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大惊，立刻追了过去，从她身后死死地拽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对我有恩，我却做错了事，害了公子，怎还有颜面活在世上。”
温柔泪如雨下，一边挣扎，一边又看向楚二管家，“我死后，希望公子莫要再追究此事，不要再牵连任何人。”
楚二管家瞳孔皱缩，诧异地盯着她。
她这般替自己说话，倒显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楚月苒立即反应过来，不禁冷笑一声。
这温柔远比她想象得厉害多了。
不推诿责任，又自诩一心为了帮大哥，最后成了好心办错事。
那只狼毫笔更是备的恰到好处，感人肺腑。
这一来一回，大哥只会厌恶这急着撇清关系的楚二管家，不会对一个一心为了自己的女人过分苛责。
“你若在我的院中死了，更会为我惹来麻烦。”白庭既不想承认对温柔动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故意找了个理由道。
温柔待在他身边许久，早摸清了他的脾性，自然也看出他的心软。
只是她还需让他再心软些！
她在白庭面前努力止住眼泪，哽咽道：“是奴婢想的不周道，既是为了赎罪而死，怎能死后还给白家惹来麻烦。公子放心，奴婢若出府，绝不独活。”
“若公子不愿亲手动手杀奴婢，请放奴婢出府，奴婢会自行了断。”她抬着泛红的眼睛凝视着白庭，发誓道：“出府以后，若奴婢未曾了断，愿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不待白庭变态，她又郑重地磕了头，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好似做错了事的是白庭。
白庭听她这话，彻底心软，叹了一口气道：“你有如此之心，还不算无药可救。我白府向来愿教化度人，不愿轻易折辱人的性命。你是我白家的仆婢，又有心悔改，那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倒是你，分明参与此事，却处处推诿，屡教不改，可恨至极！”他转向楚二管家，神色更加凝重，斥道：“你比温柔来的早，又替我办了许多事，本该比她更知我脾性。我对边境将士有多看重，这么多年，你也看在眼里。可你还是为了蝇头小利，违背我的本意。知错犯错，我身边留不得你这样的人，滚。”
这事本就是温柔挑起的头，如今承担最多的却是楚二管家，他怎能咽下这口气，甘愿被驱逐出去？
若没这桩事，他在白府的日子过得也是顺风顺水。
偏偏遇上这么个贱人……
他咬牙看了一眼温柔，忍着委屈，跪在白庭面前，求道：“主子，属下知道错了，求您不要赶我走。即便不做管家，也让我在白府里做个端茶倒水的伺候您啊！”
“你可知你犯下何错？今有人要向圣上状告我借机残害边境将士，蓄意谋反。若不是苒苒未雨绸缪，及时派人拦下那批衣裳，整个白家都要覆灭！”白庭俯身蹲下，拽着他的衣领，决心不留此人了，“看在往日你为我做事的情份上，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执意纠缠，我便不再顾及旧情，直接将你送往官府！”
这话既吓到了楚二管家，也吓得温柔浑身颤栗。
原来她险些犯下这么大的错！
她又想到什么，忽得抬起头来，凝视着楚月苒。
这楚二姑娘比白府的两姐妹可要难对付了！
她虽庆幸那批偷工减料的衣裳被楚月苒的人拦了下来，但也忌惮楚月苒仅一次回府，就彻底断了白庭对她的信任。
她留在白府，却要从头开始筹谋了……
楚月苒感受到有人看自己，回过去一眼，捕捉到她眼中的庆幸，眉头微皱。
追根溯源，温柔也算是楚二管家的同谋，也该撵出白家。
之所以还能留在白府，不是因为那出戏，而是因为大哥对她动情，情不自禁怜惜她。
只要大哥的情愫还在，无论温柔在白府多窘迫，都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她如是想，对温柔愈发警惕。
比死见官坐牢，带着这些年攒的积蓄也不会差到哪里，楚二管家忙不迭应道：“属下这就收拾包袱走，有多远走多远，绝不再给你惹是生非。”
说完，他踉跄了两下，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白庭的书房。
白庭看向地上跪着的余下一人，摆手道：“你退下吧，今后在院外伺候。只要我所在之处，你都要避讳。”
“只要能让温柔有继续报答公子的机会，温柔就是去刷夜壶也愿意。”温柔虽心里抵触这决定，但面上依旧是感激涕零模样，“公子不杀之恩，温柔无以为报。日后公子若需要温柔，温柔宁死也会……”
白庭打断了她的话，别过脸道：“不要说了，去吧。”
温柔本还有许多讨好的话要说，听他如此说，只能作罢，缓缓退了出去。
楚月苒见大哥这般态度，稍稍松了一口气。
大哥对温柔倒不算一味地放纵，肯与她断绝往来已然出乎她的意料。
白庭念着温柔那番话，早不怨怪，但也要为了给自己妹妹们一个交代。
当初妹妹们极力阻拦他纳温柔为妾，他却那般态度，寒了妹妹们的心。
“苒苒，让你看笑话了，也多亏了你。”他回过神来，想起楚月苒还在身边，拱手谢道。
楚月苒摇了摇头，轻声道：“白府是我另一个家，为大哥为白家做这些是我份内的事。”
“只是，这几日慕华和淑华惦记着大哥，不想和大哥因为一个外人而生分了。”她顺势提醒道。
白庭懂得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愧疚道：“身为大哥，要事事照顾妹妹们。我未曾做到，却还惹得妹妹们伤神。”
“明日一早我要出京，怕是来不及同妹妹们道歉了。还请苒苒你替我告诉她们，今后我不会再提起纳温柔为妾一事，也不会再过问温柔的事。待我归来，亲自摆宴，向她们赔罪。”他想起自己还有些政务要忙，只得先让楚月苒转达。
楚月苒微微颔首，应道：“好。”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我差人为你掌灯引路。”白庭走出门外，召来一个护卫，命令道：“送二姑娘回去。”
楚月苒看了他一眼，随着那掌灯的护卫回了自己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