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苒出宫后，乘了马车回楚府，并未直接去自己的月夕阁，去了白氏的住处。
刚进入院中，听到几个丫鬟小声议论着，她听到母亲的名字， 并未上前去打扰，多听了一会儿。
“程夫人又来了，今儿个夫人又要不高兴了，大家都小心伺候。”
“这程夫人来时不是说和咱们夫人关系好吗，我看她经常来找夫人说话，应当关系极好才对呀。”
“你们来的晚不知道，程夫人原是南阳侯府继室所出，因为两家府邸住的近，经常往来。程夫人是继室所出，一直不如我家夫人。老爷还是丞相的时候，她嫁的是翰林院的主事，也就不如我家夫人了。可她的女儿刚嫁给了检察院副院主，朝中大臣忌惮，正是风光的时候，而我们小姐……”
“……”
玉簪在旁听着，不大高兴，说些事实也就罢了，她们怎的还要说小姐的不是了。
她提着裙子就想去打发了那些说闲话的，被楚月苒叫了回来。
“不必去了，她们说的不过是像程夫人这些人所想，替我母亲抱不平罢了。”楚月苒劝完，吩咐道：“你回去帮我将从那春风楼带回来几样稀世珍宝拿到这处来。”
玉簪应了一声，赶忙照着吩咐做了。
楚月苒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方才还在尽心说话的婢女们看到了楚月苒，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沉默了。
其中一个反应快的，赶忙低头道：“小姐，奴婢们知错了……”
“你们都退下吧，你们要忌惮的不是我。日后若要议论事要多留意周围的人，若是让程夫人听到你们的话，会连累整个楚府。”楚月苒提醒道。
众婢女们听到了，明白了她的意思，轻声道：“奴婢知道了。”
“都退下吧。”楚月苒摆手道。
待人走后，玉簪也带着东西回来了，问道：“小姐，我们现在要去见夫人吗？”
“嗯，把东西拿好，我们进去。”楚月苒应了一声，看向白氏平日接待客人的前厅，缓缓走了进去。
玉簪捧好东西，也跟了过去。
两人刚走进去，只听到程夫人的声音，正说的兴起。
只是这话在她们听来并不好听。
“瞧，这珊瑚项链成色极好，听说这样的精妙的颜色，整个上京城就出来这么一条，我女婿说了，这样好的东西只有我能撑得起。”
“我女儿前些日子生了个大胖小子，亲家给了她不少金银珠宝不说，这姑爷更是给了不少，我女儿孝顺，说是给我送些。家里的金银珠宝都戴不完了，也不知你那女儿给你送了什么啊，也叫我掌掌眼。 ”
“你那女儿都过了十四了吧，亲事可订好了？这再过一年，那可就嫁不出去了！”
“……”
这程夫人话里尽是炫耀之意，白氏只在旁边默默喝茶，也不点醒她，但心里多少是不高兴的。
“哎呦，怪我，不小心戳到你的伤心事了。”程夫人轻摆了摆手，不知想到什么，又叹了一口气道：“唉，当初我还羡慕你嫁得好，谁盛想楚老爷……”
“我近来看他出入烟花场所，本就丢了官职，多少人笑话他呢，你也劝劝。”她拍了拍白氏的手，劝道。
说完，她喝了一口茶，看着白氏似乎被她说提起了不高兴的事，正是愁容满面的时候，嘴角勾着不让人察觉的笑。
当初几个姐妹聚在一处时，谁不羡慕她家世好，嫁得好。
有她在的时候，谁还记得别人的风光。
所幸她现在过的凄惨，再无当年的风采，也给人留了喘息机会。
“好，我回头说说他。”白氏倒不在意这些，顺着她的说道。
若真是好姐妹和她说这些也就罢了，她与程夫人不算熟悉，却日日来她这里说些。
喋喋不休一刻不停歇，竟也不嫌自己聒噪。
白氏觉得脑仁有些疼，只盼着找机会让她把话说慢些。
或许顺着她的心意？
程夫人本以为她愁容满面是因为羡慕她，谁知道她这会儿也不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估计是死要面子，强撑着呢。
她心里不甘心，又刺激道：“你那女儿呢，既不嫁人让你宽心，也不来瞧瞧你？”
“她经常来瞧我的，也很孝顺，给我送过不少东西。只是这几日事物繁忙，所以这几日离来的少。”白氏倒不在意她怎么说自己，但不能让人误解自己的女儿，如实解释道。
程夫人见她终于开始辩解了，嘴角勾起，只当是她急了。
“一个女子能有什么事忙，而且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我看她就是不把你这个母亲放在眼里，要我说这楚大姑娘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到底还嫁给了二皇子做妾。你如今这光景，倒也不必太纵容你女儿，眼光放的高。”
她又喝了一口茶，端着姿态劝说道：你那女儿从前是生于乡野的，什么都不懂，倒还不如从小被楚老夫人身边教养长大的楚大姑娘呢。”
白氏本不恼她，可这会儿听着她是在羞辱自己的女儿，眉头紧皱，不悦道：“我的女儿不会为人做妾，也不是你想的那般一无是处。”
“若女子能靠自己，何必仰人鼻息，等着别人给自己送礼。我女儿若是想要送礼给我，她会自己卖给我，不用靠姑爷和亲家赏赐。所以她嫁不嫁人，何时嫁人，全凭她自己，我不会过问，也不必外人插手。”
程夫人见她恼了，心中更是高兴了，但面上还故作委屈道：“我不过说几句真心话，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急眼了？”
“若是像你出嫁时白老将军还在，倒可以像你说的，买什么东西用嫁妆便好了。可楚府现在这光景，您那女儿能靠什么买东西，我可听说你带来的那些嫁妆给了楚大姑娘半成呢，现在估摸着也不剩下多少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故作惊讶道：“你一直不给女儿张罗婚事，莫不是因为嫁妆还没攒够吧？”“你若缺钱，我可以先借给你一些，可不能把女儿耗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