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烟花三月
终往2021-04-14 17:408,147

  年夜饭吃越久越好,烟花也能放肆的看,这是适合她速度的一顿饭。

  一口饭菜,一口雪碧,绝对是一种独特的感觉。

  好像只需要两口,就能够满足。

  九点结束年夜饭收拾完后,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来看,收到了好几条短信。

  第一条是曾廖的。

  ——新年快乐李书同学,吃鱼吃肉,好好过节,千万别太想我。

  “你也是,新年快乐。”

  李书微笑着回复一句。

  ——小小酥,我昨天刚到家,初二拜年那天见了。给你带了好东西,不要太感动。对了,新年快乐,一会儿十点一起抬头看烟花啊。

  “好,初二见,十点看就十点看,没有就你放。”

  李书依旧简单的回复到,然后分别给其他几个初中同学回复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陈冀。

  她顺便从书桌上拿出一本书来,翻开一页在最末尾写到。

  “快点,上顶楼,我哥他们放烟花了。”

  接到李仲鸯的电话,李书打开门匆匆爬上楼气喘吁吁的说:“还没十点呢。”

  “哪能那么准时啊,点火了噢。”

  李仲鸯凶巴巴的回一句。

  他们两家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李仲鸯家在正街上,而李书家在群山镇最边上。

  但是站上楼顶,就可以看到山山树树包围着的整个群山镇。

  也可以清晰的互相定位,各自家的位置。

  “看到没有,现在是红色的。”

  “嗯,变黄色了。”

  清脆刺耳的声音从左耳的电话里传来,又在右耳里格外明晰。

  李书拿着手机坐在楼顶边,抬头望着烟花无数次的绽放。

  “变绿色了。”

  “哪有,已经蓝色了。”

  “白色了。”

  “哎,紫色了。”

  “青色。”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停的说着,就像很小的时候,那几年烟花还很稀奇,是有钱人家才会放的。

  她们只能玩五角钱一盒的小鞭炮,扔在地上,便会‘啪’的响一声。

  两个人就在电话里数烟花的颜色,一场都舍不得错过。

  “没有了。”

  李书看一眼暗下去的夜空,站了起来。

  “别人家还会放的,你看,来了。”

  “省点话费吧,挂了。”

  “去你的。”

  李仲鸯对着手机听筒吼一声先挂了电话,李书又在楼顶上待了一会儿,才回房间睡下。

  初一那天早上,她和弟弟很早就被妈妈叫了起来。

  两个人神同步的眯眼愣在沙发上,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

  小时候听奶奶说初一起早有绣花鞋可以捡,在房子后面。

  她兴奋的早起了好几年,从来没捡到过绣花鞋。

  奶奶只说被别人捡走了,说她起得还不够早。

  “妈,起来坐着干嘛啊,今天又不能出门。”

  李书顺势倒在沙发上。

  “今天早起,整年才会起得来,才能神清气爽的。”

  宋合端着一锅汤圆走了出来。

  “今天不梳头,不洗脸,不打扫,要说吉利话,你们两个记住了哈。”

  宋合叮嘱到。

  李书努力睁开眼睛坐起来,望着平时自己最爱吃的汤圆,竟然毫无食欲。

  而见了食物的李循,早就精神起来,一大个已经下肚。

  李书磨磨唧唧拿来碗筷,夹了两三个艰难的吃完,就算完事了。

  吃完后,又偷偷摸摸的回房间继续躺着。

  从小到大,三百六十五天中,李书坚定的认为初一是最百无聊懒的。

  虽然平时并不是天天都出门,但规定死了不许窜门子的初一总让人心痒痒的,最大限度的憧憬起门外的一切来。

  就连到院子里坐着,都显得特别。

  那一天,也是一年中最长的一天,黑夜总也不来。

  而初二却是不同的,热闹的,新鲜的。

  “今天怎么那么自觉,还没叫你呢。”

  宋合诧异的看一眼一听到动静就早早爬起来的李书。

  “今天不是拜年嘛。”

  李书微笑着抬手顺了顺零乱的头发。

  “那也得午饭后啊,哪有那么早。”

  “噢,那我再去睡会儿。”

  激动过了头的李书又折回去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等着吃过午饭后才终于可以出门。

  “东西拿好啊,你二伯在他家门口等你们了。”

  宋合叮嘱到。

  “噢。”

  李书应一声带着李循往正街上走去。

  “快上来快上来。”

  李仲鸯打开车门催促到。

  “你妈没一起啊?”

