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苒亦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模样,更是被他说的话惊得头皮发麻。
瞧他这反应,可见裴子燃拿走的这份证据有多隐秘了。
能从宁王这里拿走,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只有崇安叛主了。
可前世崇安是唯一一个陪他战死牺牲的,怎会卖主求荣?
“你怀疑崇安?”她神色凝重,问这话时,心里沉闷得难受。
若他真怀疑,该如何阻拦,眼睁睁看着他错杀崇安吗?
她看着连锦程,见他不语,双手握紧,紧张到极致。
良久,连锦程眸色幽深,摆手道:“崇安绝不会。”
他揉了揉高挺的鼻梁,有些疲倦,自嘲地笑了笑:“本王甚至觉得,裴子燃做成此事,是能够未卜先知,通晓未来之事。”
楚月苒闻言,瞳孔皱缩,浑身颤栗,未卜先知,通晓未来之事……听起来荒诞得很,却实实在在的在她身上应验了。
因而这般解释也不无可能,或许裴子燃与她一样,也是重生而来?
不对……
若是重生,为何还对她这般执着,前世他与裴府如何厌弃折磨她,还历历在目呢!
她想到此处,思绪极乱,一时忘了回连锦程的话。
连锦程未等她回答,抬眸见她怔住模样,摇头道:“这想法是不是滑稽的很,本王也觉得……”
“以王爷的本事,只需耐下心来去查,此事定不会困扰王爷太久。”楚月苒见他那顾惆怅散去,不想其他,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即便不畏惧。但郁结在心中,伤肺毁神。
宁王愿意吐露出来,对身体是极好的。
连锦程瞧她满脸信任的模样,顿感轻松许多,他是不忌惮这裴子燃,只是想不清缘由,心有郁结不适罢了。
这会儿说出来,倒是舒心不少。
他忽得瞥见楚月苒面纱隐隐透出来的红,眉头冷凝,“脸怎么了?谁伤了你?”
“不是什么要紧事,能应付。”楚月苒拢了拢面纱,回道。
连锦程看她神色,明白了什么,提醒道:“若需要本王,直言。”
“我会的。”楚月苒点点头道。
她凝视着连锦程,能感受他真切的关心,心中激起一阵暖意。
本就是一桩小事,他反应倒是比她想象的大一些,楚月苒只得起身离开,“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她微微躬身以示辞别。
连锦程知道这是不希望他问太多面容一事,耐着性子不去多问,摆手目送她离开。
楚月苒走出房外,瞥了一眼守着的玉簪,轻声道:“回府。”
玉簪应了一声,跟了过去。
崇安见人走了,回了屋内,却见主子凝着眉头,有些疑惑。
从前楚二姑娘来,王爷脸上难得有些笑容。
今日愁容不解,莫不是二人吵架了?
“她脸上起了红疹,不愿告知缘由,看来还是信不过本王。”连锦程端着茶杯,神色凝重。
崇安想了想,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方向,却不这么认为,“女子最重样貌,楚二姑娘拢了面纱也要来见您,哪里是将您当外人呢!”
“哦?”连锦程眉头微挑,豁然开朗,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他打开折扇,轻松摇动,点头道:“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崇安见主子笑了,安下心来,将二人饮过的茶具端了出去。
能叫王爷笑的,也只有楚二姑娘了!
楚月苒乘了马车,回了春熙苑,已过末时。
她在闺房中卸下面纱,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榻上,正等着玉簪取书来看。
玉簪刚取来书,还未送过去,只见有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是白氏和楚嫣然。
“夫人,大小姐。”她立刻向二人行了礼,又紧张地瞧了瞧楚月苒。
楚月苒看她脸色不对,看向来的两人,大概也明白了为何。
母亲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应不只是来看她的。
她立刻起身,迎着白氏,躬身行礼,“母亲。”
白氏急着往前几步,紧拉着她的手,“苒苒,方才我命人问过了,你这几日并未用过和吃过过敏之物,这脸到底怎么回事?”
“你向来谨慎,可派人查过缘由?”她盯着楚月苒的面颊,声音颤抖,带着些质问。
楚月苒扫了一眼母亲身旁的人,大概猜到了母亲为何这么问,心中冷笑一声。
定是楚嫣然从中说了什么挑拨的话,所以母亲误会她为了躲避裴府的人,故意将脸弄成这模样。
“母亲,此事不急。”她扶着白氏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来,不急不缓道。
白氏见她不急,更是验证了心中所想,终是耐不住,直问道:“苒苒,你实话告诉母亲。你是否为了宁王,故意将脸弄成这样?”
“母亲,我没有。”这本就是旁人所为,因而楚月苒如实回道。
白氏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告诉母亲,方才你出府是去见谁?”
楚月苒双手握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母亲不喜宁王,若知道她起了红疹还要与宁王见面,定又多想。
然而,即便她不说,有楚嫣然吹风,白氏也不能不了了之。
“苒苒,你不说,娘也知道你是出去见宁王了。”白氏握紧她的手,饶是不满,失望道:“娘早同你说过,宁王不可托付。你不听也就罢了,怎能这般伤害自己呢!”
楚嫣然眼珠子不安分地转了转,假模假样地劝道:“母亲,二妹妹行事稳重,若无苦衷,定不会做这种荒唐事的。”
“二妹妹,你还不快同母亲解释。”她又转身,拉着楚月苒的手,一脸紧张模样。
楚月苒感受她手里的温热,眸色微沉,她这般大胆,当真觉得蔻丹一事查不到她头上?
还是说这蔻丹只是障眼法?
念此,她还不打算说出蔻丹一事,待稳住母亲,再慢慢去查,断不会让楚嫣然得意太久的。
然而,她有此意,玉簪却还未领会。
玉簪替自家小姐委屈,实是忍不了,跪下道:“小姐的红疹是大小姐做的,和小姐无关!”
“大小姐?”白氏顿了顿,摆手催道:“你继续说!”
楚月苒饶是无耐,却也知道这时也无法阻拦了,不过也可为她想清楚红疹一事拖延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