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手拉小手
酒酿圆子2021-08-09 17:0648,962

  怀胎十月,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我生产那日,苏南还在大洋彼岸开会,他一听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他胡子拉碴,眼圈青黑地坐在我身边。

  我舔了舔唇瓣:“你怎么回来了?”

  “对不起。”苏南眼里布满血丝,他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十月怀胎,他则陪了我十个月,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不在我身边,可我一点都不觉得遗憾,也不觉得难过。要是他在,我也不会让他看我生产。

  我笑笑:“我们不是都平安了吗?你说什么对不起。你去看过宝宝了吗?”

  他愣了一下:“我忘了。”

  我哭笑不得。

  他吻了吻我的头发,一滴泪落在我的唇瓣上,带着咸湿的味道,然后他说:“老婆,辛苦你了。”

  后来我妈和婆婆各自抱着一个孩子让我看。我看着皱巴巴、红彤彤的孩子,皱眉道:“好丑啊。”

  我爸看了两个孩子,一脸兴奋:“你看孩子这眉毛长得多像我们家乐乐。”

  爸,你别骗我啊,刚出生的孩子哪里来的眉毛?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宝宝还太小,没多久就被护士抱走了。我拉着苏南,忧心忡忡道:“苏南,对不起,我辜负你这么优秀的基因了。”

  苏南一脸无奈:“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等慢慢长开就好看了,你别瞎操心。”

  我说过,苏南的嘴开过光,果然孩子满月后越来越好看,越长越像苏南。

  我嫉妒地看着两个孩子,好歹一儿一女,也要有一个长得像我吧。虽然我的长相略逊苏南一筹,但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爸安慰我:“没事,乐乐,孩子的眉毛长得像你。”

  我更想哭了,老爸,你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

  孩子一个月了,名字还没起,于是我说:“咱们孩子的名字一定要特立独行,要不就叫狗蛋儿吧?”

  苏南一脸想捶我的表情:“你要是叫他们狗蛋儿、猫蛋儿,等他们长大后,看认不认你这个妈。”

  我想想自己的名字,顿时感同身受,心想,坚决不能让孩子步我后尘,一定要给他们起两个特别的名字。

  于是,我开始列名单:“要不男孩叫苏傲天,女孩叫苏最美?”

  苏南生怕我起的名字给未来的孩子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忙道:“起名的事情先不着急,我们先想想小名,总不能一直宝宝、宝宝地叫。”

  我拍板定案:“那妹妹就叫喜宝,哥哥就叫乐宝吧。”

  苏南点头评价:“这还算是正常的名字。”

  关于起名这事,我发现自己还真是没什么天赋,起的名字要么太过特别,要么太过庸俗。

  我爸、我妈看了之后,委婉地劝我:“起名这种事还是看缘分,我觉得还是苏南起比较好。”

  最后,苏南身负重任,终于给孩子定下了名字:哥哥叫苏简安,妹妹叫苏简宁。

  我见我爸我妈、婆婆公公看着新名字一脸满意,就在一旁泛酸水,可怜了我日思夜想起名字,结果全部都没派上用场。

  苏南见我失落,安慰我:“要不孩子记事前,你把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叫过去?”

  我眸光一亮,这个可以有,但在三天后,我放弃了。

  苏南问我:“你名单上的名字不是才叫了几个,怎么不继续了?”

  我尴尬一笑:“我爸妈说得对,我真的没有起名字的天赋,这三天叫得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集体离家出走了。”

  苏南忍俊不禁,最后放声大笑。

  作为新晋妈妈,我经历的第一件让我手忙脚乱、不得章法的事就是给宝宝换尿布。

  乐宝通常很乖,换尿布的时候只睁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我,萌得我心肝儿乱颤。换好后,他还会甜甜地冲我笑笑,咿咿呀呀几声,仿佛在谢谢我的辛苦劳动。

  可喜宝就不一样了,这小家伙从小就憋着坏,喝初乳的时候就将我咬得嗷嗷叫,看她是小棉袄的分上,我饶她一次,没想到她变本加厉,每次换尿布的时候,总要干一番“大事业”。

  当我第N次替喜宝换尿布,而她故意拉在床上的时候,我撂挑子不干了,打电话给苏南:“你快管一管你那不省心的女儿。”

  苏南下班回家,见喜宝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十分心疼:“以后喜宝的尿布我来换吧。”

  我一挑眉:“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三分钟后,我看着喜宝拉在他手掌心的黄色粑粑,幸灾乐祸道:“你还觉得她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吗?”

  苏南哭笑不得。

  以前我妈说带孩子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我不以为然,后来看着乐宝、喜宝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越发可爱,我才明白,时间的确过得飞快。

  一眨眼,乐宝、喜宝已经从咿咿呀呀的小婴儿变成了会叫爸爸妈妈,会和我争宠的小家伙。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喜宝很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她喜欢苏南胜过喜欢我,作为十月怀胎生她的妈妈,我很忧伤且嫉妒。

  每天苏南下班的时候,我和喜宝一听到开门声,同时放下手中的东西。

  门一开,我甜甜一笑:“老公,你回来了。”

  喜宝口齿不伶俐,慢了一拍,但还是利用自己的卖萌天赋,奶声奶气道:“爸爸,抱。”

  说完,我俩一动不动地盯着苏南。

  苏南淡定地将公文包放好,穿好拖鞋,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我得意地看向喜宝,她委屈地撇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十分嘚瑟:“哈哈,喜宝你输了。”

  苏南无奈地放开我,敲了敲我的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一样。”说着,他展开手臂抱住喜宝。

  喜宝破涕为笑,得意地冲我吐了吐舌头。

  我忍了,看向一旁正专心玩玩具的乐宝,讨好地走上前:“乐宝,玩玩具呢,要不要妈妈陪你玩?”

  乐宝严肃地摇摇头:“我自己可以。”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我帮喜宝、乐宝洗完澡,自己也弄了一身水。

  等我洗完澡后,苏南正好从儿童房出来,我问他:“孩子们都睡着了?”

  “睡了。”

  “今晚你说了什么睡前故事?”

  “《关于地球的进化历史》……《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苏南老老实实回答。

  我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乐宝和妹妹喜宝完全不同,从婴儿时期便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淡然,连公公婆婆都再三感叹乐宝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苏南。

  乐宝与欢脱爱捣蛋的喜宝不同,他沉稳内敛,十分文静,也不爱说话,甚至不黏人。

  比如,我问乐宝:“乐宝乐宝,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如果是喜宝的话,这鬼精灵肯定会回答:“都喜欢,喜宝都爱你们。”

  可乐宝的回答则相当诚实:“白天我喜欢妈妈,晚上我喜欢爸爸。”

  我不解:“为什么呀?”

  乐宝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白天妈妈会给我饭吃,晚上爸爸会给我讲我喜欢听的故事。”

  这小不点,可真是人小鬼大。

  虽然喜宝调皮捣蛋的时间多一些,乐宝安静看书不黏我的时间也多一些,但他们还是很疼我。

  我切菜不小心割伤了手指,流血了,喜宝跑过来,抓着我的手指头呼呼:“外婆说,呼呼就不疼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怀胎十月的辛苦是值得的。

  我以为乐宝不关心我,结果发现他难得不玩玩具,在一旁冥思苦想。

  我问他:“乐宝,你在做什么呢?”

  结果我低头一看,乐宝居然在哭。我顿时慌了:“怎么了?”

  “妈妈,我不要你离开我。”他抱着我号啕大哭,最后哭得累了,睡着了。

  晚上,我和苏南提起这件事,苏南顿了顿,道:“其实乐宝很在乎你,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我“嗯”了一声:“我生的儿子我当然知道。苏南,现在有你保护我,还有喜宝、乐宝保护我,你说我是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公主?”

  “是,公主大人,已经很晚了,要不要睡觉?”

  “本公主腰酸背痛,你替我捏一捏。”

  苏南微微一笑:“你可别后悔。”

  有了乐宝和喜宝之后,我和苏南的独处时间明显减少,偶尔想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却总碍于家里两个小孩而作罢。

  苏南眼神深邃地看着我:“老婆,我觉得我们已经很久没约会了。”

  我点头:“我也觉得,要不我们明天约会?”

  苏南很干脆道:“我明天就把喜宝和乐宝送到爸妈那儿去。”

  为了方便双方爸妈偶尔过来探亲,我和苏南一拍案,在家附近专门买了一套小居室。如果我和苏南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无暇分神照顾宝宝们,他们便会从老家过来搭把手。

  陈姐告诉我,女人生了孩子后切勿把自己整成黄脸婆,否则人老珠黄了,老公也就变心了。

  我曾问过苏南:“要是我的身材变形了,你还喜欢我吗?”

  苏南打量了一下我,很正经道:“我不是肤浅的人。”

  刚开始,我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回味过来后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这厮变着法说我不漂亮呢!

  为了赴约,我开始精心打扮。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我自拍了一张给苏南:看,你家美丽知性的老婆。

  苏南:图片已裂,无法查收。

  我冷笑:今晚你还想不想约会了?

  他回复:嗯,如果你非要放我鸽子也可以,不过我订的海景房、旋转餐厅、你最爱吃的帝王蟹都归我,你独自度过漫漫长夜吧。

  我恨恨打字:等着!

  我先到达餐厅,入座没多久,苏南也到了。他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我以为我眼花了。

  他穿着笔挺修身的黑色西装,长身玉立,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一般。请恕我言语匮乏,只能如此描述。

  我兴奋地搓搓手:“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不是。”他说,在我磨牙之际,他笑道,“这是送给我老婆的。”

  “苏南。”我一脸严肃地接过玫瑰花,淡定道,“你真的不适合说冷笑话,太干了。以后你跟我多学学,放心,我不收学费。”

  吃饭的时候,我问苏南:“你说我们把喜宝、乐宝扔下,是不是一对很不负责的父母?”

  苏南微笑:“爸妈带一晚上没事的。”

  “可是喜宝、乐宝会找我啊,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会不会哭?”

  苏南拿出手机,点开视频给我看。画面里是喜宝和乐宝,一个笑嘻嘻地看着镜头,一个一脸平静地低头看书。

  苏南的声音传出来:“今天我和妈妈要去约会,你们要乖乖听话。”

  喜宝好奇地问:“爸爸,约会是什么?”

  苏南耐心地解释:“约会就是爸爸、妈妈要在一起商讨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大事。”

  喜宝又问:“非常非常重要的大事是什么事情?爸爸和妈妈要去打怪兽吗?还是要去拯救被恶毒王后囚禁的公主?”

  苏南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我正纳闷一旁的乐宝怎么一声不吭,结果人小鬼大的他抬起头,表情深沉道:“爸爸,你和妈妈安心约会吧。”接着,他扭头看着喜宝,一脸严肃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怪兽,也没有恶毒王后。”

  视频在此中断,我表情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我觉得喜宝好不容易建立的人生观要塌了。”

  苏南也表情深沉:“早点认清现实也好。”

  可怜的喜宝,拥有一颗公主心,但奈何和她一起出生的哥哥是一个严谨的科学苗子。以后她听的故事,估计是公主带着七个小矮人攻打外星人的故事了。

  “你放心了吗?”苏南收起手机。

  我讪笑:“你准备得还挺充分。”

  苏南突然正色道:“胡乐,我不希望你有了喜宝和乐宝之后就失去自我。你还是你,还是我心里头永远长不大,要我收拾烂摊子,只知道傻乐的胡乐。你不需要佯装坚强,不需要扛起肩上的重担,因为有我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和喜宝、乐宝开开心心,这才是我最大的幸福,你懂吗?”

