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然妒火中烧,忽想着今日府中要出大事,届时这些嫁妆未必有人会管,要么烧了,要么私自挪用了。
想到这处,她压住怒火,悄悄溜进柴房,寻来一些油和柴火,再挪到嫁妆箱附近,耐心等着。
楚月苒彼时已经着完妆容,换好嫁衣,由着人搀扶出去,外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王爷的人来了。”玉簪在楚月苒耳边悄声说道。
楚月苒应了一声,跟着她往堂内走去。
入内,楚老夫人在上座,白氏和楚敬威坐在两边,楚家其他长辈在下座两边坐着。
楚月苒被玉簪牵引着往前,一一向几位长辈行礼。
白氏看着女儿,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摆手道:“时辰差不多了,去吧。”
玉簪应了一声,牵着楚月苒往外走去,出了门,连锦程亦是一身嫁衣,凤眸微转,凝着心爱的人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表面上还是外人称道冷面王爷,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紧张极了。
今日之后他便可以和苒苒一直在一起,光明正大地护着她。
楚月苒虽瞧不见人,但能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但心底又激起些紧张。
这一次出嫁,与上一世不一样了。
她嫁的是连锦程,而不是那个小人裴子燃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往前走去,感受到一只手握上自己。
“苒苒,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妻,我绝不会负你。今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连锦程紧紧握着楚月苒的手,一字一句承诺道。
楚月苒心中饶是感动,也真诚回应道:“我亦是。”
“该走了!”喜婆吆喝了一声,提醒道。
连锦程松了手,拉着递过来的红绸子,先往前走去。
楚月苒拉着另一边,紧紧跟在身后,脚踩在红毯上,跨完便要离开楚家了。
白氏在后头凝着女儿,眼泪止不住地流,恨不得起来阻止女儿嫁出去。
楚敬威见她太激动,赶忙拦着,“舍不得女儿是好事,但可不能阻拦女儿嫁出去,难不成你要她成了被人笑话的老姑娘不成?”
白氏扶住椅子,坐稳了下来,只能掩面偷偷哭泣。
两人聊得这会儿功夫,平日里最爱说教的楚老夫人一动不动。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白氏察觉到身旁的人不对,小声问道。
楚敬威受了提醒,也看了过去,母亲这脸色还行,就是人像是傻了似的,僵着脖子,一点儿也不像母亲平日的作风。
见母亲不答话,她轻推了推。
嘭——
一声巨响,楚老夫人摔了下去,瞪着眼睛,身子依旧僵着,七窍流血。
“母亲!”楚敬威蹲下去,大叫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楚月苒刚跨出门槛,听到动静,停了脚步,很快便有人在身后喊道:“老太太没了!”
她掀开盖头,眉头紧皱,她给祖母把过脉,脉象平和,不像是会突然猝死的样子。
玉簪闻言,紧张道:“老夫人在您这个时候没了,那您和王爷……”
楚月苒心中一颤,看向连锦程。
是啊,祖母现在殁了,她今日这婚便不能成了,加上三年守孝期。
她必须得等,但连锦程到了婚期,又怎能让他等。
连锦程瞧出她的犹豫,快步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你且去看你祖母,你我的婚事无论拖延到何时,我都会等。”
“可你是王爷,背后还有皇上和太后,你不必为了我忤逆他们的意思。”楚月苒不忍心他为了自己为难。
连锦程摇了摇头,坚定道:“只要是我不愿意的事,没人能逼迫得了。”
“快去看你祖母吧。”他摆手催促道。
楚月苒点了点头,去了楚老夫人房内,里头混杂着哭声,里外跪着下人奴婢。
她走了进去,跪在白氏身边。
白氏正掩面伤心,见她脱了嫁衣回来,哭得更凶了。
她的女儿怎如此坎坷呢!
楚月苒握紧她的手,摇了摇头,小声道:“母亲,我没事。”
楚敬威忍着眼泪,招了人替楚老夫人擦拭身子,气恼道:“让老夫人房里伺候的奴才都在外候着,我要挨个审问,看哪个该死的奴才敢对老夫人动手。”
楚月苒双手攥紧,祖母偏在今日出事,这目的性过于明确。
她心下想到一人,那人也恰在这个时候冲了进去,伏在楚老夫人床前哭泣,“祖母,您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您让孙女怎么活啊!”
“您常说,这楚府上下只有您能护得住我。现在您走了,我跟您一起去了吧。”楚嫣然眼珠子转了转,冲向柱子。
众人惊恐地看过去,见她被骓儿拦着才长舒一口气。
楚敬威无耐地摇了摇头,见她人晕过过去,摆手道:“估摸着伤心过度晕倒了,扶她回去歇着吧。”
楚月苒凝着她,眉头皱得更深,祖母的死或许跟她有关。
“不好了,小姐的嫁妆着火了!”玉簪急忙走进来,通禀道。
楚敬威本想着那些钱不带出去,以后还能贴补楚家府上用,这会儿听到要毁了,赶忙找了几个人道:“还不快找人去灭火!”
楚月苒微眯起眼,心中怀疑更加浓烈。
最在意嫁妆和让她今日成不了婚的也只有楚嫣然一人了。
不过祖母待她这么好,她怎会对祖母动手。
这么想,楚月苒思绪又有些凌乱了,攥着手,心下决定,不论凶手是谁,都不能让祖母枉死。
楚老夫人换上衣裳后,入了棺椁,搬进灵堂,换上了所有的红绸子,喜事变成丧事,令人唏嘘。
天色渐晚,嫁妆箱的大火被扑灭了,还在周围找到一个人,趁乱偷拿嫁妆,被楚敬威带到了堂上。
楚月苒听到动静,赶了过去。
“这是厨房伺候的柴火的李三,身上还收到了这个。”管家把搜到的小瓶子递了过去。
楚敬威不懂毒,递给了女儿。
楚月苒接过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又凑到鼻尖嗅了一下,眉头皱的更深。
“这东西是毒药,和致死祖母的用药一模一样。”她抬眸看向楚敬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