  李仲鸯的爸爸扭头问到。

  “她绣十字绣呢。”

  李书坐上车回应到。

  李仲鸯的爸爸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期末考怎么样?”

  李仲鸯凑到李书耳边问。

  “开学回去才知道呢。”

  李书扭头小声的说。

  李仲鸯点点头,粉红色的眼影发着闪闪的微光。

  有大人们在的时候,十几岁的她们就会变得格外的安静。

  从镇上到老家村子里,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还不够眯一会儿的时间就到了。

  她们两家最先到爷爷的墓地,等了一会儿后一大家才来齐。

  李书不禁站到隔壁老家的房子前发呆,因为修路的原因,大半都裂开了。

  如果不是一旁的李仲鸯怕危险不让进去,她真想推开门看看。

  不是看物是人非,只想看看那段童年的摸样。

  童年,常常白天遥远夜晚却很近,耳边是持续不断的鞭炮声,心里是过去了的所有过不去的时间。

  “哎,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干过的事么?”

  李仲鸯抬眼看看墓碑前的贡品。

  李书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当然,翻山越岭的吃东西嘛,什么糖果啊糕点啊,还比赛谁找得最多呢。”

  “现在想想真是唏嘘,胆子怎么那么大呢,尤其是表哥,他还坐在人家坟前吃呢。”

  李仲鸯瞅一眼正在磕头的表哥。

  “他以前可会欺负人了。”

  李书感叹到。

  “走啊,磕头去,你可是要考大学的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坟前烧纸磕头。

  拜完年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奶奶家。

  “奶奶,你的竹把呢?”

  “你这孩子说什么,我听不见。”

  李仲鸯笑嘻嘻的摇摇头退到院子里来。

  奶奶嘟着个嘴,继续和大人们聊天。

  竹把是一段竹子做的,将一头像做筷子一样破开,敲在地上,就会很响。

  那个东西,是用来吓唬小鸡小鸭的;但在李书奶奶那里,却是用来打人的。

  那时候,奶奶的口头禅就是“我一竹把打死你。”

  那时候,六七家的孩子,基本都在奶奶手下待过一阵子。

  那时候,他们都很怕那个东西。

  “咱们刚上初中的时候,放假跟着伯伯他们去摘树种果还记得吗?我连有树枝的树都上不去,你却跟个猴子似的,抱着光秃秃的树干就能趴到树梢上去。哈哈哈哈,我当时的梦想竟然就是学会上树,哎。”

  李书边嗑瓜子边回忆到。

  “那叫天赋懂不懂。”

  李仲鸯一脸骄傲的说。

  “我认为,你唯一聪明过的一次就是偷人家地里山药那次,见人你就躲起来,结果真躲对了,我们被训死了,回家还被罚跪,你啥事也没有。”

  李仲鸯抓一把瓜子在手里。

  “夸我都那么吝啬。”

  李书白眼一下。

  “以前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捡拐枣,打核桃,摘桃子梨子,搬地里的葵花,砍玉米杆来当甘蔗吃。捞石子,跳海,打宝,躲猫猫,数都数不过来。”

  李书抬眼看着头顶刚刚抽出嫩芽的树枝。

  “我怎么感觉咱们跟两个小老人似的,伤春悲秋的。”

  李仲鸯猛然站了起来。

  “你还会伤春悲秋这么高级的成语呢?”

  李书无情的调侃。

  “什么意思,再怎么说也是初中水平,九年义务教育怎么能辜负呢。”

  李仲鸯说着在地上随意的跳起来,像跳皮筋又像跳海。

  “什么时候开学?”