  “苏南。”

  “嗯?”

  “我突然记起一件事。”

  “什么?”

  “我忘记关家里的燃气了。”

  等我们赶回去的时候,物业经理语重心长地教育我们:“以后你们出门前一定要注意,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我们严肃认错,物业经理终于满意走人。我和苏南对视一眼,我无奈道:“看来我们还是无法过二人世界。”

  “怎么不可以?”苏南挑眉,“今天家里就我们两人。”

  “那又怎样?”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忙活了一天,又被物业经理训了半天,吓出一身冷汗了,我去洗洗。”

  等我拿着睡衣准备去浴室的时候,苏南已经双手插兜,闲适地靠在浴室门上。

  “让让,我要洗澡。”

  苏南一本正经道:“刚刚你听物业经理说了吗?”

  我回忆了一下:“他说了很多,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水费增加了。”他说。

  “增加就增加呗,这是我们无法逆转的事情,以后我们节约用水就可以了。”我说,“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吧?”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苏南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们应该节约用水。”说着,他打开浴室的门,我前脚进,他后脚跟了上来。

  “你干吗?我要洗澡。”我挥挥手,“你快出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不怀好意道:“老婆,你刚刚不是说要节约用水吗?”

  “喂,你干吗?别脱我衣服啊!你拿我浴巾干什么?那是我的浴球……”浴室里传出我生无可恋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我躺在床上,一脸怨念地瞪着苏南。

  他戳了戳我圆鼓鼓的脸:“好了,你别气了。”

  “节约用水,嗯,我们刚刚起码浪费了一吨水。”我抓过他的胳膊,本想狠狠地咬他一口,但还是没舍得下口。

  “下次一定节约用水。”苏南眼里是得逞的笑意。

  翌日一早,我和苏南去接喜宝和乐宝。

  还没五点,我就开始起床收拾。苏南被我闹醒,哑着嗓音问我:“怎么了?”

  “快五点了,起来了,我们要收拾收拾去接喜宝和乐宝。”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苏南看了一眼闹钟,气笑了:“夫人,现在还不到五点。”

  “白驹过隙,时光如流水,你知不知道?起来。”我去掀他的被子,他却反手一拽,径直把我拉到他怀里紧紧抱住。

  他的下颚抵在我的头顶上,哑声道:“别闹了,再睡一会儿。”

  五分钟过后。

  “苏南,起来了。”

  六分钟后。

  “苏南,起来了。”我在他耳边吹气,“起来了起来了。”

  苏南猛地睁开眼睛:“一大早,你非要挑战我是不是?”

  趁着这空隙,我猛地挣脱他的束缚起身,顺便帮他拿了衣服,笑眯眯道:“老公,我们去接孩子们吧。”

  苏南定定地看了我几眼,最终无可奈何地接过衣服。

  我妈见我们一大早过来,眼神十分奇怪:“你们起得也太早了吧。”

  “我想孩子们了。”我说。

  “这会儿他们还在睡觉呢。”我妈一脸无奈,“昨天喜宝哭得太累了。”

  我心疼又疑惑:“怎么回事?”

  我妈叹息一声:“乐宝非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怪兽,没有公主,喜宝不乐意。”

  喜宝从小是听着童话故事成长的,她的世界中是有善良的王子和公主的,当然也有邪恶的巫婆和恶毒的王后。等她醒来,我准备给她重塑一下她碎裂的三观。

  喜宝醒来时还是一脸委屈,胖嘟嘟的小脸贴在我的脸颊上,用糯糯的声音委屈道:“哥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公主和王子。”

  “喜宝,你也是公主,所以这个世界上存在公主。”

  “为什么呀?”

  “因为所有善良、可爱、温柔的宝贝都是小公主,而小公主迟早会等到属于自己的王子。”

  “那妈妈你也是公主,你已经等到了王子,就是爸爸。”

  我亲了亲她嫩嫩的小脸蛋,笑着道:“对,你爸爸就是我的王子。他披荆斩棘,冲破一切阻碍,最终来到我身边,拯救了我这个落难的公主。”

  喜宝终于满意了。

  我和苏南在对待孩子的教育方面还是采取求同存异的原则,苏南是典型的“穷养儿,富养女”的典范。他说儿子必须严格教育,不能过分宠爱,否则未来会不知道责任为何物。

  我就笑:“那女儿就不需要扛责任吗?”

  苏南一本正经道:“不用,她只需要享受。”

  好吧,你赢了。

  如果喜宝和乐宝跌倒了,苏南的反应截然不同。乐宝跌倒了,苏南只是皱了皱眉头,表示一下心疼,旋即铁石心肠地站在一旁:“自己站起来,不准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一开始,乐宝还可怜兮兮地憋着眼泪,到了后来,他已经习以为常,跌倒都不带吭声,总是自己默默爬起来。

  如果是喜宝跌倒,苏南立马奔上前,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心疼不已。

  我笑他:“你这样区别对待,小心乐宝心里不平衡,以后不喜欢你这个爸爸。”

  苏南胸有成竹:“在教育过程中,总要牺牲点什么。”

  当然,我的顾虑并不存在,乐宝很喜欢爸爸,喜欢到写日记的时候,写的都是他最爱的爸爸,而不是妈妈。我看了乐宝的日记后,承认自己深深地嫉妒了。

  乐宝在日记中写道: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最厉害的人,他会好多好多东西,他还很温柔,睡前都会给我讲故事。我最喜欢爸爸给我说地球的故事,地球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她。我长大以后要和爸爸一样做个伟大的科学家,为社会做贡献,送给我最爱的爸爸。

  而喜宝从小就是一个鬼精灵。我喜欢问她“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如果我问的时候苏南也在,她会甜甜一笑:“喜宝都喜欢。”

  如果只有我一人在,喜宝就会贴着我撒娇:“我最爱妈妈了。”

  但是,如果苏南一回家,她便如小鹿一般撞到苏南怀里求抱抱,然后蹭着他的脖子咯咯笑:“喜宝最喜欢爸爸了。”

  这个小骗子!我气得磨牙。

  为了挽回两个孩子的心,我特意上网买了亲子装,打算从视觉上让他们体会到母爱,由此回心转意。

  衣服买回来后,喜宝很乐意穿,但乐宝苦着一张小脸:“妈妈,我不要穿这么幼稚的衣服。”

  “不幼稚不幼稚,很可爱,你看这两只兔耳朵。”

  “哥哥,好看。”喜宝已经穿上了衣服,在客厅转了一个圈,“哥哥,我好看吗?”

  我明显看到乐宝的眼睛大了一圈,他红着脸,小声道:“好看,妈妈,我也要穿。”

  我在一旁使劲儿憋笑。

  我们三人穿上兔子装,拍了许多照片。我告诉喜宝、乐宝:“咱们发几张照片给爸爸看看好吗?”

  “好。”两个孩子奶声奶气地回答。

  我发了一张合照过去,不到一分钟,苏南回复:什么衣服?

  我回复:亲子装。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套,晚上你回来穿。

  那边安静了很久,最后苏南回复:宁死不屈。

  我放下手机,笑眯眯地对喜宝、乐宝道:“你们是不是也很喜欢爸爸?”

  “喜欢。”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

  “那你们想不想看爸爸和你们穿一样的衣服?”

  “想。”他们回答得很响亮。

  我满意地点点头。

  晚上苏南回来的时候,我们在玄关处排成一排,我说:“老公回来了,辛苦了。”

  “爸爸回来了,辛苦了。”乐宝和喜宝跟着我说。

  苏南警惕地看着我:“我说过我不穿那套衣服。”

  “先吃饭,先吃饭。”我笑眯眯道。

  苏南在我们眼神的逼迫下,随便扒拉了几口饭便声称还有工作,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我给喜宝递了一个眼神,喜宝会意,迈着小短腿去敲书房的门了。

  苏南无可奈何地被喜宝拉出来,他说:“胡乐,别逼我。”

  我拿着那件爸爸穿的兔子装,变着法劝道:“你就穿一下嘛,你看买都买了。”

  “爸爸。”喜宝拉着他的手臂,仰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连乐宝都期待地看着他。

  我趁热打铁:“你不是乐宝和喜宝心中最伟大的人吗?你不是最爱我吗?怎么这点牺牲都不肯做?”

  在我们三人的攻势下,苏南缴械投降:“好,我穿。”

  等苏南穿着兔子装出来的时候,我先是愣了几秒,最后憋不住“扑哧”笑出声。

  苏南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要走,我立马拉住他:“我不笑我不笑,你真的很可爱,是吧,乐宝、喜宝?”

  “嗯,爸爸好可爱。”喜宝附和。

  苏南无奈道:“胡乐,别用可爱形容一个男人。”

  “我们来拍照吧。”我无视他的话,举起相机,“爸爸站过来一点,我们来拍一张全家福。”

  苏南一脸难以置信:“穿这样拍照?”

  “不然呢?我反问。

  苏南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我在后面威胁:“你要是敢脱下这身衣服,我们夫妻的缘分就算到了尽头了,唉……”

  苏南恨恨地瞪着我。

  最终,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拍了照片。

  睡觉的时候,我捧着手机傻笑,苏南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我说:“哎,其实你很适合穿这套衣服,真的很可爱。”

  苏南把毛巾丢到椅背上,扯了扯嘴角:“你很得意?”

  “一般一般。”我说。

  “你让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说你要不要给我一点补偿?”他一步步接近我,“嗯?”

  “补什么偿,你不也乐在其中吗?”我往后退,他一把拉住我:“我怎么乐在其中了?老婆,你知道吗?敢于挑衅,就要敢于承担后果。”

  “喜宝、乐宝,救妈妈。”我喊道。

  苏南直接用行动堵住我的嘴。从那天之后,我打消让苏南穿亲子装的念头,尤其是带兔子耳朵的亲子装。

  虽然乐宝偶尔也有童趣的一面,但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缩小版的苏南,认真严肃,不爱闹、不爱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

  喜宝从婴孩时期皮到现在,小时候变着法抢哥哥的奶喝,现在变本加厉,开始抢夺乐宝的玩具。好在乐宝心胸宽广大度,回回将自己的礼物让给妹妹。

  我教育过喜宝几次,可她面上认错,一回头又原形毕露。

  喜宝小错不断,大错不犯,不过也有意外的时候。

  喜宝刚上小班的时候,我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老师在电话中说道:“您是苏简安小朋友的家长吗?您能不能来幼儿园一趟?”

