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说要去每层楼，这三楼以上的房间整日闭门，去了又能瞧见什么？”楚月苒抿了一口茶，饶是轻松道。
玉簪瞳仁放大，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忍不住赞道：“小姐只答应带他去每层楼转转，可没答应他能去各楼内的厢房窥探，自然也就不怕暴露什么东西给他了。小姐如此好主意，是奴婢坐进观天了！”
“去吧。”楚月苒摆了摆手，示意她道。
主仆两人来时，还带了个常替她们送信传话的，玉簪把话递了过去，等那人走了，又立即来和楚月苒回话。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吧。”楚月苒推开窗户，瞧了一眼外面天色，先往外走着。
玉簪闻言，跟在后头，随着小姐上了马车，马车扬长而去，逐渐驶离春风楼。
车轴之间相互掣肘，随着马夫的一声喝止，马儿渐渐停了下来。
“二小姐，到了。”马夫隔着帘子提醒了声。
楚月苒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先下了马车，玉簪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府中。
一个时辰后，尚书府那头又差人回了话，传到了玉簪耳中。
玉簪提着裙子走到偏厅，见自家小姐正在用晚膳，轻步走了过去，“宋公子那边差人来信了，说是明日末时会按时到春风楼内见您。”
“嗯。”楚月苒应了一声，捧书痴痴的看着，她早就知道这宋书远会如此应她了，因而对此事看得很淡。
玉簪见自家小姐看得认真，也就不多打扰了，兀自去添了蜡烛，看自家小姐脸上和书上明亮了许多，这才默默退下。
楚月苒感到书上的字清晰了许多，心中浮出一丝暖意，嘴角也不自觉的轻勾了勾。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她有些乏了，和了衣裳躺下。
长夜漫漫，灯火尽数熄灭，上京城陷入一片沉寂，偶有几个醉酒的人在街上，喝着敲锣声说上几句话，而后又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呼呼大睡，再醒来已身在闹市，被出来摆摊的人驱赶到别处。
这会儿楚月苒也醒了，起身撩开幔帐，玉簪默契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伺候梳洗的丫鬟。
她结果玉簪递过来的帕子，浸润了清水，覆在脸上轻揉了揉，人也精神了不少。
见丫鬟递过来檀香木制成的杯盏，里面搁了泡花的水，有股淡淡的清香传入鼻息。
她用同为檀木制成的木棍，沾了些细盐，放入口中，带动着木棍与齿间摩擦，口中也顿时清爽了许多。
一通梳洗打扮后，楚月苒去了白氏住处坐了一会儿。
“这两日你外祖父身子不大好，不肯忌口，我要回府上住一两日。”白氏一面看着丫鬟收拾行囊，一面温声解释道。
楚月苒想起前些日子为皇上做的药膳，那日回来后也为外祖父写了方子，在皇上哪天兴致来时召见外祖父之前给外祖父用上才好，恰这个时候外祖父也需要。
她把药膳方子给白氏递了过去，“外祖父若整日吃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日子过的也没滋味，所以才会放纵些。我这里有个方子，可以让外祖父每日膳食尝出些滋味，又不叫那些不好的东西影响了外祖父恢复。”
“你外祖父知道你对他如此尽心，定会开心了。”白氏接过来扫了一眼，虽不懂这些，但看着上头娟秀工整的字，大概也知道女儿写这东西是花了心思的，笑着赞道。
楚月苒摇了摇头，“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外祖父若是高兴，我多给他写个方子。”她又补了一句。
白氏将方子叠好，小心收在衣袖中，垂眸有些伤感，“我本担心，若我去了，他也未必会听我的忌口，免不了要同他拌几句嘴。自我嫁进楚府，鲜少与你外祖父见面，所以不想一见面便惹他不悦。”
“不过有苒苒这方子，我回去便有了许多底气，可以好好陪伴你外祖父了。”她如此说，抬眼看向楚月苒，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许是对女儿很有信心，她嘴角还不由地挂着一丝笑意。
“对了，嫣然过些时日便要嫁进裴府了，你莫要和她起什么冲突，让她安稳出嫁，讨好好彩头。”白氏怕自己离开，管不到府里的事，提前叮嘱了女儿几句。
楚月苒点了点头，因她这几日要处理鉴宝会的事，早出晚归，压根没时间理会楚嫣然的实，连面都碰不到，所以不会发生白氏忧心的事，但她又不能明言她一个未出阁女子出去抛头露面一事，只得随意编了一个理由，“母亲放心，这几日我要撰写为皇上调理身子的药方，没工夫搭理她。期间，我还要出府也去将药方中的药材买回来，试试功效，掌控一下火候，这才能将这方子递到皇上面前。”
白氏听到“皇上”二字，不免又想起了楚颉，抓着楚月苒的手问道：“颉儿在宫中到底过的如何？可有受什么委屈？”
“他在宫中整日编写经史，那些都是他素来喜欢的东西，所以在里面倒还算惬意。翰林院是个捞不着油水的地方，所以里头吃的用的比不得从前，不过我这次去，给大哥送了不少，日子也就不清苦了。”楚月苒不愿母亲为此事忧心，尽量把楚颉的处境说的好听些。
白氏听了，果然长舒一口气，抚着胸口道：“那便好……那便好……”
楚月苒又多了一个时辰，外头天色逐渐明亮起来，也趋向沉默。正值午时，外头伺候的人都去了里头伺候主子用膳，再加上日头正盛，人容易懈怠，所以路上走着的人，若无紧要的任务，大多在阴凉处避暑。
这时，白氏房内的嬷嬷过来传膳，楚月苒陪白氏移步偏厅，用完了午膳才回到月夕阁。
她也如其他人一般，午后身上疲乏，和衣躺下，小睡了一会儿。
不知怎的，她今儿个睡的沉，玉簪进来唤她，她才缓缓睁开眼，想起了和宋书远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