  然后抬眼看看李书。

  “初八。”

  李书嗑一颗瓜子。

  “那么早,十五都过不了,真是惨。”

  ——仲鸯,小书,进来吃饭了。

  “噢。”

  “来了。”

  大伯母探出头来唤到,两人回应一声争先恐后的往屋里跑。

  进去才被吓一跳,拥挤得不像话。

  以前奶奶说一大家一个不缺的聚到一起,都能摆个酒席了。

  今天她可算信了,三桌人,还是在许多嫁了人的堂姐们都没回家,腼腆的小孩藏在家里没出来的情况下。

  李仲鸯吆喝着,将小人都聚集到了一桌;那顿饭虽然欢喜,但是吃得最为小心翼翼而且艰难。

  李书全程捂着碗,就怕被那些哥哥姐姐或者顽皮的弟弟妹妹压饭,或者趁其不备的夹一块大肥肉在你的碗里。

  大人们就在旁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浪费,所以只能做好提防。

  “哎,小循,你看你姐,怂得很。”

  李仲鸯不怀好意的看一眼李书。

  “下一个目标,是我们的高中生李书啊。”

  李仲鸯吆喝一声,全桌的目光都死死的看向她的碗。

  她连忙吃完最后一口饭,大获全胜的将碗放下,一脸你奈我何的看着李仲鸯。

  李仲鸯阴笑着站了起来,一大勺白米饭盖在李书碗里。

  李书咬牙切齿的瞪她一眼说:“你自己吃吧。”

  “又不是我的碗。”

  李仲鸯靠着椅子后背悠闲的喝起可乐来。

  那一碗米饭,最后分给了三个年纪尚小还不知事的小孩。

  吃完饭,天边的晚霞将最后一片光芒投射在高高的山林树梢上。

  小孩子们追逐打闹着,玩他们以前玩过的游戏,用活蹦乱跳来宣誓对热闹的喜爱。

  而十几岁的她们,则只能用说不完的言语来宣示对孤单寂静的排斥。

  “走喽,回家喽。”

  李循蹦蹦跳跳的跟在李仲鸯爸爸的身后一遍又一遍的喊到,连帽的外套半披在肩膀上,随时就要滑下地的样子。

  李书皱眉看一眼,好笑又无奈。

  回到家后,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

  宋合将年夜饭那天的冷菜热了热坐在沙发上等她们。

  李书在老家吃太饱就直接到一旁看电视了,李循跟着宋合又吃了一碗。

  后来几天,都是格外的明朗,春风肆掠的卷起了地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垃圾和无尽的尘埃。

  吹拂得挺拔的树木左右摇摆,吹得人们睁开眼睛都费力。

  最可恶的是,把女孩们柔顺的长发零乱的吹到脸颊上。

  冬末春初的风,最是个分分秒秒都在翻脸的孩子。

  李书艰难的走在路上,风一阵一阵的袭来,阻力无比。

  “李书,等会儿,等会儿。”

  返校那天,李仲鸯马不停蹄的跑到车边。

  “我去,累死我了,给你带的东西还没给你呢。”

  李书细心的拍拍李仲鸯的背。

  “这个,是一个手工做的本子,超好看的,里面用干花做的,你闻闻,还很香。”

  李书垂下头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我想啊,等你有喜欢的人了,用来写日记。”

  李仲鸯看一眼不远处舍不得走的宋合和蹲在地上玩石头的李循,小声的说。

  李书微微红了脸,伸手接过来放进书包里。

  “对了,还有这个,是胡歌的图集,我看曾廖的QQ空间都是胡歌的照片,就随手买了本,送给她。”

  “大款啊。”

  李书接过书来放进手中装衣服的袋子里。

  “别私藏了哈。”

  李仲鸯用手指点点李书的脑门。

  “想得多。”

  ——小姑娘,走不走啊?

  司机按一下喇叭不耐烦的催促到。

  “走走走,不好意思。”

  李书连忙趴上车去坐下,车门被啪的一声关上。

  李仲鸯微笑着对车窗里的李书挥挥手,李书还没来得及回应,车子就开出去了。

  来日方长的一切都倒退在了看不见的身后;一路摇摇晃晃,李书又回到了屿界。

  新春的原因,两旁的店铺都还紧紧的关着。

  李书拖着箱子迫不及待的先到书店买了本最新一期的爱格,才继续往学校走。

  越走越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到宿舍后,换上被套,倒头就睡着了。

  “李书,李书,李书。”

  梦境中,李书只觉得有人不停的摇她的枕头。

  “李书书书书书。”

  她在一声接一声的叫唤中猛的惊醒过来。

  “妈,几点了?”