  我临时请了假,跑到幼儿园。

  乐宝乖乖地坐在老师办公室的小板凳上,双膝并拢,垂着头,长而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看到我来,葡萄般的大眼睛亮了亮,旋即委屈道:“妈妈。”

  我的心软成一团泥。

  在来的路上,我想过了,如果乐宝犯了错,我一定会狠下心教育他。但事实证明,理论不敌实际。

  老师说:“苏简安小朋友平时很听话,也是班上最聪明懂事的孩子,可他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无故打翻陈薇薇小朋友的碗,简安妈妈您看……”

  我严肃道:“我会让他承认错误的,老师您放心。”

  回到家,乐宝终于说出实情:“妈妈,我不是故意打翻陈薇薇的碗,是因为妹妹往她碗里放了毛毛虫。”

  我明白了,乐宝是怕陈薇薇看到毛毛虫被吓到,又怕自己揭穿喜宝而让她受到批评,权衡之下,他索性牺牲了自己。

  我心中五味杂陈,乐宝小小年纪竟有这等胸怀,但我还是有些担心。

  “乐宝,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么做,你不仅没解决问题,反而加深了误会。乐宝,你告诉妈妈,妹妹为什么往陈薇薇碗里放虫子?”

  “因为陈薇薇抢了喜宝的好朋友。”乐宝实话实说。

  我无语凝噎。

  晚上苏南回来的时候,我和苏南一左一右,决定好好教育教育喜宝。

  喜宝很聪明,一见这阵仗便开始卖萌:“爸爸。”

  我瞪了苏南一眼:“不准心软。”接着沉声道,“苏简宁小朋友,你今天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我没有。”喜宝低着头绞着胖嘟嘟的小手指。

  “嗯?”我沉声道,“你不说的话,今晚爸爸不给你讲故事了。”

  苏南温柔地抱起喜宝:“你还在气头上,我来吧。”

  结果不知道苏南对喜宝说了什么,自那之后,喜宝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还是活泼可爱,但已经懂得为他人着想,再也不欺负别的小朋友。

  我对此很好奇,还问过苏南。

  苏南笑笑告诉我:“我告诉她,只有善良、听话、可爱的小公主才会等到她的王子。”

  “那我善良吗?”

  苏南捏了捏我的鼻子:“你当然善良,否则怎么能收了我呢?”

  喜宝、乐宝上了幼儿园,回回都是苏南于百忙之中抽空开车接送他们。看他来回奔波,我也心疼。经过慎重考虑,我下定决心将学车的事情提上日程。

  我和苏南提了学车的事情,苏南不反对也不赞成,而是认真地问我:“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我点头。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虽然你对机器类、指令类的事情缺一根筋……”

  我不服:“我怎么就对指令方面的事情缺一根筋了?”

  苏南眯了眯眼,开始回忆:“前几天,你买了一个书架,按着说明书拼了一下午,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是不是?”

  我喃喃反驳:“那是因为卖家少发了一块板子给我。”

  苏南微微一笑:“苏太太,别自欺欺人了。那块板子可有可无,你就承认你不行,我不会笑话你的。”

  “除了这件事,我哪里还对指令方面的事情缺一根筋?”

  苏南笑笑:“你还记得你上小学时第一次玩电脑吗?”

  “不,我不记得了。”想起当初那个让我恨不得以头抢地的画面,我拒绝回答。

  苏南憋着笑,说道:“我让你移动鼠标,让显示屏上的箭头对准你想要的页面,你怎么做的?”

  我红着脸,羞愤欲死:“我把鼠标放在显示屏上了。”

  为此,苏南拍拍我的肩膀:“苏太太,好自为之。”旋即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哪个教练摊上你,我为他默哀三分钟。”

  我就不服了,我有他说的这么差吗?

  我信心满满地报了名,听说教我的林教练是驾校最温柔、最和蔼、最耐心、最体贴的教练,很多人都慕名而来,而他也众望所归,从未发过一次脾气。

  回去后,我得意扬扬地告诉苏南这件事。苏南说道:“很快那位林教练就要变成驾校最不温柔、最会发脾气的人了。”

  我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报完名后,我开始练车。第一天练车,林教练笑嘻嘻地问我:“你对车了解多少?”

  我信誓旦旦地回答:“我知道左油门右刹车,经过学校路段要踩刹车。”昨晚,苏南怕我第一天学车就丢人,拉着我科普了一晚上。

  听完后,林教练果然欣慰地点点头:“我想你一定会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员。”

  但林教练很快就被打脸了。

  当我把油门当刹车踩的时候,林教练脸都绿了,还拼命给我找台阶:“你刚刚是不是脚滑?”

  我轻咳一声:“是有点。”

  林教练抹了一把虚汗:“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来,我见证了自己如何将一个脾气好、笑眯眯的大叔逼成咆哮喷火龙。

  听说教我学车的这段时间,林教练的血压高了不少。我拿到驾照那一天,林教练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我觉得他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我与苏南说起此事,苏南说:“苏太太,你总能成功地挑起别人的怒火。”

  因为这件事,我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并且再三验证,甚至还花了钱去测智商。得出自己的智商没低于八十的结果,我松了一口气。

  苏南说:“学东西最忌学,你把它当成一个兴趣,无形中将自己和它融合在一起,就会发现事半功倍。”于是,在苏南的教导下,我和车逐渐有了默契。

  苏南笑:“你看,你也是很聪明的,只是方法没用对而已。”

  我感叹:“当年我能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简直是幸运之神眷顾我,而我的幸运之神就是你。”

  公司举办了野营活动,我没去,将十五天的假期留给了喜宝和乐宝。这段时间我忙于工作,苏南在出差,几乎都是爸妈在照顾他们,我们一家人一合计,收拾行李回老家度假了。

  我们刚到老家,四个老人便争着抢着带乐宝和喜宝,享受天伦之乐去了,被“抛弃”的我,只能可怜兮兮地回房间收拾东西。

  整理房间的时候,我搜出一张自己以前不及格的语文试卷。我看着好玩,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苏南。

  苏南很快回信息:你从哪里找到的?

  床底下。我回他。

  苏南回复:我还记得你因为考试不及格来求我。

  好吧,我记得那次语文测试不及格,为避免被老妈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只能贿赂苏南,让他帮我隐瞒。

  我顺手整理了相册,发现一本相册的名字很奇怪,叫“我家铁板棉袄和隔壁小太阳的故事”。

  铁板棉袄是我,我能理解,可苏南算哪门子的小太阳啊?就他那冷冰冰的样子,冰箱中的灯还差不多。

  第一张,我和苏南光着屁股坐在地上,懵懂地看着镜头。

  第二张,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苏南背着小书包,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还有一张照片,我手脚并用,像猴儿一样爬在树上,苏南展开双臂,像老母鸡似的在树下护着。

  还有很多很多……我抢他零食时,被大人抓拍下来;吃饭的时候,我偷偷把他杯子里的饮料倒进我的杯子里;我吃完饭,将油乎乎的手抹在他的袖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有些酸涩,我问苏南:“你说一个人真的能爱另一个人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直至一辈子吗?”

  苏南在电话那边轻声道:“能。”

  “为什么?”

  他的声音越发轻柔:“因为爱到骨子里,对方就是自己。”

  “要是以后我无理取闹,你会不会让着我?”我问。

  苏南笑道:“会。”

  “要是我以后老得走不动了,你还会背着我吗?”

  “背。”他道,“但是那时候我也骨质疏松了,我怕把你摔了。”

  “我不怕。”

  即便他老了,身形佝偻了,脸上长满皱纹,再也无法一把抱起我,一只手揽住我的腰肢,说话也不如现在这般中气十足,眼睛花了,耳朵也不灵了,他还是我心中的白衣少年。

  在我心中,他永远是那个骑着单车,衣摆微微飘起,恣意骄傲的少年。

  在我心中,他永远是阳光底下笑得最好看的少年。

  在我心中,他永远是第一个出现在我身边的少年。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当我指着他咿呀咿呀叫的时候,未来便已经注定了。

  苏南,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我的“竹马”,我的爱人,我一辈子的星光和太阳。

  我爱他,即便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我也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知我冷暖,为我而忧,为我而喜,为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挺拔伟岸的男人。

  往后余生,唯你而已。

  番外一:胡乐、苏南婚后趣事

  我和苏南刚同床共枕的时候 ,其实有很多冲突,当然,大部分冲突都是我引起的。

  我的睡品不太好,我妈之前这么形容过我:你身体的柔软度在睡觉的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各种瑜伽动作信手拈来。

  我和苏南一起睡觉后,又解锁了睡觉的新技能:抢被子和裹被子以及踢人。

  有一次我从梦中醒来,看着盘腿坐在角落里的苏南,十分不解:“大晚上的,你怎么不睡觉呢?”

  他看了我一眼:“想睡。”

  “那睡呀。”

  他又看了我一眼:“可是我觉得我在这张床上是多余的。”

  我看着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干笑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把被子还你一半。”

  也许是工作压力大的缘故,我晚上睡觉开始磨牙。苏南被我的磨牙声吵醒,还以为房间里进了老鼠。

  最后,他终于找出了罪魁祸首,他问我:“你知道自己晚上睡觉磨牙吗?”

  我摇头:“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会磨牙,一定是你听错了,污蔑我。”

  苏南微微一笑,将手机的录音给我听。我听到了那种指甲摩擦过黑板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苏南说:“我生怕你将牙齿磨碎,所以给你递了一块小饼干。”

  “然后我吃了?”

  苏南:“半点渣都没剩下。”

  我上网一查,听说磨牙是心理出现问题,我就忧郁了:“苏南,你说我该不会得抑郁症了吧?”

  苏南摇头:“就算全世界的人得了抑郁症,你也不会。”

  我问:“为啥?”

  苏南叹了一口气:“因为你的脑袋小得放不进那么多东西。”

  虽说如此,但苏南还是体贴地帮我预约了心理医生,或许他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压力大,情绪不对。

  我看完医生,走出医院,苏南打电话给我:“看好了吗?”

  “看好了。”

  “医生怎么说?”他问。

  我顿了顿,道:“医生说,我这种问题必须要及时疏导,否则会越来越严重,而疏导的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

  “带我去吃烧烤。”我麻溜道。

  苏南:“乖,我再给你预约一个医生,这个医生不专业。”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我总是忘东忘西,为了不让自己过早得老年痴呆,我开始背英语单词。

  苏南说:“你坚持不了三天。”

  我还就不信了我。

  三天后,苏南问我:“现在你背到哪个字母开头的单词了?”

  我心虚一笑:“A开头的。”

  苏南一脸“你看我说得没错”的表情。

  我最近迷上看小说,还专门挑选那种霸道总裁类型的小说看,回回把自己看得热血沸腾。

  我看着看着,不禁想在苏南身上找找乐趣。

  晚上洗完澡,苏南边擦头发边走进房间。我拍拍床,笑得一脸邪魅:“男人,你终归还是上了我的床。”

  苏南白了我一眼:“你发什么神经?”

  我继续邪魅一笑:“我最爱你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了,明明心里想要我想得要命,表面上还嘴硬。呵呵,男人,你的名字叫倔强。”

  苏南无奈叹息:“今天你看什么了?”

