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原本明媚的天气好似突然就染上了阴霾。下午的天气骤然转凉,深秋的寒凉与冰凉一丝丝入骨。
路榆没有去吃饭,而是无声无息地站在道具准备组背面,面染寒霜,眼睛一眨不眨。
她倒是要看看周沫和尹月能怎么样毫无下限。
突然,她的眼帘中映入一个身影,是个陌生男人。
《问心》剧组的道具师大概和他认识,两人热切地打了招呼,几句话间,男人就将道具师哄走了。
果然。
路榆眼神骤寒,看着男人鬼鬼祟祟拿出刀,在很难发现的背面,但又是极为薄弱的地方划了好几刀,她心中冷笑,拿出手机,将其动作全数拍下来。
因为在影视城驻扎的剧组太多了,这样的道具准备点根本不可能放监控。隔壁剧组前两天正好出现威亚事故,再添一起意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男人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动作也不利索,身形还在抖动。
路榆将他的动作拍下来后,无声地笑了笑。
男人走后,路榆慢慢走出,看了一眼已经被锋利刀片割了一半钢丝。
这个在极其隐蔽的位置。
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
路榆拍拍手,抱臂倚靠在原地。
刚刚被支走的道具师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来了?”路榆抬起眼睑,一双美眸不含有什么情绪,望过来的时候竟也有些渗人。
道具师额上冷汗涔涔,搓了搓手,“怎么了?路小姐?”
“这个人你认识吧?”路榆拿出手机,放出摄像在道具师面前晃了晃。
道具师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了一下,“这……是我侄子。”
“在隔壁剧组打杂,刚刚说给我送了点吃的。”道具师应该是个老实人,一直紧张地搓手,“还喝了点酒。”
“我那个侄子,做了什么?”
路榆冷哼一声,指了指威亚,“你仔细瞧瞧吧。”
《问心》的道具师从业经验也有很多年了,没一会儿,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的手有些颤抖,看着被刀割过的地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这……”
路榆淡淡道:“看清楚了吧?”
“他……”道具师语无伦次。
“这个我放到网上或者交给警局,你侄子会怎么样先不提,你自己的工作……”路榆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拖长了语调,没有说出后面的内容。
“对……对不起。”道具师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您说……您说怎么解决。”
路榆佯装思衬了几秒,勾唇笑了笑,“你好好配合我,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下午一点。
路榆伸直双臂,由着道具师给她装威亚。
期间,她眸光凌凌,看不出一丝情绪。
倒是有道视线带着些微不安和急躁,一直在她周围萦绕。
路榆轻轻勾起嘴角,不慌不忙道:“师傅,紧了些。”
“那我给您放松些。”
片刻后,路榆还是蹙紧了眉头,“不行,还是太紧。”
“这个威亚不行。”路榆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状似无意地从周沫身上扫过,“换一个吧师傅。”
道具师佯装不耐烦,“别换别换了,你就忍一忍吧。”
路榆继续嚷嚷,“不行,我就要换!”眉眼间竟是骄色与跋扈。
果然,周沫坐不住了,她抱臂以前辈的架势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点苦都受不了,怎么当演员?”
路榆依旧满不在乎,声音满是小人得志的刻薄,“我就不用这个紧的,换一个又怎么样啊?”
周沫自是受不得一点激,她以前辈的语气教训道:“作为新人,要体谅整个剧组,以大局为重。”
“你这么娇气,将大家的时间和利益置于何处?回去好好学习一下作为一个演员的修养吧。”
这一番话讲得冠冕堂皇,路榆都要笑了。
为了害她,这样一番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剧组里几乎就没有比她更会耍大牌更娇气的人了。
但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周姐教训得是。”
“但我胆子小,就怕出什么问题呢。”
“周姐果然是一个合格的演员,秉承着演戏第一,安全第二呢。”
周沫的脸色极快地僵硬了一秒,眼神在威亚上一扫而过,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怎么会出问题呢。”
路榆连忙接了她的话又说了一句,“周姐说得是。”
她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那要是出问题了,我再找您理论理论哦。”
路榆的眼神带着洞悉所有的犀利,周沫心尖颤了颤,手上使力,指甲甚至掐进了肉里。
不可能的,她不会发现的。
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等她出事了,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时候,沈二少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找她麻烦,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周沫胸中顺了口气。
反正路榆也拿不出证据。
路榆在转身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面若冰霜。
她低声对道具师道:“跟你说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道具师连声应道。
路榆微微点头。
这场梁军入境的大场面早已经在草原就拍完,因为那边没有合适的取景,所以公主跳楼这一场戏只能在影视城演。
路榆酝酿好情绪。
戏还是演下去的,只不过要加点戏,
姬闻公主得知了所有真相。
就在早上大军入境的时候。
这些日子,她被黎国国王保护得很好,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而梁国大军压境,已经到了城墙之外。
国王让她离开,可姬闻不愿。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她盛装站上了黎国城墙,看着她昔日视为恋人、依靠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站在一片铠甲的前锋。
姬闻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萧澈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等来的却是这般场景。
姬闻的脸色煞白,一瞬间什么都想通了。
站在城墙上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苍凉的秋风吹起她的衣带。
冰凉的眼泪从眼角滑下,这个骄纵的公主仿佛被压垮了所有骄傲和尊严,却又倔强地站在城墙上。
她眼神所及之处,是本国将士浴血奋战,却又被残忍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