  曾廖笑得整个人趴在自己的床上滚了一圈。

  李书懵懂的看一眼四周,才反应过来已经回到学校宿舍了。

  “笑不死你啊,来,给你的东西。”

  李书生气的从袋子里拿出图集来。

  “哇,逍遥哥哥。”

  曾廖站起来接过东西夸张的吻了吻封面上西装革履的胡歌。

  “对了,你哪买的?”

  半响才后知后觉的问。

  “李仲鸯让我带给你的。”

  李书拍拍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头。

  “我就说嘛你哪有那么好的眼光,我赶紧Q她一个,感谢感谢。”

  曾廖兴奋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来。

  “哎,又要上课了,这寒假跟没放似的,梦一场。”

  李书抱着枕头连连感叹。

  “你们作业都写了吗?”

  李书隔壁床的女孩问。

  “没呢,还差点,晚自习再赶。”

  “正在抄作文呢。”

  “早写完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回答到。

  晕车没胃口,李书没和舍友去吃晚饭,躺到不得不去上晚自习才收拾东西去教室。

  “自己看看吧。”

  刚坐下,曾廖便把期末考的成绩单摆在李书的面前。

  李书连忙拿起来从下往上找自己的名字。

  “第十六,我记一下。”

  李书拿出本子和笔把每一科的成绩,排名,都记了下来。

  “看。”

  曾廖傲娇的伸出兰花指点了点自己的数学成绩。

  “哇,一百二十九分,厉害了,我才有你一半多点呢。”

  李书惊讶的瞪大眼睛。

  “一不小心就拿了个单科第一,真是惭愧。”

  曾廖环抱着双手阴阳怪气的说。

  “得,别自满,别骄傲,你看看你那些文科成绩,还有生物,就不会惭愧了。”

  李书伸手往成绩单上指了指。

  “哎,一百二十九分的人,怎么能排在三十一名呢,真是有点不搭配哈。”

  曾廖嬉皮笑脸的看看李书。

  ——成绩单是不是在你们这?

  “嗯。”

  “给你。”

  李书将成绩单递给了学委,看着她拿上胶带贴在了墙面上。

  “今夜,又是一个暴风骤雨的夜。”

  看到骆雁站上讲台,曾廖别着个脸嘀咕到。

  “又见面了,寒假过得怎么样?”

  “好。”

  “作业太多。”

  “跟没放似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意见。

  “压岁钱都用来干嘛了?”

  “早没了。”

  “买学习材料啊。”

  ……

  “看大家气氛那么活跃,还是可以肯定这个新年是过得不错的。那么,老师希望大家不仅人回来心也要回来,别再惦记着玩乐,收心学习起来。”

  “好。”

  大家整齐响亮的答到。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个晚自习,因为大多数人都忙着赶作业的原因。

  竟然比平时都要安静认真很多。

  大家像做贼一样,手里疯狂的写着,还得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老师,时而慌张,又时而欣喜。

  “寒假作业呢,就是个监督大家不要玩太过的形式,我没那么高的要求,我觉得大家都有认真对待。另外,期末考成绩已经张贴在了墙上,相信大家也都看了。我们班各科总体平均分都比期中考提高了不少,班长呢还进入了全年级前200名。”

  教室瞬间响起一阵掌声,大家都不自觉的抬头看一眼正在发新书的班长。

  投去佩服又羡慕的眼光。

  “我们班的前三呢,是班长,学委,还有顾别同学。在此点名表扬。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骆雁切换到了严肃的表情。”

  看一眼大家说:“明天早上八点大扫除,九点开学典礼,所有人身穿校服并佩戴校牌,不许迟到,奇装异服,带食物进教学区。丢掉你们在家里的随意和懒散,从明天开始,做回一中学子。”

  曾廖低头看一眼新买的牛仔外套,露出一副暂别了的表情。

  “我校服还没洗呢。”

  杨洲小声抱怨。

  “我借你一套,但是是夏装,早上估计有点凉。”

  成茧语气低沉的扭头说到。

  “没事。”

  两人默契的在桌下击个掌。

  “好了,自习吧。”

  骆雁前脚刚走,整个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像绷紧了的弦突然松断般的,分享起各自寒假发生的趣事来。

  “哎,能不能别那么心急啊,好歹等老班走远点哈不怕死的同志们。”

  顾别难得微笑的叮嘱一声。

  “遵命。”

  “别哥,有本事你别说话啊。”