  我搓搓手:“《重生之我的霸道小娇妻》,里面的男主角太宠女主了,我好羡慕女主。”

  苏南白了我一眼:“你少看这些书,免得把你不高的智商再降一个层次。”

  我怒视他:“你不懂。”

  “我是不懂那种成天只知道谈恋爱,动不动给女主买个岛,乘坐私人飞机,每天从几百平方米的床上醒来,商战只靠嘴炮,从来没去公司,只会和女主腻腻歪歪的男人有什么好。”

  我无言以对。

  苏南继续说道:“举个例子,张弛现在接受家里的安排,进了家族公司,每天忙成狗,回家就躺尸,不是在去谈判的路上,就是在谈判的过程中,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就怕有人找他……”

  我败给他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不对啊,老公,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看过?”

  苏南闭上嘴巴,沉默地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关上灯:“睡觉。”

  我不依不饶:“你说你说,你怎么会知道?你不说,我就不让你睡觉。”

  苏南睁开眼睛:“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啥……”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一把掀起被子,猛地将我桎梏在身下。

  他微微勾唇,眸光流转,说:“老婆,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

  为什么每次开始是我占上风,到最后都是他夺得了主动权?不公平!

  我突然喜欢上戴眼镜的人,苏南每次经过客厅,看到我盯着电视,就问:“现实中,戴眼镜的人并不是很好看,摘了眼镜就跟盲人一般,哪来深情迷离的眼神?那纯粹是看不清楚。”

  我不服气,一进房间看到苏南躺在床上,戴着平光镜在看书。

  苏南的气质属于清冷型,一戴上眼镜,他整个人顿时多了几分儒雅和书生气。他微微抬头,看我一眼,我的心顿时如小鹿乱撞。

  “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他问。

  我压住内心奔腾的马儿,建议道:“苏南,以后除了睡觉,你都别摘眼镜好不好?”

  结果他下一刻就把眼镜摘了,捏了捏眉心:“这位苏太太,请问你又抽什么风?”

  我撒娇:“你戴眼镜的样子贼帅贼帅,简直比那谁还帅一万倍,我觉得我重新爱上你了。”

  “哦,重新爱上我了?”苏南皮笑肉不笑,“那之前你对我的爱淡了吗?”

  我咽了咽口水:“也没淡,就是我……暂时另有新欢。你……你别瞪我,别误会,我说的是电视明星。”

  自那之后,苏南在家都戴着平光镜,我看久了,也就习以为常,再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了,于是道:“你又没近视,不用天天在家戴眼镜,多不舒服。”

  苏南淡定道:“你还喜欢那明星吗?”

  我一头雾水:“谁?”

  苏南瞪了我一眼,我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戴眼镜的明星啊,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我现在喜欢单眼皮、小眼睛的国民弟弟,笑起来有虎牙的。”

  苏南一脸菜色。

  我是易上火体质,又爱吃辣的,每次嘴爽了之后就苦了脸。我看着冒痘痘的脸,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吃辣的了。”

  回回苏南都拆台:“你要能坚持,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我本来就是汉子。”我说。

  苏南凉凉道:“女汉子吗?”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我真的开始戒掉辣。我坚持了一周后,徐曼曼打电话给我:“胡乐,去撸串啊。”

  我看了眼一旁看似认真看电视,实则竖起耳朵听我说话的苏南,忍痛割爱道:“不了,最近这几天我又有点……”

  “有点什么?你真不去吗?不去你别后悔啊,待会儿我们吃鸭舌、鸭肠、金针菇、毛肚、猪脑、虾滑,那滋味,美得很美得很哪。”

  我咬牙切齿:“徐曼曼,是朋友就别诱惑我,我可是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被你三言两语诱惑,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啪”地挂了电话。

  苏南问:“徐曼曼打来的?”

  我:“嗯。”

  “她叫你去吃夜宵?”

  我:“我不吃,坚持不吃,谁吃谁是猪。对了,垃圾没倒,我去倒个垃圾。”

  苏南突然起身:“我去吧,老婆你好好休息。”

  我那个扼腕。

  等他倒完垃圾回来,我拿着钥匙准备出门,他挑眉问:“你要出去?”

  “嗯,我刚发现厨房没酱油了,我去便利店买一瓶。”

  “明天我下班回来带给你吧。”他说,“你很着急?”

  我讪笑:“不着急不着急,我急什么,呵呵。”

  “不着急就好。”苏南微微一笑,“你不要买着买着就消失无踪了,回来还带一身火锅味。”

  等我洗完澡到床上,徐曼曼给我发了一张图片,下面配了字:深夜放毒,报复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我忍不了了,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将自己掐出泪后,再做可怜兮兮状。果然,苏南一出浴室就紧张了:“你怎么哭了?”

  “徐曼曼欺负我。”我想到她在大吃大喝,而我在这里吃空气,越想越委屈,“她给我看火锅的照片,太坏了有没有?”

  苏南愣了一下,接着松了一口气,无奈地俯身看我:“你为了个吃的哭成这样?”

  “嗯。”我委屈地点点头。

  “走吧。”苏南叹了一口气,开始换衣服。

  “去哪儿啊?”

  苏南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吃火锅。今晚我要是拦着你不让你吃,你非哭倒长城不可。”

  我立马破涕为笑。

  我看中了几个四件套,都是我喜欢的样式,于是我把难题丢给苏南:“你觉得哪一套好看?是叮当猫还是粉红豹,是小黄鸭还是小猫?”

  苏南扫了一眼图片,面无表情道:“我都不喜欢。”

  这人……

  过了几天,苏南从楼下拿了快递上来:“你买了什么东西?”

  “就那天我给你看的四件套啊。”我说。

  苏南拆开一看:“卖家是不是发错货了,怎么发了四套过来?”

  我看了一眼说道:“没错啊,我不知道该选哪一套,索性四套都买了。”

  苏南无言以对。

  方晓静告诉我,女人该软的时候要软,千万别太“直女”,你多撒撒娇,这样他连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你。

  习惯“直女”行为的我,认真研究了一下女人该如何撒娇。

  为此,我还专门上网买了书,什么《女人撒娇三十六计》《女人,你的名字叫撒娇》云云。

  我学了个一知半解,就开始学以致用了。

  撒娇第一招,卖萌。

  于是我们每天的日常就是这样——

  “哇,老公,你煮的菜好棒棒呀。”我星星眼。

  “老公,你怎么每天都这么帅呢?”我继续星星眼。

  “老公,看着你,我都不用吃饭了,因为看你都看饱了。”我托腮眨眼。

  一来二去,苏南忍无可忍:“麻烦你正常点。”

  我一脸委屈:“方晓静说,你们男人都喜欢撒娇这一套。”

  苏南的脸微红:“你不用跟我撒娇。”

  “为啥啊?你嫌我撒娇撒得不好吗?”我瞪他。

  他叹了一口气,将我揽在他怀里,脑袋贴在他的心脏处,声音低沉:“你在我面前不说话就是撒娇了。”

  理科男真的是不浪漫则已,一浪漫就一招毙命。

  番外二:徐曼曼篇

  “如果苏南真的对不起你,不用你动手,我先把他大卸八块,然后扔到河里喂鲨鱼。”徐曼曼气势汹汹道,她完全没注意走廊拐角处有人过来,横冲直撞的结果就是撞上一堵肉墙。

  因为力的作用是相对的,徐曼曼猝不及防,所以倒退了几步。等她稳住步伐之后,愤怒让她口不择言:“好狗不挡道,知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她便愣在原地。

  因为眼前挡路的“肉墙”此时正居高临下、眼神不善地看着她。她是一个标准的颜控,而眼前的少年完全戳中了她颜控的属性。

  少年穿着简单的毛衣、黑色裤子,外面披一件黑色的风衣。黑色很挑人,而他皮肤白皙,气质清冷,加上修长的身材,硬生生撑起了这件简单无比的风衣。

  徐曼曼阅人无数,看过的美男比走过的桥还多,加上她的男神是吴彦祖和木村拓哉,因此她看美男的眼光很高,如果只是普通帅气的小哥哥,完全入不了她的眼。可眼前的少年仿佛是她两个男神的结合体,既有吴彦祖三百六十度无可挑剔的外形,又有木村拓哉清冷如水的禁欲气息,总的来说,这人完全戳中了她的审美点。

  面对高颜值、有气质的小哥哥,徐曼曼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现在万分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当她想着该怎么扳回局面,挽回自己形象的时候,眼前的少年开口了。除了那张上天精心雕琢的俊脸,他还拥有一把好嗓音,低沉有力,却清冷如雪:“也不知道是谁先撞上来的,这话我应该还给你。”

  徐曼曼张口结舌,恨不得时间倒流或者天降陨石,好缓解她的尴尬。好在胡乐急中生智拉走了她,否则她不知道自己在花痴之下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五分钟后,徐曼曼再一次感叹缘分天注定。事情是这样的,苏南并没有对不起胡乐,而是生病了。胡乐想送苏南去医院,可徐曼曼觉得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是完全扛不动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的,所以她打算寻求帮助。

  她走出宿舍不久,便看到了刚才那个少年——张弛。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鉴于之前两人的不欢而散,徐曼曼实在拉不下脸求他帮忙。男生宿舍这么大,她分分钟能找出一个足球队的人扛苏南,可她的行动快于脑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对方面前了。

  此时,徐曼曼才明白那句“食色性也”是有绝对道理的,因为她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在近距离下,他的五官更加精致,睫毛又长又密,眉目如画,挺直的鼻梁和润泽的唇瓣让人蠢蠢欲动。徐曼曼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说道:“那个,我一个朋友生病了,帮帮我好吗?”

  “不帮。”张弛转身就走,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女孩无非就是来搭讪的。

  结果他刚转身,手腕就被她抓住了。他猛地回身,一低头便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他定定地看着她,恍惚之间,有一双盈满笑意的眸子与这双亮如星子的黑眸重叠,那张笑脸的主人脆生生说道:“你别怕哦,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会保护你的。”

  “刚才是我说错话,对不起啊,不过你能不能先帮帮我朋友?他病得很严重。”

  鬼使神差下,他脱口问道:“你朋友叫什么?”

  “苏南。”徐曼曼心里一喜,赶紧回答。

  张弛沉默须臾后点点头:“帮忙可以,你先放手。”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的手。

  徐曼曼轻咳一声,心虚地松开手,率先往前走去。

  这一晚上兵荒马乱的,好在尘埃落定,一切都安排好了。胡乐照顾苏南去了,徐曼曼也不好意思看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她刚走出病房,一眼便看到坐在走廊椅子上的少年。经过刚才不懈地搭讪,她终于知道这个惜字如金的禁欲系少年叫张弛,是法学系大三的学生。

  徐曼曼从小就有一颗惩恶扬善的心,只不过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身体一直不好,导致她最后选择了温和的生物系。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更愿意在法庭上“指点江山”。

  现在,她一见钟情的对象竟然是法学系的学生。

  医院的灯光白得刺眼,仿佛给他身上镀上一圈白边。因为逆光,他的五官有些模糊。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她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悲伤。

  难道医院勾起了他不为人知的悲伤回忆了吗?

  思及此,徐曼曼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谢谢你了,辛苦了。”

  张弛从来就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这让他十分不自在,可奇怪的是,徐曼曼的触碰并没有让他反感。

  “不用客气,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起身欲走。他只要多看她一眼,便会不可抑制地想到当年的小女孩。

  徐曼曼见他要走,莫名心慌,她拼尽全力找借口:“你饿了吧?我请你吃夜宵,当作今天我对你口不择言的补偿。”刚说完,她便恨不得掌自己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摆明让人家重拾不好的回忆吗?

