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玉苒起身，自己束起幔帐，走下床，唤外头候着的人进来。
“去拿罩纱来。”楚月苒想着今日要去望月楼见二皇子，又瞧着玉簪刚好走进来，提醒道。
玉簪应了一声，赶忙去黄花梨柜中取了来。
楚月苒彼时梳洗完，接过玉簪手里的衣裳换上，坐在铜镜前。
“你们先出去吧。”上妆前，她看向除了玉簪以外的人，吩咐道。
其他人应了一声，默默退下。
玉簪疑惑道：“您今日为何屏退她们？”
“今日我要去见二皇子，虽戴着罩纱可以遮挡面容，但我总觉得没那么容易搪塞他们。前些日子我跟师父学了易容术，今日便可用一用。总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走漏了风声。”楚月苒解释道。
玉簪应了一声，提道：“奴婢不会您说的易容术，您需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楚月苒点了点头，开始学着医书上的方法为自己着妆，期间让玉簪帮忙递给着东西，很顺利便完成。
玉簪看着铜镜前与之前判若两人的人，不禁往后退了退，惊讶道：“小姐，您还是您吗？”
楚月苒看向铜镜，嘴角勾起。
她的脸如今满是痤疮，基本看不清五官，转向玉簪道：“你用手摸摸我的脸试试？”
按照医书上的药材配制妆容，若不用特殊工具去卸，任别人怎么搓揉都不会掉。
“好……”玉簪颤抖着手，伸过去摸着那张骇人的脸，惊叹道：“好真实。”
“你再捏捏。”楚月苒提醒道。
玉簪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会儿，使劲捏了捏，瞳孔震动，“小姐，您的脸不会恢复不过来吧？奴婢觉得不像是妆容，小姐……”
话说了一半，她看着楚月苒的脸，就快要哭出来的。
“放心，可以用特殊药材擦掉。”楚月苒无耐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不过，你是伺候我多年的人。若你都觉得快不认识眼前的我，想必二皇子他们也不会怀疑我的身份。”
“走吧，去望月楼。”她缓缓起身，往外走去。
玉簪觉得有些道理，见自家小姐走了，也跟忙跟过去。
主仆两人乘了马车，扬长而去，很快便停在门庭若市的望月楼内。
穿过进进出出的人，楚月苒刚今日楼内，便有人引着她进了一个极偏僻的厢房。
跟着一言不发的小厮上楼时，她攥紧了衣袖中的毒药。
不知不觉，他们在一处厢房停下，小厮敲了敲门，“贵客，您要见的人来了。”
“让她进来，其余闲杂人等全都不许靠近！”里头的人命令道。
门被打开，只有楚月苒一人走了进去，而后又迅速被关上。
再往里走去，二皇子正坐在桌边，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戴着黑色斗笠，脸上还有一个面具遮挡着，比她的装扮还要怪异。
她回想裴子燃昨日说的话，心领神会，这或许就是裴子燃了吧？
“见过二皇子。”楚月苒收回打量的吗目光前去行礼。
原本警惕看着她裴子燃本觉得她身形有些像楚月苒，可听见完全不同的声音，开始疑心自己的猜测了。
二皇子对她则没有那么敏感，朝她摆了摆手，“坐吧。”
楚月苒微微颔首，缓缓坐到他们面前坐下。
“既是来投诚本皇子，怎么还戴着面具。既然不肯坦诚相见，那本皇子没必要让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二皇子冷凝着她，不悦道。
楚月苒倒是不慌乱，不紧不慢道：“女为己悦者容，我生来便样貌丑陋，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愿揭开伤疤。二皇子若是想真心需要我辅佐您，在意的应该是智商而不是我的样貌。”
“真是伶牙俐齿。”不等二皇子开口，裴子燃沙哑着嗓子道。
楚月苒听到突兀的声音，不禁不愣，若这人真是裴子燃，那他为了躲避连锦程的追查，把自己弄成这样，对自己原本她想的要狠。
这不符合裴子燃要强的性子，真的只是因为他险些被流放吗？
“你放心，本皇子在意只是手下是否能完成交代的事，什么样貌倒是无妨。”二皇子顿了顿，凝视着楚月苒，坚定道：“可若看不清你的皮相，隔着罩纱就像隔着千山万壑，你让本皇子如何信任你？”
楚月苒本就易容来见这两人，倒也不怕揭开罩纱，以面目示人，而是不想这么白白妥协。
“二皇子与宁王争斗多年，宁王的春风楼是他手里的一大助力。若是春风楼瓦解，算是断了宁王的左膀右臂，这样的结果应该是二皇子期盼看到的。”她端坐着身姿，颇是自信地提醒道：“除了我，您安插在春风楼的人完成不了此事。”
二皇子看她如此自信，反而来了兴趣，“本皇子原本觉得你不过是一介女流，竟也有男人的野心抱负，不错不错。”
“你倒是说说你是为何能保证春风楼会毁在你手里，你当真斗得过宁王？”他追问道。
楚月苒微眯起眼，回道：“女子也有自己的野心抱负，不必像男人。我的筹码便是宁王足够信任我，就凭我保下了二皇子的人。您应该听过春风楼的审讯手段，若是言大落到了连锦程手里，该说的不该说的不会隐瞒一个字。”
“有意思。”二皇子这会儿彻底严肃起来，被戳她戳中了心思，也开始认真考虑这女子的话。
裴子燃轻咳一声，提醒着什么。
二皇子会意，目色微沉，问道：“宁王虽然未曾升你为副楼主，但对你还是极信任的，你为何会来帮本皇子。毕竟，你我不熟，要获得和宁王一样的信任，恐怕又要花费不少功夫。”
“实不相瞒，我因为样貌丑陋，受过不少欺负。是宁王把我带了回去，培养我成为他春风楼的接班人。后来，他知道我喜欢他，他又喜欢楚家二姑娘，不愿我做楼主惹那位楚二姑娘生气。我是他养在身边多年的，自会信任我。”楚月苒将提前想好的理由，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