  就这样,全班嘻嘻哈哈的消耗掉了晚自习最后十几分钟。

  冬天是不是过去了呢,也许早上和晚上还并没有。

  但是湛蓝的夜空和密密麻麻闪闪发光的星星却是一番春天的样子。

  不再沉闷,不再冷淡。

  每一处光亮,都是春意阑珊的征兆。

  第二天八点,整个屿界一中如同运动会那会儿一样沸腾起来,角角落落都是打扫卫生的人。

  就是曾廖口中所说的学校真的是要——‘打扫干净校园再开学。’

  李书一手拿着刚在水池边洗过的拖把,一手和曾廖拎着半桶水小心翼翼的朝教室走去。

  到教室后,曾廖站上桌子擦玻璃,李书则跟在其他同学后面拖教室。

  “李书,你那个拖把比较干净,外边走廊拖一拖。”

  “好。”

  劳动委员拎着脏水下了楼梯,李书动动弯了很久的腰,才拿着拖把到走廊。

  她拖地喜欢一趟过再折回来再一趟过,而不是整个的从这一头拖到另一头。

  第一趟过去的时候,她与他的拖把就差大概十厘米的距离。

  她没留意,第二趟才发现和她一样在拖走廊的人竟然是陈冀,于是,手脚都变得不协调起来。

  拖把把头好几次不小心戳到自己的肚子,拖到的距离也是无限的变近,连自己班级的门边都没到。

  他弯腰应该比她弯腰下来要累很多倍吧,陈冀进教室后,她杵着个扫把想。

  “李书,你快去洗拖把吧,我再过一遍就OK了。”

  劳动委员拍拍她的肩膀。

  “噢。”

  她点点头下了楼梯。

  一个小时的时间,三千多人的共同劳动。

  整个屿界一中明显变得焕然一新,一层不染。

  大家坐在教室闲聊着,或者偷偷吃剩下的早餐,只等着广播的召唤。

  ——请全体同学到操场集合,请全体同学到操场集合。

  “说什么来什么。”

  正和邻桌聊得起劲的曾廖转身敲敲李书的桌面。

  “走吧。”

  李书将课本收起来。

  一中的老规矩,才来半年的她们已经很熟悉了。

  第一件事一定是升国旗,也只有升国旗的时候才能真正达到全场安静。

  老师主任们一开始说事情,底下便总免不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三千多对百余人,当然是多的胜。

  就算老师扬言,哪个班有声音就留到最后,也只能换来片刻的彻底安静。

  下一项内容一开始,他们就输了。

  但除了升国旗外,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也能够让全场寂静下来。

  从赵清潭走上主席台的那一刻,从那阵热烈的掌声过后。

  整个操场便一片静悄悄,像约定好了似的。

  她和入学那天一样,绑着高高的马尾,但马尾长了不少。

  依旧一身整洁的校服,满脸自信。

  她说:“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一(18)班的赵清潭,很荣幸能够站在这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冬天过没过去我不确定,但我肯定春天会越来越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努力下去,不管是只有短暂半年的学长学姐们,还是还有两年半的我们……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完毕。”

  “真想知道,考全年级第一的感觉,站在主席台发言的感觉。”

  李书垫起脚尖盯着赵清潭下台的身影热烈的鼓掌。

  “醒了吗?”

  曾廖转过身来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下面,进行优秀学生颁奖仪式。”

  “哎哎哎,李书李书,那不是我期末考的同桌吗?”

  曾廖激动的一边垫起脚尖看台上,一边拽着李书的袖口说。

  李书抬头望一眼,好像确实是在食堂有过一面之缘那位学长。

  “刚刚老师说他叫啥名?”

  李书摇摇头说;“我刚背单词了。”

  曾廖又问了站她前面的杨洲。

  “好像是高二(1)班的,叫,叫周般。”

  女生扭头回应到。

  “那不是和石易一个班了。”

  曾廖惊讶的笑笑,捡到宝般的。

  “偶像啊。”

  曾廖随大众鼓起掌来。

  “动不动就着迷。”

  李书嫌弃的嘟囔一句。

  “我,就是崇拜他做题的速度,真想拜他为师。”

  曾廖笑弯了眉眼。

  “肃静,希望所有同学在接下来的一学期都能够力争上游,尽最大的努力去学习。”

  “好嘞。”

  周围起起伏伏的迎合到。

  ——解散。

  开学典礼结束后,三千多人挪步在校园各个角落。

  午休后第一声上课铃响起,代表真的要翻开崭新的课本开始新的征程了。

  “安静了同学们,寒暄的话呢就不说了,我们把心收回来直接进入正题吧,翻开课本,给大家五分钟的时间先预习第一章人口与环境。”

  “老师,你不检查作业么?”