  果然,张弛丢下一句“不用了”就走了,独留她扼腕不已。

  徐曼曼发现自己得相思病了。以前徐曼曼看好姐妹胡乐和她的小“竹马”苏南甜甜蜜蜜,成日上演现实版偶像剧的时候,自己有一点羡慕,但从来不会期待,可现在自己每天像疯了一样想张弛。

  她甚至不了解张弛,两人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三小时,说过的话不超过一百个字,但现在的她二十四小时里有十个小时在想张弛。

  徐曼曼觉得,荷尔蒙这东西真是太可怕了。

  与其让荷尔蒙支配自己,徐曼曼觉得自己还不如主动出击。人都是视觉动物,和猫一样天生喜欢探索,张弛身上有股神秘的禁欲气息,她觉得就是这股气息吸引她,让她念念不忘,如果和他接触久了,也许这种感觉会慢慢淡去。

  徐曼曼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她的人脉广,很快便弄到了张弛的课程表。她寻了风和日丽的一天,精心打扮了一番去见张弛。

  作为一个生物系的学生,徐曼曼觉得留着地中海发型的法学教授上课宛如催眠,不过在她睡着之前,教授发现了她。

  教授笑呵呵道?:“那位长鬈发的女生,起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徐曼曼全程划水,此时淡定地站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教授,我不会。”说完,她看了一眼张弛。恰好张弛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不过张弛只是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而那一眼带着几分漠不关心。

  徐曼曼突然有些胸闷气短。

  张弛面对徐曼曼灼灼的目光,想装傻充愣都没办法,只好抬起头,对疑惑不已的教授说道:“陈教授,她不是我们系的同学。”

  闻言,徐曼曼俏脸一垮。

  教授十分惊讶:“那她怎么跑来听课?”

  张弛淡淡地瞥了徐曼曼一眼,那一眼仿佛在说:谁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猫腻呢。

  “你们认识?”老教授不愧是法学系的教授,一眼看出了他们可能认识,笑呵呵说道,“是的话,你就帮她回答一下。”

  “不是。”张弛很冷静地回答,“我不认识她。”

  其实张弛说得没错,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确不认识,充其量只是知道双方名字的陌生人,他完全没理由对她出手相助。

  可是,徐曼曼想归想,反骨一起还是怼了张弛:“如果你不认识我,又怎么笃定我不是你们系的人?你们法学系几百号人,除非你有惊人的记忆力,可以一一记住他们的脸,但是我相信你不能,你这句话本身就存在问题。”

  张弛看着徐曼曼狡黠的双眸,向来言辞犀利、思维逻辑缜密的他生平第一次词穷了,记忆中有一个女孩说过类似的话。

  那个小女孩告诉他:“你现在不做我的朋友没关系,我做你的朋友就可以了,因为我认你做好朋友了,你就是我的朋友。”

  明明是强盗逻辑,却莫名可爱。

  徐曼曼以为自己的说辞会招来张弛激烈的反击,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反击,而是愣了,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张弛毕竟是法学系的翘楚,被一个外系的学生怼得无言以对实属反常。按理说,这女生的逻辑并不缜密,他分分钟可以举更多例子反驳。

  而他保持沉默只有一个原因,他们之间真的有猫腻。

  思及此,周围的吃瓜群众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徐曼曼,心道,原来他们法学系的男神喜欢的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性格火辣的御姐。

  看来,那些温婉娇羞、说话轻声细语的“林黛玉”们要哭晕在厕所了。

  课堂气氛有些僵滞,连教授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他将目光投向张弛:“张弛,你怎么说?”

  教授的话拉回了张弛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他收拾了一番思绪,定了定心神,再次看着徐曼曼,眼里并无任何情绪,嗓音低沉,语速平缓:“我不用记所有人的脸,只需要知道一点即可。那就是,你带的书并不是我们课程所学,但凡你多去了解一些,也不会把前几年的课本带到今天的课堂上来。”

  在丢脸丢到太平洋之前,徐曼曼卷着书本落荒而逃。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经过两三次正面对峙之后,徐曼曼吸取教训,总结经验,打算从头再来。

  俗话说“润物细无声”“滴水可穿石”,徐曼曼确定自己对张弛并不是见色起意,决定与张弛打长期战役。

  她相信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一定能攻下张弛这座零下五十度的大冰山。可惜融化一座冰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徐曼曼运用自己强大的人脉关系网,终于打听到张弛平日里的作息时间,详细到他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就寝,什么时候如厕,她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如厕、就寝,这两个时间段不太适合谈情说爱,加上她最近恶补了不少谈恋爱的知识,总结出一套理论:在图书馆和食堂两个地方最能增进感情,所以她将地点定在了图书馆。

  图书馆对徐曼曼来说,就是一个可以安静睡觉的地方,并不是她不爱学习,只是沐浴在知识的海洋中让她更想冥想。

  可是,张弛是一个例外。

  徐曼曼到了图书馆,一眼看到坐在窗边的张弛,他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微垂着头看书,阳光从窗外洒落,给他铺上一层浅浅的光芒。

  他忽地轻轻一眨眼,这一眨眼让徐曼曼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此时此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就沦陷了,沦陷在一个叫张弛的漩涡里。如果这辈子她爱而不得,或许就要孤独终老了。

  美色误人啊,徐曼曼扶着额头轻轻一笑。

  似乎感受到某人灼热的目光,张弛倏地抬头,徐曼曼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整整三十秒,谁也没有率先移开。

  三十秒过后,张弛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徐曼曼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图书馆这么大,你能来,我也可以来,不是吗?我为什么非得是跟着你,而不是来这里专心学习呢?”

  闻言,张弛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继续低头看书,仿佛当她不存在。她也不在意,十分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当他投以质疑不满的目光的时候,她耸了耸肩膀:“这张桌子不是你的所有物吧?”

  张弛没回答,低头继续看书。

  十分钟后,张弛忍无可忍抬起头,眼神并无丝毫温度:“你看够了吗?”

  张弛以为偷看的人会无地自容,没想到徐曼曼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只手撑着脸颊,眸光流转:“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张弛沉默了三秒,接着起身开始收拾书包。眼见他要走,徐曼曼也不慌张,从容淡定地看着他背着书包气鼓鼓地离开。相比较而言,她觉得他生气的模样比冷冰冰的模样可爱多了。

  张弛从图书馆出来之后,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徐曼曼并没有像尾巴一样跟上来,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么轻易就放弃着实不像徐曼曼的个性,他认为这家伙肯定在憋坏招。

  果然,他刚到食堂没多久,徐曼曼便端着餐盘,袅袅婷婷地走到他面前坐下。她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招牌小酒窝,笑嘻嘻道:“真巧啊。”

  张弛低头吃饭,并不理会她。

  徐曼曼也不在意,跟着安静地吃饭,不过吃饭的同时,她也在欣赏张弛的动作,他用餐不快也不慢。许是察觉到她火热的眼神,他抬头,他的唇瓣被汤水润泽,带着一层水光。她看得少女心蠢蠢欲动,便压下心里奇怪的躁动,说道:“你的玉米排骨汤好像挺好喝的。”

  她当然不指望张弛会将排骨汤分一半给她,她只是偷看被抓包,没话找话罢了。

  闻言,张弛放下汤匙,沉默须臾之后一口将汤喝完,起身端着盘子毫不犹豫地离开。

  徐曼曼嘴角微抽,目送他远去。

  她不就是夸了排骨汤好喝吗,他有必要担心她抢他的食物吗?她觉得好气又好笑,一低头,看到他落在桌子上的钱包,本想叫住他,但转念一想又停住了。

  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徐曼曼拿过钱包,狡黠一笑。

  张弛收拾完餐盘离开食堂,恰好周亚打电话过来:“老大,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但是前提是你千万别激动,最重要的是别打我……”

  “说。”张弛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刚才有个女生挡在我面前,非要通过我给你递情书,而且她还送了一捧花跟一篮子水果和巧克力。众目睽睽之下,别人还以为她向我告白呢。老大,你也知道我脸皮薄,所以我就这么替你收下了。”周亚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弱弱道,“老大,你能理解我吗?”

  他不理解又能怎么样?说起来,这并不是周亚的错,他捏了捏眉心:“你把东西放着,我回来处理。”

  突然,他眸光一闪,突然问道:“那女生叫什么?或者说她长什么模样?”

  一说起这事儿,周亚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老大,不是我说,今天向你告白的那位简直是女神级别,肤白貌美大长腿……”

  “周亚,你是法学系的学生,你读了三年,还没学会总结重点吗?”张弛不轻不重地威胁道。

  周亚立马眼观鼻、鼻观心,说道:“女生身高一米七几,皮肤特别白皙,一头棕色波浪大鬈发,杏眼,薄唇,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穿着红裙子,身材匀称标准,堪比模特。老大,我总结完毕了。”

  张弛听完周亚的话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以后她再来找你的话,你尽量离她远点。”

  “老大,我做不到。”周亚哭唧唧道。

  “为什么?”

  “她说她会跆拳道,如果我不收下东西,她就要把我打进医院。”

  张弛无语凝噎,最终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便挂断电话。他猜得没错,以徐曼曼的个性,她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她这一招以静制动可真是妙招啊。

  而他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最后是回了宿舍。等他看到那一捧火红的玫瑰跟水果、巧克力之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是没女生以各种理由送过他东西,而是他从未接受过,徐曼曼得逞的原因归结于她的厚脸皮。

  她居然用武力威胁他的舍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老大。”吴星挤眉弄眼地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捏着一个以千纸鹤为背景的信封,“这是那位女神给你的,你是要躲起来看呢,还是当着我们的面看呢?”

  张弛没说话,默默看了他一眼。他咽了咽口水,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忙将情书递给张弛。张弛接过情书打开,本以为上面会洋洋洒洒写一些酸掉牙的话,结果上面只有一句话:晚上八点图书馆附近见,不来的话,你下个月只能喝西北风了。

  喝西北风?张弛皱眉,灵光一闪间,他忙伸手摸了一下口袋,发现钱包不翼而飞了。他思虑三秒后,嘴角慢慢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这笑容看得一旁想偷吃巧克力的周亚和吴星胆战心惊。

  晚上八点,张弛准时赴约。他远远地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拉长了她的身影。她穿着一袭红色长裙,裙摆随风飘扬,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不经意间便刺激了他的眸子。

  张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的眸子已变得清明,那团烈焰逐渐淡去。他走到徐曼曼面前,摊开手掌:“钱包呢?”

  徐曼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并没有马上将钱包还给他,而是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我捡到了你的钱包,你不应该先跟我说一声谢谢吗?”

  “谢谢,请你把钱包还给我。”张弛并不想和她周旋,遂顺了她的意。

  没想到他这么配合,徐曼曼顿了顿,最终歪了歪脑袋:“我看你这么紧张你的钱包,里面肯定有重要的东西,要不你请我喝杯奶茶,你请客,我出钱?”

