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喝,或许还有的救!”
一直纤细洁白的手拦在面前,药童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冷静而坚定的眸子。
“姑娘这是做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岂容你胡闹。”
药童皱着眉道,虽然知道方才是她借的马车,但这也不代表她就可以任性胡来。
玉簪也忙凑了上来,拽着楚月苒的衣角小说道:
“是啊小姐,这件事牵扯到长公主,一旦影响耽搁了什么可就严重了,我们还是不要再管了。”
虽然玉簪知道楚月苒还是有医术在身,并且绝对不说没有根据的话,但是介于这件事错综复杂的联系,她还是觉得不予理会,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楚月苒却不为所动,甚至直接坐到床边准备去检查那夫人的脉搏。
“你好大的胆子,倘若这夫人今日有个三长两短,连累了长公主,你有几个脑袋去赔!”
公主府的侍女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去一把抓住楚月苒的胳膊,语气中满是怒意,作势就要命令随行的护卫将她抓下去。
楚月苒也不顾被抓疼的手腕,眼神淡扫了她一眼,没有丝毫的慌乱与害怕:
“若你真是为了你家主子好,那就放开我,只有母子都保住了,长公主的麻烦才能真正消失。”
素锦,也就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听了这话不禁眯起眼睛打量了楚月苒一番,从穿着打扮再到周身的气度,皆是不俗。
且又见其神色从容语气笃定,心中也迟疑起来,难道真如她说的,有能将大人与胎儿一同救下的办法?
手略微的松开,楚月苒继续回自己方才的动作,将手指搭在孕妇的脉搏上,又按了按她的腹部。
这一次,当她抬起头时更加确定的对众人坚定道:
“我可以救下这母子二人,还请各位配合我,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大夫如今再也忍不住,厉声斥责道:
“真是大言不惭,妇人生产本就极为凶险,更何况怀胎八月遭此重创,仅从出血量都能知道胎死腹中已是事实。还是说只是为了讨好权贵而刻意歪曲事实,至人命与不顾,简直令人发指!”
一听这话,那小丫鬟也急的哭了,跪在地上扯着楚月苒的裙角哭喊道:“您可怜可怜我们夫人吧,要什么我们夫人都可以给你,只求您不要再继续耽误救治,求您发发善心吧!”
一时间,屋内人看楚月苒的眼神都带了些鄙夷,好像楚月苒真的为了自己罔顾人命一般。
听着这些议论与指责声,再看那些人面上的不屑与讥讽,楚月苒垂下眸子,
事已至此,没有人信她,她完全可以撒手不管。
但当她看见那药童手里端着的,下一刻就要灌进女人嘴里的堕胎药时,回忆与现实重合,一股莫名的悲愤涌上心田,让楚月苒不由得攥紧手心。
上一世,自己的孩子与自己所有的希望,恰恰也是被这样的一碗堕胎药毁灭。
自己醒来后,却发现怀胎数月的孩子彻底离开了自己,还未及看一眼这繁华的人世间便陨落,那种痛苦楚月苒亲身体验过一会,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想必这夫人醒来后发现自己活着自己的孩子却没了性命,感受亦是如此。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再一次发生在她眼前。
所以即便有一丝的希望、可能,她也不能放过!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楚月苒阔步上前,夺过那药碗径直摔到了地上,随着碎片四散,药汁飞溅的声音。
在场众人都被这女子突如其来的行为所惊住了。
华阳长公主一双凤眸微眯,厉声道:
“来人,给本宫将这胆大妄为的女子抓起来,送交官府!”
玉簪听了这话简直快昏过去了,虽然知道凭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楚月苒断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是得罪长公主,又被送交过官府,这一来二去,自家小姐的前程也就彻底断送了。
正当她苦思着要不要现在就说出身份求长公主饶恕时,楚月苒的声音却又从身后响起:
“要抓要关都可以,但恳请长公主派人与验一验那夫人的右边大腿。”
“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药童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对着楚月苒道。
“我不是胡言乱语,只是我怀疑这位夫人那所谓的‘大出血’,根本就不是流产所致!”
说罢,她指向那位夫人的衫裙,说道:
“你们细看那裙子,虽已经彻底被血所染,但当中最深的颜色与最粘连的地方却是在右侧大腿,所以我怀疑那大量出血是割到了腿上血脉,而现在的昏迷,也是因为失血过多所致。”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的确与她描述的一般。
“真的没有时间了,是对是错,你们一看便知。”
楚月苒语气中带了几分的焦急,再放任不管,孩子保不住,便是那条腿,估计也难保住了。
这样与要了那夫人的命有什么区别?
“就听这位小姐的。”
这一次,就连方才一直对着楚月苒疾言厉色的王大夫都同意,朝那小丫鬟点了点头。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过去掀开那条血裙,但到楚月苒说的大腿位置时当真被黏在一起,若扯的重了些便会让夫人眉头紧皱,十分痛苦的模样。
如此表现,也证实了楚月苒所言非虚。
这一次,再没有人阻拦她。走到床边,楚月苒抽下旁边扎着窗幔的一条细绳,绑在上口上端位置,好延缓血流的速度。而后用剪刀沿着伤口旁边的布料剪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揭起,等到彻底揭开后,一道极深而皮肉外翻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
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伤口的形状深度,应当是是马车车轮上的铁片铁钉之类的划伤所致。”
楚月苒补充了句。
众人恍然,想到案发时的场景,确实极有这种可能。
“枉我行医半辈子,却连最基本的望闻问切中的望都没做到,疏忽了对病患的观察,仅凭经验与表象便做出了诊断,殊不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