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太太听言便顺话：“既然入了府，也该紧着时间去学堂，这孩子也不小了，入府之前还没认过老师吧？”
两人对视，像是递话似的。
这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楚月苒就听着，倒要看看他们唱什么戏。
贾玉娘点头：“是……条件有限，我这……无名无分，也不好带着孩子抛头露面。”
说的好像亏欠了她似的。
楚月苒冷笑一声：“也没人逼玉姨娘做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事儿，不都是自个儿心甘情愿的吗。”
身旁的楚乐微撇着嘴，点头表示赞同。
她瞧着贾玉娘那股子柔媚劲儿便觉瘆得慌，一个女子，不正常说话，偏要夹着嗓子，那声音听着实在是难受，又一股矫揉造作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难受。
楚敬威一筷子拍在桌子上：“没规矩的东西，怎么说话呢！你若是再=将外头学的那些口舌伎俩带到家里来，看我不收拾你！”
白氏的脸立马就黑了：“苒苒说的是实实在在的事儿，相爷好大的脾气，敢做就不怕说，相爷这般又是何伎俩？”
一看形势不对，楚老太太连忙沉着脸打圆场：“行了行了，一家子吃个饭，怎么就不能和和气气的。”
眼神看向楚敬威，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忘了今日这饭局是为了什么。
楚敬威沉着脸不再应白氏的话，只狠狠看了楚月苒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还抚了抚身旁的贾玉娘以示安慰，仿佛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偏贾玉娘还小鸟依人一般红着眼眶半靠在楚敬威怀里，一副就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白氏越看心中越气，干脆搁下了筷子，准备离席。
却听楚敬威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母亲，今日带玉娘来，实则是有要事要与您说。”
“何事？”
难道是想将贾玉娘正式纳进门？
在座默不作声的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竖起耳朵听着。
楚敬威略作沉吟，道：“母亲，府上学堂都是女子，教的也都是些皮毛，祚儿毕竟是男子，将来是要考学进殿、光耀门楣的，儿子想尽快送祚儿去国子监……”
国子监一事本就是驾驭年吹枕边风，楚敬威不假思索便应下来，更是没有提前与楚老太太商量过，如今一说，饭桌上的众人都是嘶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个祚儿可是庶子，国子监的名额本是楚颉的，只因楚颉争气自己考上了国子监，这才将名额留了下来。
连带着楚老太太都是一惊，尚未反应过来，楚颉便先开口道：“父亲此举怕是不妥，嫡庶有别，若是传到宫中，恐会生变。”
一旁的江氏与王氏对视一眼，暗暗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心想，这贾玉娘还真是敢要，也就是这两房中没有男子，但凡有个男子，都是要争上一争，岂能让贾玉娘平白捡了这个便宜去。
如今两房也是秉着看热闹的态度，她们也想看看，这个新来的玉姨娘，能将家里闹成什么样！
楚月苒眉头紧蹙，她没想到，贾玉娘竟会将注意打到国子监上来，她这等身份，也配将孩子送进国子监！
“玉姨娘本就没名没分，父亲若是将这孩子送进国子监，岂不是昭告上京城，丞相府带回来个私生子？”
嘲讽的语气，楚月苒看向楚敬威，这个十分重视自己名声的男人，难道还要为了一个女子三番五次地破例吗？
楚敬威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多加考虑，府上也没有旁的男子，这名额空着也是空着，便应允了下来。
回头看着贾玉娘楚楚可怜的眼神，仿佛在督促他实现昨晚诺言。
“国子监乃是上京城学识最好的地方，这名额左右空着都是空着，祚儿的名分好办，说是远房亲戚，暂住我们府上便可。你们祖母还未说话，你们急什么，没规矩！苒苒也就算了，她刚来上京城不懂规矩，颉儿你也不懂？长辈说话哪有你们晚辈插嘴的份儿，我瞧你是这些年外出办差将规矩礼仪都给忘干净了！你母亲便是这样教你们跟父亲顶撞的？”
似乎是觉得孩子们冒犯到了他一个做父亲的威严，楚敬威十分生气，话便说的没轻没重，连带着白氏也牵扯了进来。
楚老太太连忙轻咳了一声来提醒，本来用于缓和夫妻二人关系的饭局上来了个贾玉娘，白氏便已经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如今楚敬威又自作主张要将祚儿送进学堂，白氏还没说话呢，这边就开始急着数落人了，要知道，白氏乃是柱国将军之后，她岂是好欺压的。
楚老太太是想讲这事儿给囫囵过去的，毕竟这名额就在这儿，又跑不了，改日她稍稍从中周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祚儿送进去，就算白氏后来发现了也无可奈何，这事儿就成了，何须在饭桌上提起！
正想着该如何打圆场，白氏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喊了一声“相爷”后，站了起来。
她站着，居高临下地瞥了贾玉娘一眼，冷声道：“国子监一众皆是名门望族之后，嫡亲的勋贵，你将祚儿放进去，是不把这一众上京城的世家放在眼里，还是在跟圣上拍板？”
楚敬威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
“相爷倒也不必着急，您急也没用。这国子监的名额本就是圣上看在白家的份儿上，看在颉儿的份儿上才分给丞相府的，颉儿有出息，自己能考上，也不代表这名额相爷就可以随意决定用在谁身上了。既然是给我们白家的，那自然要我们白家来用，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庶子，也配进国子监！想抢我柱国将军府的东西，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这一番话说的楚月苒直想拍手称快，白氏虽面上没有什么神情，但言语间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将楚敬威与贾玉娘说的哑口无言。
再看，贾玉娘铺着厚厚粉妆的脸上已经尽失了血色，一阵晴一阵紫，比猪肝还难看。
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