  张弛转身就走。

  徐曼曼愣住了,他不是准时赴约了吗,怎么因为一杯奶茶就走了?难道钱包里的所有物还抵不过一杯奶茶?还不等她腹诽完,他冷淡的声音随着风飘来:“你不是要喝奶茶吗?还不快跟上。”

  半小时后,徐曼曼抱着热腾腾的奶茶坐在台阶上。张弛离她半米远,手里抓着一瓶汽水。他正仰头喝汽水,一滴水顺着他的喉结落下,最后没入胸膛间。她捏了捏奶茶杯子,指尖传来的热度让她暂时清醒了过来。

  “谢谢你请客啊,说好了我出钱的。”徐曼曼没话找话。

  “不用,我不喜欢欠别人。”张弛看向她,“今天的事情就算一个例外,我希望你下一次别再为难我的朋友,他们胆小,不经吓。”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徐曼曼咬着吸管笑了笑,一只手撑着脸颊,神色慵懒地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送花送情书给男生,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感想?”

  张弛笑了一下。徐曼曼也不知道他是冷笑还是轻蔑地笑,听到他继续说道:“我第一次知道有人把情书写得像约架信。”

  刚说完,他便愣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徐曼曼,他的心脏有一瞬间漏跳了一拍。这双大而亮的眸子就在眼前,透过黑亮的眸子,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慌乱的模样。

  “我的确想正正经经地写情书给你,可是我写了好几篇,最后还是拿不出手。”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可以去网上抄写,也可以让别人代写,可这样写了又有什么用?你不屑一顾,觉得我追求你是在开玩笑,认为我只是被你的美貌迷住了,暂时失去理智,等找到别的新鲜事物就会将你抛在脑后。可是张弛,我试过了,我尝试去看别的新鲜事物,可满脑子还是你。以前我觉得那些文人写的文章实在酸腐,直到遇到你,我才明白一件事,可能我们上辈子就谈过一场生死与共的恋爱了。”

  她说完,四周一片寂静,冷风吹动她的发丝,几绺拂过他的脸部。他似被一盆冷水泼醒,陡然抽开身体,与她拉开距离,眼神带着强装出来的镇定:“你写不出来,说得倒是很好听。”

  徐曼曼也清醒过来,她觉得自己刚刚肯定是被哪个文人附体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一段酸溜溜的话来。

  为了挽回面子,徐曼曼轻咳一声说道:“哈哈,其实我是开玩笑的,这是我舍友随手写的文章,我随便看了几眼便记下来了。”

  “哦。”张弛不紧不慢地指出来,“那你舍友的文笔不怎么样。”

  徐曼曼:“……”

  夜凉如水,冷风吹来,还是让人两股战战。徐曼曼抱着奶茶,可还是止不住发抖,突然身上一重,是一件外套。她抬头一看,对上张弛深邃的眼神,他还是保持面瘫样儿,说话则像夜晚的风一样冷:“怕冷就别要风度,不要温度。”

  “谢谢啊。”徐曼曼也不扭捏,抓着他的外套吸了吸鼻子,“这不是女为悦己者容嘛。”

  张弛突然有些后悔把外套给她披了,这家伙就是想方设法在口头上占他便宜,偏偏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击,这让他十分挫败。明明他是法学系的学霸,结果被一个厚脸皮的女生怼得无言以对。

  基于男士的绅士风度,张弛将徐曼曼送回了女生宿舍。女生宿舍向来是八卦之地,一双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他们身上扫视。徐曼曼生怕他被这样的目光戳得千疮百孔,忙将身上的外套还给他:“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赶紧回去吧,免得别人误会了。”

  张弛接过外套,低头看着她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如果你是真心实意说这句话的话,麻烦你把嘴角的笑容收一收。”

  徐曼曼嘴角的笑容一僵,忙转身和兔子一样逃走了。张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忙敛下嘴角。

  他为什么会因为徐曼曼笑?肯定是因为她太可笑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钱包事件过后,徐曼曼发觉自己和张弛的距离近了不少。比如她去图书馆“偶遇”张弛的时候,他不再避她如蛇蝎,不过他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好太多,大多数时间,他依旧把她当成一团空气。

  虽然空气无色无味,但它无处不在。如果人没了空气,分分钟就要离开人世,所以换一个角度来说,她对张弛来说至关重要。

  徐曼曼就这样像小尾巴一样黏了张弛半个月。

  周六早上,张弛照常去图书馆看书。一个多小时后,徐曼曼依旧没有出现。往常这时候,她已经摊开一本她根本不看的书,撑着双手呈痴呆状态看着他。

  他思虑间,抬头望向窗外。突然,他眉头一拧,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此时,图书馆楼下,徐曼曼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生:“孙程宇,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世界上的好女孩多了去了,你就不要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孙程宇一脸忧伤:“我也想去其他歪脖子树上吊一吊,可是你这棵树太醒目了,我眼睛看不到其他树。”

  徐曼曼嘴角微微抽动,敢情这还是她的错误了?她和孙程宇是在社团认识的,孙程宇也是一个根正苗红、英俊帅气的少年,只是他什么都好,眼神差了点。

  “我这人是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别看我整天打扮得和女神一样,其实我五天才洗一次头,一个月才洗一次澡,我舍友都被我熏得不行。你知道胡乐吗?就上次你看到的那个女孩,她就被我熏得吐出了隔夜饭。”徐曼曼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看了一眼孙程宇目瞪口呆的模样,她叹息一声总结,“朋友,不是我要毁你三观,实在是我不想你受到欺骗,你现在知道我的本来面目了吧,唉……”

  徐曼曼本以为孙程宇会被她的邋遢吓退,结果孙程宇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一脸严肃地说道:“虽然你的个人习惯的确有待改进,但我不会因此退却。何况我这人最喜欢收拾了,以后你懒你的,我来收拾就好。”

  这次轮到徐曼曼目瞪口呆了,这要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都要感动得涕泪交加了。可现在她只觉得脑壳疼,这孙程宇是真傻还是装傻?她都不惜自毁形象拒绝他了,结果他还是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

  就在徐曼曼愣神的一刹那,孙程宇抓住了她的手臂,一脸深情道:“虽然你现在不完美,但我不在乎,我们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一起努力什么?努力肩并肩上太阳吗?她多么希望说这句话的人是张弛,不过以张弛的个性,他估计会说:“你不完美与我何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本来就是两不相欠的陌生人。”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徐曼曼想挣脱他的手,可现在的他已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自导自演他所谓的深情:“曼曼,你听我说……”

  当徐曼曼差点要喊出那句烂大街的“我不听我不听”的时候,一只手干脆利落地钳制住孙程宇的手臂。

  徐曼曼抬头,对上张弛深邃的眼神,他微抿唇瓣,眉头微锁,显然一副十分不悦的模样。

  “你是……”孙程宇一脸不解。

  徐曼曼赶紧挣脱开来,她一本正经地对孙程宇介绍:“这位是法学系的张弛,同时他也是我在追求的对象。”

  话刚说完,两个男生齐齐看向她。孙程宇的一张脸上齐聚了震惊、受伤、难过、不甘等表情。

  而张弛就不一样了,他只是微愣了片刻,随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紧张地咽口水,生怕张弛一个不悦,说出让孙程宇死灰复燃的话来。好在张弛深刻理解她此时内心呐喊的话语,不反驳也不说话,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那种关系吗?”孙程宇见张弛迟迟没有反驳,心有戚戚焉的同时还存着三分不甘心,“曼曼,你说你在追求他,可他接受你的追求了吗?”

  徐曼曼深吸一口气,孙程宇可真是不折不扣的插刀教主。她尴尬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听张弛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这是我和徐曼曼之间的事情,应该不需要一个外人来操心吧。你是以什么身份担心她?以一个她不想接受的追求者的身份?”

  张弛不愧是法学系的,三言两语就将孙程宇逼退,而且孙程宇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祝你幸福。”

  “你后悔的话就追上去吧,现在还来得及。”徐曼曼目送可怜的孙程宇离去,耳边传来张弛略为不满的声音。

  她哪里是后悔!她转过身,一脸严肃道:“我不是舍不得他,只是觉得我和他同是天涯沦落人。”

  张弛:“……”

  “你看我和他都是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个人并不喜欢自己或者态度模棱两可。不过孙程宇好一些,至少我明确拒绝他了。他即便伤心难过,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而我一脚踩在海水里,不知道是该下去游泳呢,还是就待在沙滩上。偶尔一个浪过来,让我以为自己投入了大海的怀抱,可下一秒浪花退去,我又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张弛静静地看着她,她毅然回望他,眼里并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半晌后,张弛转身:“你完全可以离开这片沙滩。”

  他说完就走,徐曼曼被他那句无情的“你完全可以离开这片沙滩”气得心绞痛,但她马上重整旗鼓,追了上去:“我也想离开这一片沙滩啊,可是你给我设置了禁制,我没有密码就没法离开。”

  张弛转身:“你要什么密码?”

  徐曼曼嘿嘿一笑:“当然是三个字。”她瞥见张弛想打人的神情,故作正经说道,“四个字也可以。”

  “无聊。”张弛丢下两个字,无视嬉皮笑脸的她。

  “哎呀,你别走嘛,我真的是认真的。”

  “你的脸上就没写‘认真’两个字。”张弛拆台。

  “我这么漂亮的女生,你居然都不多看一眼,你是不是男生啊?基本的审美呢?”

  “抱歉,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五天洗一次头发,一个月洗一次澡,我觉得我有必要和邋遢、不爱卫生的人保持基本距离。”张弛回道。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徐曼曼总算明白了。

  这件事情过后,徐曼曼认为张弛离自己越来越近,至少他会对她施以援手,换作以前,他才不会理会她半分。

  徐曼曼向来乐观,明白张弛这座珠穆朗玛峰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攀登得上的,必须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眼见圣诞即将来临,徐曼曼思忖着给张弛织一条围巾。

  周菁菁曾这样吐槽徐曼曼,空有女神的表皮,却没有一双巧手。比起手残党胡乐,徐曼曼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织围巾了,就是让她卷个毛线团都要三五天,而且她还能让毛线团成为一个解都解不开的死结。

  耐心告罄的周菁菁将手里的毛衣针一甩,一脸“猪队友带不动”的表情控诉她:“亲爱的,我真的教不了你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吧,就是别再祸害我了,否则我想把你就地正法。”

  于是乎,徐曼曼只能自力更生。在经过无数次失败之后,她终于成功织好了围巾。等她拿着围巾去和胡乐炫耀的时候,胡乐提着她刚织好的三米多长的围巾,表情十分奇怪:“徐曼曼同志,你这是给张弛送爱的礼物呢,还是想勒死他呢?这长度妥妥可以让他上吊自杀了。”

  徐曼曼的回答是给她一记大白眼。

  徐曼曼织好围巾后,去找了周亚。鉴于上一次她用“你敢不收这些花和水果,我就把你打进医院”的威胁之词,周亚来见她的时候几乎全副武装。

  两人约的时间是晚上,周亚戴着口罩,畏畏缩缩地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战战兢兢道:“徐姐,您有事儿就吩咐,小的一定尽力帮您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是别打我。”

  徐曼曼哭笑不得:“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人。”说着,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麻烦你把这个盒子交给张弛,谢谢了。”

  周亚一看到精美的包装盒,也不怕了,一脸八卦道:“徐姐,你又送礼物给老大啊,你还没拿下他吗?”

