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已经打了许久，台上的老师唾液横飞，可能因为长期用脑的原因，头顶已经日益稀疏。
赵霄呆呆看着老师那像灯泡般发着光的头顶，又看了看沈辞那乌黑浓密的头发，以及精致完美的侧颜，头一回觉得，这老天造人时也太偏心了吧。
上课之前，沈辞将书放进了他的手里，又在他心头插了一刀，“我是不知道今天什么课，就把所有书都带着了。”
“这些课我暑假已经学完了。”沈辞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赵哥想要哪门的书和笔记都可以。”
“我自我感觉写得还是挺细的。”
赵霄一边翻着书，表情也越来越生无可恋。
心上渐渐涌起一股沧桑感——我以为大家都是废物，结果只有我是。
赵霄无意识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嘴唇不停嗡动，又瞟了一眼旁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书的沈辞，刚想出声提醒他这个老师的课不能乱来，讲台上就传来一声大喝。
教他们这门课的钱坤老师是B大出了名的严苛板正，手下冤魂无数，挂科率一度高达百分之四十，平时上课也是容不得一丝开小差，所以他的课没人敢做小动作。
赵霄见他的目光扫向这边，心中暗道不好，连忙用手肘提醒沈辞。
可已经晚了。
“你，是不知道我的课的规矩吗？”钱坤冷笑一声，直接从讲台上走到他们座位这一块，直接掀起沈辞的正在看的书，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咬牙切齿道：“你确定不是走错了教室？！”
“我的课你看《管理学原理》？！”钱坤猛地把书一放，道：“不想学就滚到隔壁经管去。”
沈辞面色动也不动，和暴怒的钱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淡淡道：“不好意思，老师。”
“我这就走。”
全场寂静，众人看向沈辞的表情都满是惊异，又隐含一种羡慕。果然，家世好底气都不一样。
钱坤的脸由于气愤都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你……”了好几句，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怒气冲冲地回到讲台上，拿起点名册，大声问正在收拾书包的沈辞：“胆量不小，还挺横啊。”
“叫什么名字？！”
“沈辞。”
沈辞不紧不慢地应声，甚至已经背起了书包。
众人就等着钱坤跳脚，赵霄甚至已经闭了眼睛不忍再看。
这沈老弟惹谁不好，非要惹钱坤这个暴脾气，这下平时分怕不是要扣光！
谁知，众人见钱坤面色怪异，连声音都缓和了许多，“是你？！”
沈辞偏头看向他，“是我。”
钱坤像是在回忆，问：“你高中是不是就已经参加了机器人编程大赛？”
“啊，好像有。”沈辞淡淡道，倏的回忆起了这一码事。
那已经是去年的十二月，路榆的生日也在那时候。
那天他放学回家，着实没想到路榆竟然也在家。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路榆要待几天，得知她那个月大概都在B市，接一些小的广告和站台工作。
这个消息几乎让他兴奋的心尖发烫，他黏黏糊糊问了好多次她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那时候路榆迷糊地靠在沙发上，一天的疲惫让她全身酸软，就快要睡着了，被他磨得无奈，只喃喃说了一句，“想要一个给我按摩揉腿的机器人，最好还能发着热。”
这个想法着实是天马行空，路榆只是随意提了一嘴，但沈辞却满目心疼地摩挲她的手，顿了好久才轻声说了一句，“我试试。”
刚好高中就有这个竞赛项目，他报了名，没日没夜地看了好久的编程课本，最后真就完成了这种有着人的体温的能够给人按摩揉腿的仿真机器人初稿。
这也只是立项项目，交上去之后项目组会根据实用性和经费需求来判决是否真的投入生产。
沈辞的设计交上去后，获得了特等奖，无他，实在是编程方法简单而精确，没有错误，想法又创新而精妙。
但项目组最终没有将他生产出来，实在是成本太高，回报又未知，所以资方不敢投入使用。
沈辞得知这个的结果后，什么也没说，淡淡将奖状仍在一旁，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什么也没说。周围全是恭喜他的高中同学，就连老师也郑重地将竞赛奖金放在了他的书桌上，满目殷切道：“好样的，有这个奖项的加持 ，保送B大人工智能无疑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无力。
那年十二月，路榆终究还是没有履行她的诺言，在生日前期被公司外派到了临省，参加一些不知名的活动。
沈辞那天晚上和路榆视频时，看着她冻得发紫却兀自笑着的脸，无奈又彷徨。
这着实是一段不太好的回忆，沈辞微微蹙眉，根本不想多提。
可钱坤的眼里却闪出了异常火热的光，甚至追着他跑了几步，道：“”设计的那个机器人我非常感兴趣，已经向上面申请了研究基金。”
“作为原创设计人，有没有兴趣加入？”
沈辞蓦然回头，眼睛泛起了波澜。
钱坤看他神色动容，又走了两步，面上也是显而易见的激动，“我从去年就非常看好这个提议，可上面资方不肯出钱投资。”
“所以我决定自己研究这个项目。”钱坤眼中闪着炙热的火光，“我知道你被保送进了B大，前些日子找过你没找到。”
“对于你自己的作品，有兴趣参加吗？”
沈辞表情已经由刚刚的淡漠逐渐郑重起来。
现在已经十月底，路榆的生日在十二月底，两个月，是不是可以完成她的心愿？
“有兴趣。”沈辞道。
钱坤畅快地大笑，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他拍了拍沈辞的肩膀，道：“坐下，继续上课。”
沈辞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但真实了很多，“好。”
留下满教室的同学一脸懵逼。
好家伙，这就是开了挂的人生吗？
赵霄三人纷纷偏过头看着沈辞。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高中就参加机器人竞赛拿了特等奖？”
“大一就进入了研究生才能进的国家级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