  有好奇的男生趁老师板书课题的时候举起了手。

  “那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好好预习。”

  周话放下粉笔说,微微一笑。

  “就喜欢周老师的独特。”

  曾廖收起还没抄完的地理作业,从抽屉里拿出新书。

  “你这是侥幸。”

  李书伸手拿过自己的作业。

  开学的第一周,她们被夸奖,或者被数落。

  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十几岁的他们勇往直前,埋头苦干起来。

  按地理书上的划分,三月是春天的第一个月。

  早晚的温差悄悄就缩小了不少,干枯的树枝上冒了越来越多的嫩芽。

  不知道哪个方向来的风,再也冻红不了脸颊。

  三月的第三天,高三生迎来了他们的百日誓师大会。

  李书忍不住透过窗户往操场看去,一眼又一眼。

  话筒的声音响彻在空气里,凤吹到各个教室。

  就算老师们无数次的提醒集中注意力,很多人还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很多激励或者动情的话。

  “李书。”

  娇小的英语老师瞪着个眼睛走到她们桌前来。

  一旁的曾廖只是捂着嘴笑话她。

  “哎,你上课干嘛了?”

  课后,曾廖好奇的问。

  “发呆吧。”

  李书看看窗外。

  “要是有发呆这个职业,你肯定能做到CEO的位置。”

  曾廖站起来晃悠着身体。

  “这学校真是的,誓师大会就不让咱们高一的去,还偏偏搞得那么吵,上课都不得安宁。”

  曾廖倾斜着上半身往操场看去。

  “同学们,安静一下。”

  看到站上讲台的体育委员,乖巧的坐了下来。

  “通知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学校春季篮球对抗赛已经从今天开始了,定在每天放学后举行,为期一个月。”

  “按学校规定,没有实行抽签制,按班级顺延比赛,所以,初赛咱们班对的是十八班。”

  “噢。”

  “掌声。”

  也许是听到了十八班三个字,班上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别起哄,听我说完。有意向的男生呢尽快报名。”

  “虽然,十八班的文化成绩个个都是拔尖的,但搞运动,我认为,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体育委员一脸自信的说。

  “必胜。”

  “十七班篮球队即将集结出炉。”

  “你以为烤红薯呢?”

  “哈哈哈。”

  “世间有那么好看的红薯么?”

  “哟,不要脸。”

  男生女生们兴奋的互相调侃到。

  “哎,这些男同学们,都太狂了。”

  曾廖叹口气说。

  “我有点怀疑咱们班能不能凑够人。”

  李书环顾一眼教室说。

  她们班的男生大多数比女生都安静,个子高的又不多,光是看看都会发愁。

  “随他们去吧。”

  曾廖坐直起来,从抽屉里掏出数学课本,在扉页上潇洒的写下自己的班级和名字。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剪短了头发,然而十五还没过。

  好多孩子们坚信的风俗,大人们警惕完后自己却忘了吧。

  下午放学吃完晚饭,曾廖和李书便匆匆赶去了篮球场。

  从那天屿界一中的篮球对抗赛启动开始,每天傍晚的篮球场都会格外热闹。

  加油加上自己的班级,大声而响亮的惊动了整个校园。

  欢呼,掌声,汗水,印刻住了少年们最热血的摸样。

  离开书堆,教室,奔跑在场上的他们,彻底的抛弃了学习的困扰。

  而站在场边张大了嘴巴呐喊的女孩们,同样暂时躲避了学习的苦恼。

  那一个又一个的傍晚里,是与最自由那个自己的无限重逢。

  即使,黑暗来临,灯光四起;安静覆盖了喧闹,每个人都要坐回教室。

  坐在教室的那个自己,也比平时多了不少力量。

  那力量,是做好了今天的事并对明天充满期待的力量。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 昼长夜短日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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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玫瑰玛格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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