  徐曼曼叹气:“是啊,你家老大实在太难攻下来了,要不你再告诉我一些他的兴趣爱好,或者……你懂的。”

  周亚张口欲说,不过他一想到自己吐露老大隐私的后果是被张弛大卸八块,他默默地打了一个寒战,接着赔笑道:“呵呵呵,平时老大忙得很,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我们鲜少有精神上的交流。”

  徐曼曼:“……”

  我看你家老大一点都不想和你进行精神上的交流吧,徐曼曼默默腹诽。

  送完礼物之后,徐曼曼回了宿舍。

  今天是圣诞节,宿舍除了她一个单身狗之外,其他人全部去过节了。她一个人趴在窗前,看着下方璀璨的烟火。楼下似乎有人在告白,摆了许多蜡烛,通过朦胧的夜色,徐曼曼似乎看到张弛一步步朝她走来。

  “徐宝宝,醒一醒,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趴在窗前睡着了?也不怕感冒。”胡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拿了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又用自己的手暖着她冷冰冰的手。

  梦太美好,导致醒来的徐曼曼一瞬间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她以为那股温暖是张弛给她的,没想到只是一场梦。

  也许这一场梦永远都实现不了。

  “你不去和苏南约会,这么早就回来?”她揉了揉眼睛。

  胡乐指了指桌子上热腾腾的奶茶和巧克力:“外面太冷了,实在不适合约会,苏南看我冻得跟小鸡崽似的,就放我回来了。”

  徐曼曼哪里会相信她的说辞,约会的地方千千万,就苏南那种宠妻狂魔,怎么舍得让她挨冻,八成是她担心自己一人在宿舍无聊才舍下苏南回来。

  “你啊你,说谎都不会。你这么关心我、在乎我,小心苏南的醋坛子打翻了,到时候他一个想不开,提着四十米大刀砍我,我不是被你连累了吗?”

  “放心,如果他砍你,我会挺身保护你。”胡乐拍着胸膛保证。

  徐曼曼被胡乐逗得扑哧一笑,她捧着奶茶说道:“胡乐啊,你说爱到底是什么?”

  胡乐吸了一口奶茶:“你这问题太深奥了,恕小女子我实在回答不了。”

  徐曼曼捧着奶茶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你说说你和你家苏南呗,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胡乐低头想了想,接着低低一笑:“其实我真的形容不来。读高中的时候,我对他可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可是他只要一离开我身边,我就坐立不安。如果他生我的气,我会食不知味。我以前认识一个朋友,可苏南并不喜欢对方。有次我为了那个朋友和苏南吵了一架,可最后还是我先低头了,因为我怕失去他。我在想,如果没有他,我会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徐曼曼看着她眼里将要溢出来的笑意,打心眼里羡慕她:“你真的很幸福,你和苏南两情相悦。”

  这个世上实在有太多的无奈和爱而不得,而她徐曼曼属于后者。虽然她在张弛面前嬉皮笑脸,永远没一个正形,但那是她怕受伤,怕张弛说出不可挽回的话。而现在面对他的拒绝,她还能云淡风轻地笑一笑,说:“嘿,其实我在和你开玩笑,你不用当真。”

  “我把围巾送给张弛了。”徐曼曼对胡乐吐露心声,“这是我第一次织围巾,我都没给我爸妈织过。我查过,给一个男生织围巾就说明很想牢牢捆住他。胡乐,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反正我发现我下不了这条船。”

  胡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看上的不是凡夫俗子,加油,曼曼。”

  可惜第二天,当徐曼曼在垃圾桶里看到倾注了自己心血织好的围巾和各种垃圾混在一起的时候,她只觉得昨晚自己的那些豪言壮语、那些文艺情怀都变成了泔水。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意被对方嫌弃更难堪的,此时徐曼曼的脸色比垃圾桶里剩菜的颜色还要难看,她只觉得自己今天早上穿得不够厚,否则怎么会从心里冷到脚底板。

  一旁的胡乐愤怒如奓毛的小兽:“张弛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你的心意!”

  徐曼曼拉住气急败坏的胡乐,这场景怎么看都似曾相识。不久前,她还捋着袖子要为胡乐打抱不平,结果不过半个月,她们的角色就颠倒过来了。

  苏南和胡乐只不过是乌龙和误会,而她呢?她看着垃圾桶中的围巾自嘲一笑。

  原来,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原来,张弛是真的讨厌她;原来,她在他眼里,就和这垃圾桶中的围巾一样。

  “乐乐,我们去吃烧烤吧,不是那个谁说过,下雪天,炸鸡和啤酒最配吗?”

  胡乐担心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徐曼曼强颜欢笑:“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胡乐:“……”

  “走吧,我们去吃烧烤。啤酒配烧烤,人生一大乐事。”徐曼曼拉着她就走。

  从图书馆出来,张弛准备去食堂,突然手机响起,是室友吴星打来的。他刚接起电话,对方咋咋呼呼道:“啊,老大老大,我看到嫂子了。”

  张弛皱眉:“什么嫂子,请你好好说话。”

  “就是徐曼曼啊,我吃烧烤的时候刚好看到她了,她好像喝醉了……喂喂喂,老大,你有在听吗?”

  萌萌烧烤摊上,徐曼曼左手抓着一罐啤酒,豪迈地往嘴里灌。一旁的胡乐看得额角抽搐,忙伸手拦住她?:“大姐,你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才刚刚开始,乐乐宝宝你别扫兴啊。来,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胡乐一脸无奈,正要拉住她,结果几个打扮怪异的男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黄发男人说道:“喝酒呀,两个女孩喝酒多无聊啊,要不要我们陪你们?”

  喝醉酒的徐曼曼就嫌恶地干呕了一声:“谁要和你们喝酒啊,长得跟未开化的原始人一样!快点走开,再不走,我要吐了,被你们活活恶心吐的。”

  话音刚落,黄发男人便气急败坏地抬起手。眼见那一巴掌将结结实实落在徐曼曼脸上,突然一只手臂横来,稳稳地截住他的手。

  张弛挡在徐曼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容扭曲的黄发男人,声音又冷又沉:“有种你就打下去。”

  “你谁呀?”黄发男人嚷嚷,“哪里来的狗小子……啊啊啊,痛!”黄发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腕一阵钻心的痛,他惨叫着,“放开放开放开。”

  这三个年轻人外强中干,遇到人高马大的张弛,立马偃旗息鼓,很快便溜得没影了。

  徐曼曼喝了一肚子酒,此时被风一吹,突然干呕一声,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张弛离得近,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她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片刻后傻乎乎一笑:“乐乐,我看到张弛了耶。”

  张弛的双手稳稳地扶着她,眼里藏满了复杂的情绪。她说完之后,扭头对张弛说道:“哎,张弛,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如果你讨厌我,你要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你讨厌我呢?”

  这绕口令一样的讨厌论听得胡乐一个头两个大。她看向一旁的张弛,生怕这座“冰山”一个不悦将徐曼曼丢在地上。

  为了徐曼曼的人身安全着想,胡乐赶紧将徐曼曼扶到自己身边,但这人有异性没人性,硬是赖在张弛怀里:“别碰我。”

  此时,徐曼曼突然抽搐了几下。胡乐暗叫不好,还未将她拉过来,她已经拉住张弛的外套,旁若无人地吐了起来。

  胡乐惊愕地看向张弛,满脸写着抱歉。她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拂袖而去,甚至破口大骂,但她想象中的这些画面都没有出现。他一动不动地等着徐曼曼吐完,除了紧皱的眉宇,面上并无一丝一毫的嫌弃。

  对此,胡乐纳闷了。从他方才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不像是会扔掉别人礼物的人,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徐曼曼吐完,整个人软绵绵地往地上滑,眼见她就要和那堆可怕的呕吐物躺在一起,胡乐忙伸手去扶。张弛的外套已经被她糟蹋得差不多了,他利索地脱下,随意地扔在一旁,对胡乐说道:“我送你们回去。”

  “这……”胡乐犹豫。

  “快点。”他有些焦急地催促。

  胡乐环顾四周,许多人都望向这里,为避免徐曼曼成为明天的新闻头条,她点头应下。

  张弛背起徐曼曼的时候,苏南也到了,他二话不说先去结了账,见胡乐要解释,他道:“先回去再说。”

  徐曼曼喝醉了,这样无法回去,张弛道:“去我家吧。”

  张弛是开车来的。胡乐安顿好后座的徐曼曼后,特意和他讨要塑料袋:“那啥,你有没有塑料袋之类的?我怕徐曼曼待会儿吐你车上。”

  这车可不是一般的贵,要是徐曼曼吐在这里,等她第二天醒来,一定会自刎谢罪。

  张弛顿了顿,道:“没事。”

  好吧,他这个车主人不心疼,那她一个外人心疼个什么劲儿。

  张弛住的是花园式公寓。一行人乘坐电梯到二十八层,当张弛打开门的时候,胡乐和苏南对视一眼,张弛道:“进来吧。”

  屋子空间很大,是跃层式的,装修简洁干净,整体以白灰黑为主色调,看上去有些冰冷,没多少烟火气息。张弛很快去而复返,他拿着一杯蜂蜜水出来,递给胡乐:“麻烦你喂她喝下。”

  张弛确认徐曼曼喝完蜂蜜水,这才反身去了楼上。他的外套已经被徐曼曼吐得不成样了,酸臭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他却不在意,随手将外套扔在一边,一步一步地走向浴室。

  张弛将花洒开到最大,让水流冲刷着自己,脑海中却走马观花般掠过徐曼曼的模样,她大笑的样子、恶作剧的模样、厚脸皮的模样……

  水流过眼睛,微微刺疼的感觉让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那双向来平静无澜的眸子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似乎随时要将他淹没。

  “你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你叫什么?我奶奶喜欢叫我芬芬。”

  芬芬,徐曼曼,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名字,没想到是同一个人。

  张弛将花洒关掉,透过浴室的镜子看着自己。小时候,他的父母离异,他被丢在了爷爷奶奶身边,因为长得瘦小,加上性格孤僻,总是被附近的小伙伴欺负。一次,他和几个小男孩扭打在一起,是一个小丫头救了他,而她所谓的“救”就是代替他和那些调皮的小男孩扭打在一起,为此还付出了血的代价。

  她被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推倒,脑袋撞到了花盆,因此破了相,额头缝了好几针。

  他当时十分内疚,可她缝针的时候握着小拳头,一声不吭。缝针结束后,她甚至还安慰他,笑嘻嘻地告诉他:“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们是朋友,可他连她的名字都没弄清楚。

  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却从没想过她就在自己身边。原来他要找的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第一次撞到他,满脸愠怒地说道:“好狗不挡道。”

  这副模样的她,像极了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

  徐曼曼越是接近他,他便越是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每次他看到她的眼睛,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义无反顾挡在他面前的小女孩。一开始,他的确不喜欢她,她太张扬、太自以为是,像一朵野玫瑰一样,虽然让人过目难忘,甚至心志稍微不坚定的人,都会被她所吸引,但她的刺会将人扎得遍体鳞伤。

