱，有钱也是可以的。更何况我对秦烨也没到爱得要生要死那份上。作为一个刚进律所没多久的新人，我一年都挣不到五十万的一半。现在一个月能挣五十万，我傻了才拒绝！
什么情啊爱啊的，哪有钱来得实际。
秦烨可能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脸上的表情很古怪。
我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准备记下关键的信息：“秦先生，每个月的五十万走赠与流程没问题吧。您对我作为‘白舒然’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需要我做些什么？您请说，合理范围内的要求我都会尽力配合的。对了，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最好签个协议，您看可以吗？”
我的高度配合应该吓到了秦烨，他脸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具体的细节我的助理会跟你谈，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好的，再见，秦先生。”
我看着秦烨匆忙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真是少见多怪，我心想，没见过敬业的打工人吗？
我将桌上的冰水一饮而尽，觉得身心舒畅。我之前觉得秦烨是个渣男，现在看来他除了渣，还是我的财神爷。如果失恋能旺财的话，请让我多失恋几次吧，我忍不住想。
秦烨的助理姓赵，效率奇高，很快联系了我。我们迅速敲定了秦烨雇佣我的各项细节。赵特助每月一号会准时将钱打到我账上，而我则需要扮演好白舒然，和秦烨交往。期间双方都有权随时终止关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关系存续期间，秦烨不会跟我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很完美，一份卖艺不卖身的高薪工作。
我将到账五十万的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跟秦烨谈感情伤心，还不如谈钱。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第二天我就收到秦烨的信息。按照秦烨的指示，我在下班之后赶去和秦烨吃晚饭。我踩在迟到的边缘抵达餐厅的时候，秦烨已经到了。看到我，他面色一沉：“小舒不会这样打扮的。”
我很无语，刚下班还想我打扮成什么样，天仙吗？看在五十万的份上，我面上不显，老老实实地说“不好意思”。
我落座之后，秦烨示意服务生可以上菜。
一片诡异的沉默弥漫在我和秦烨之间。菜陆续上了，我和秦烨安静地各吃各的。秦烨似乎心情转晴，甚至还温和地问我：“今天晚餐合胃口吗？”
我不知道秦烨想得到什么答案，反正总不会是真心询问我简书本人的感受。我谨慎地回答：“很好吃，谢谢。”
谁知道秦烨明显不满我的回答：“小舒一点也不喜欢吃西餐，最讨厌的就是贝类。”
不是吧，还带挖坑的？白小姐不喜欢西餐你干嘛约这里？我真的搞不懂秦烨的脑回路，但谁叫他是老板呢，我只好继续诚恳地道歉。
“抱歉秦先生，我不太了解白小姐，下次我会记住的。那请问白小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您详细一点描述一下，我才好更像她。”
“……安静点，别说话，不许出声。”
噢，原来嫌弃我声音不够像白小姐啊。我恍然。
不过秦烨始终没有回答我关于白舒然的问题。
接下来我全程保持缄默。我能感觉到秦烨的视线时不时停留在我的脸上。很明显，秦烨纯纯把我当成了一幅会呼吸的画——还是让他不太满意的那种。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当然主要是秦烨不高兴。我只觉得东西还挺好吃的。
直到离开之前，我听见秦烨失望的低语。他说：“也没那么像小舒。还不如算了。”
我顿时有种危机感。秦烨一个月花五十万雇我不就是图我像白舒然吗。不努力一点的话没准真的会被炒鱿鱼。我可不想失去这份高薪工作。偏偏秦烨油盐不进，除了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之外，不肯透露分毫关于白舒然的信息。
我必须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