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道歉的太过随意不走心，男人心硬似铁，一点动容都没有。
伸手抚上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声问：“朝朝在忧愁送朕什么贺礼，是因为忘记朕生辰，所以现在才开始忧愁吗？”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那是他常年握笔才生的一些，天生富贵的人，除了握笔，怕是再没有其他途径在他手上留下痕迹。
那点薄茧磨得她手背有点痒，酥酥麻麻的，沈明微并没有用太大力气，他还是挺心软的吧。
“陛下，臣妾不是忘了，只是一直在纠结，就纠结到现在了。”
“真的没忘？”
男人狐疑，朝朝直直面对他的狐疑，一点也不胆怯，因为她是真的没有忘记，而是刚刚才知道。
她将脑袋在男人颈间蹭着，借此又逃避了他的审视，“真的没有忘记，陛下别气我了。”
随着沈明微轻叹一声，这事竟这么揭过去了。
“生辰贺礼，许多人在你前头，随你开心送什么，不必这般纠结的。”
“嗯嗯，只是不想送的太随意，惹陛下不高兴。”
“朕有什么不高兴的，私下来送朕呗——别想着直接将孩子生出来送给朕，你现在就生，他能活么？”
明明这件事已经揭过去了，男人怎么还在纠结自己刚刚自言自语说的不着边际的话，还这么在意。
朝朝有时候很难理解沈明微在意的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会纠结某件事。
不过她理解不了，倒没有时时想着弄明白沈明微内心的想法，为自己开脱道：“臣妾只是说说罢了，也没真想过现在就将人生下来，臣妾又不是傻的。”
她不傻，有常识，知道现在这个孩子从她肚子里离开，那不是她将孩子生下来，而是她流产了。
“这话说多了，万一一语成谶，你都没地方后悔。”
世人敬鬼神、也有许多玄之又玄的说法，但对鬼神最敬重的，其实多是世间百姓，读书人都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对鬼神思想敬而远之，不问鬼神。
比士人更高一层的勋贵宗亲，或许对鬼神敬意更淡，所以朝朝也没想到，沈明微还会如此迷信，因为这一句话，明明不记得他生辰的事情都揭过去了，竟然还冷着脸。
“陛下怕臣妾随口说的话应验？陛下也信鬼神，信这不敬会得到惩罚。”
“不知道，只是不想你万一因此出现意外。”
“不会出意外的，这个孩子，臣妾会平安将他生下来的，和於菟一样，於菟也平平安安，十分健康的长到现在不是吗？”
“可你当初生她时，一点也不平安，生了那么多波折。”
她听出沈明微语气有些心疼，朝朝一边感慨男人过于感性的心思，一边有些沉迷于他的心疼。
她喜欢沈明微对她独有——至少在她认知里，没有直接见过皇帝对旁人的各种维护心疼，她喜欢这种独有的呵护心思行为。
因为这能直白告诉她，她地外还是稳固的，她还可以从沈明微这变现好处。
其实已经变现了很多好处，比如她现在是明嫔，是翠微宫的主人，在这个宫殿内，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做主。
“可是还是平安的。”她额头抵在男人胸前，两人交谈时，沈明微从始至终都不能看见她的神情，所以她也没有在刻意控制，朝朝漂亮的面容，在沈明微看不见的地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胆怯软绵。
野心是被喂养大的，沈明微喂养大了她的野心，“臣妾会一直平安的，因为有陛下护着臣妾，陛下会一直护着臣妾吧？”
声线还是软绵，是对他的依靠。
沈明微或许也清楚，自己一直在护着她，她已经不是在试探自己的生存环境是否安全，而是在向男人索取，索取承诺来扩张领地。
“嗯，会护着阿宝，只护着阿宝——”
“还有孩子。”她牵着沈明微的手覆盖在自己已经鼓起的小腹上，让他感受着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的气息。
它还有点小，现在甚至都不会活动手脚给它的父母打招呼，但是它的母亲因为它的存在，身体已经有了圆润的弧度，鼓起来的小腹使得它即使没法互动，也能让它的父亲知道它，与它提前培养出感情。
“陛下也多护着它吧，和护着臣妾一样。”
在得知她再次怀孕后，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让他们的第一个号孩子的乳名消失在他们的谈话中，刚刚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短暂的出现了一会儿，却很快隐匿了踪影。
现在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似乎成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沈明微小心的抚摸她小腹的动作，甚至让朝朝以为，这时他第一次即将成为一个父亲。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不知道多少次得出这个结论，朝朝仰头在男人为了方便看她小腹而垂下的眼睛上很轻的印上去。
她开始不留余力的为现在的孩子讨要好处，同时放弃了第一个孩子，她真的算不上一个好母亲，因为太过偏心了，偏心的同时，还在引诱两个孩子的父亲也跟着她一起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