  他明知道自己该远离她,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沦陷了。她不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时候,他莫名失落,像中了邪一般。

  她那么像那个小女孩,可心里有一道声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但这种奇怪的想法一旦产生,他便不可抑制地多想,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去查了她的资料。

  最终,他找到了徐曼曼的一张证件照。

  照片上的女孩将刘海全梳了上去,大而亮的星眸,明眸皓齿不过如此,唯独突兀的是她左边额头上的伤疤,像一条小青虫一样横在白皙的额头上。

  他看到那条疤痕的那一刻,心跳几乎停止。

  真的是徐曼曼!小时候的芬芬就是徐曼曼,可是她为什么会改名,当年她又为什么不告而别,让他怎么都找不到?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她,可他知道自己必须按捺住。

  翌日一早,张弛和苏南出门去买早餐。

  经过上次的医院事件,张弛由此认识了苏南。上次两人并无过多了解,之后他发现苏南的确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稳重,而他的女朋友胡乐虽然外表大大咧咧,但细看之下是一个大智若愚、明白事理的好姑娘。

  两人买了早餐回到家。刚到家,张弛下意识地寻找徐曼曼的身影,一旁的胡乐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她在浴室。”

  “嗯。”

  张弛看了一眼卫生间,点了点头,将早餐放好。

  早餐有皮蛋瘦肉粥、包子、油条,因着徐曼曼以前经常没话找话,他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半小时后,徐曼曼还没出来。张弛坐不住了,她根本就是在躲他。

  胡乐看张弛的面色有些难看,寻思着去卫生间逮那尿遁的家伙,便道:“我去叫她。”

  结果徐曼曼还是不出来。最后只能张弛出动了。他来到洗手间门口,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没得到回应后,他开口:“早餐要凉了。”

  听到这声音,蹲在卫生间角落的徐曼曼下意识抖了抖。她宿醉醒来的时候,胡乐一脸严肃地告诉她,她不仅耍酒疯,还吐在张弛一件价值不菲的大衣上了。

  本来失恋已经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她还负债了。

  张弛没听到里头的人回应,继续发问:“你还好吗?头疼或者不舒服的话,我帮你去买药。”

  徐曼曼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干脆利落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整了整头发和衣服,这才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可她刚刚到门口,看到清冷如竹的张弛,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有如江水一泻千里。

  张弛打量着她的脸色:“你还好吗?”

  她还好吗?她怎么可能好!她不仅失恋,在喜欢的人面前耍酒疯,还吐了他一身,没以死谢罪就算不错的了。

  张弛可能看出她眼里的不安和愧疚,适时道:“早饭要凉了,你赶紧去吃吧。”

  徐曼曼“嗯”了一声,低头灰溜溜地走开了,全程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完全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劲儿。

  吃饭时,徐曼曼一改平日健谈的形象,像鹌鹑一样坐着。她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那个,衣服我会赔给你的。还有昨晚麻烦你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张弛淡淡道:“那现在去吧。”

  “我没衣服穿了。”张弛观察细微,怎么会看不出她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平时她的眼神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现在却拼命地躲避他的目光。

  他有必要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他做了什么让她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变化。

  所以,张弛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买。”

  现在?徐曼曼摸了摸空空的口袋,欲哭无泪,张弛这是要对她赶尽杀绝啊。算了,本来就是她做错事,理应给予补偿,于是她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好,好吧。”

  她希望买了这件衣服之后,他们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徐曼曼自嘲一笑,这是形容夫妻、情侣无法走到最后才用的词,她似乎没这个资格。毕竟在这场感情中,张弛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她,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既然是她一厢情愿,那么她就接受现实,及时认输。

  两人驱车来到了商场。徐曼曼看着张弛的豪车,默默腹诽,他都住豪宅、开豪车,居然拿不出一件买衣服的钱,不过她转念一想,他本来就讨厌她,所以才这么斤斤计较。

  张弛外形出众,加上清冷的气质,吸引了不少女性路人驻足。换作往日,徐曼曼一定骄傲地挺起胸脯,叹一句“这是她未来的男人”,可现在她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恨不得离张弛五米远。

  张弛看着磨磨蹭蹭、走在后面的徐曼曼,停下脚步,蹙眉看着她:“你是蜗牛吗?”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自己是蜗牛啊,至少有个壳让她暂时避一避,养养伤,不至于现在将伤口暴露在大庭广众下,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张弛……”徐曼曼抬头,“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的话……”她的话还没说完,两三个小孩追逐打闹着跑了过来,恰好撞到她。此时此刻,她心事重重,被其中一个小胖墩一撞,踉跄了一下,险些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张弛迅速伸手想扶住她,可她竟然出奇地拐了一个弯。她万万没想到,张弛竟然被另一个小胖墩撞了一下。

  所以,张弛没稳住身体,反倒朝她扑过去。在惯性的作用下,他的嘴唇狠狠地磕到她因惊讶微张的唇瓣上。

  从商场回来之后,徐曼曼还在想那个狗血至极的吻。

  以前她看电视的时候,每次看到这种男女主吻在一起的情节都嗤之以鼻,认为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但事实告诉她,现实生活中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被一个讨厌的人磕破嘴唇,想必张弛恨不得拿一根面条上吊自杀吧。

  徐曼曼就这样躲了张弛几天,而她这跟山顶洞人一样的生活终于让胡乐等人看不过去了。

  周菁菁下了课回到宿舍,看到还在床上种蘑菇的徐曼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徐曼曼,你是想向野人发展吗?你的女神气质呢?你的追求呢?你家张……”

  “停,别和我提那个名字。”徐曼曼及时打断她的话,“千万别提,否则……”

  “否则什么?”周菁菁走到徐曼曼身边,一把掀开她的被子,“你和你家男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自从上次送围巾之后,你像变了一个人?难道张弛在外面有其他人了?”

  徐曼曼一脸无语。什么叫张弛在外面有其他人了?说得他有外遇了似的。徐曼曼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觉得我和他不太合适。”

  周菁菁:“……”

  女人变心的速度这么快吗?以她对徐曼曼的了解,徐曼曼并不是这样的人,何况徐曼曼这副半人不鬼的模样哪里像换对象,明显是失恋了。

  恰好胡乐从外面出来,眼见周菁菁刨根问底,她忙上前拉走了周菁菁。

  “什么,你说张弛扔了曼曼送的围巾?”周菁菁觉得难以置信,“以张弛的性格,他应该不是这么没品的人。”

  胡乐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也这么认为。虽然张弛的性格是有些不近人情,但他并不是那种会将别人的心意弃之如敝屣的人,何况我总感觉他对曼曼并不是毫无感觉。”

  周菁菁一脸八卦:“哟,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胡乐正想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她,毕竟她是宿舍中第二个聪明的人,而徐曼曼显然已经傻了,自己也只能指望这个情场高手了。

  果然,周菁菁一听,立马摸着下巴高深莫测道:“据我的直觉,他们两个绝对有戏。”

  话音刚落,胡乐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险些将手机扔掉。周菁菁好奇:“谁打来的啊?你这一脸惊恐的模样。”

  “是张……张弛啊。”

  “张弛,他打给你干什么?肯定是问徐曼曼,我就说他们有戏。”周菁菁摩拳擦掌,“你快接电话。”

  胡乐战战兢兢接起电话,那端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胡乐,你好,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请问你有空吗?”

  胡乐咽了咽口水:“有。”

  晚上胡乐回来的时候,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徐曼曼。

  徐曼曼正在喝水,瞥见胡乐幽幽的眼神,忽地呛到,她缓过神来后问道:“乐乐,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暗恋我?”

  闻言,胡乐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抱歉,曼曼,我有男朋友了。不过我的确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们要去泡温泉啦。”

  一听泡温泉,本来“挺尸”的几个家伙立马“诈尸”,其中于小年最为兴奋:“啊,泡温泉,我最喜欢泡温泉了,去哪里泡啊?”

  胡乐:“反正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全程免费,我们可以痛痛快快玩一场了。”

  徐曼曼觉得自己算半个失恋的人,并且她如果再这么自怨自艾下去,以后绝对会从女神的位置上降下来,所以去泡泡温泉换个心情也好。

  不过等她到了温泉会馆,看到张弛的时候,她很想将胡乐拉过来搓圆揉扁,当然前提是胡乐的护花使者苏南不在身边。

  这地方在半山腰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想单独下去,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走到半路的时候被野狼叼走。她想想自己被一群野狼分而食之的场景,打了个寒战,决定留下来,心想只要避免和张弛见面就好。

  何况她来都来了,不好好泡泡温泉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般想着,她左邀右请,结果她们一个个都有护花使者,就她一个人落单。她一气之下只身去了一个温泉池,可当她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后,她恨不得脚底抹油。

  在葱葱绿意掩映之下,张弛站在温泉池旁,如一棵清隽的修竹,带着雨后露水的清然。徐曼曼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城墙轰然倒塌,有个声音告诉她:“徐曼曼,你这辈子完蛋了。”

  是的,她完蛋了,否则为什么她看到他的时候,所有的原则都荡然无存了?

  徐曼曼的第一个反应是转身就跑,可身体并不听大脑的使唤,她依旧呆愣地站在原地,甚至她的大脑还出现了偏差。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打了一个尴尬至极的招呼:“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啊,你也来温泉会馆泡温泉啊。”

  张弛顿了顿,接着语气有些无奈地回答:“这是我家的温泉会馆。”

  徐曼曼呵呵干笑一声:“我跟你开玩笑的,谢谢你邀请我们来泡温泉。哎呀,我想起胡乐好像找我来着,我先走了。”她找了一个借口,转身欲走,结果一只大手稳稳地抓住她的手臂。

  她回头,对上张弛不解的眼神。张弛说:“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徐曼曼腹诽: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她这片狗皮膏药终于有自知之明主动离开,结果他还不习惯了吗?难道他是传说中的受虐体质吗?还是他单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对他没意思?

  思及此,徐曼曼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没有躲着你,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缠着你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我最近发现人生除了谈恋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我决意要做一个才貌并重的事业女强人。”

  她说了一大堆,张弛却不以为然,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她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咽了咽口水道:“你这什么眼神?”

  张弛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慢慢地接近她的额头。在他要拨开她刘海的那一刻,她突然爆发了,一个过肩摔就将他甩了出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等徐曼曼回过神来,张弛已经被她甩到了温泉池中,而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

  张弛看着落荒而逃的某人,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他完全没想到徐曼曼会来这一招,他只是想看看她额头上的疤痕而已。

  没想到体形瘦弱、四肢纤细的她爆发起来,就和一个女金刚一样。张弛抚了抚额头,低低一笑。从这一表现来看,她和小时候并没有任何区别,依旧那么冲动。

  张弛爬上来,就着冷风吹了一会儿,就听到了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他嘴角微勾,却故意板着一张脸说道:“徐曼曼,你还知道回来?”

  果然,他身后的声音带着愧疚:“我知道错了,你要打要骂或者要我赔偿,我都接受。我真的不是故意摔你,完全是行动快于脑子,谁让你要非礼我。”

  张弛转过身,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非礼你?”

  “不然你摸我的脸干吗?”她一副“你别解释”的模样。

  张弛张了张唇,正欲解释,突然一阵冷风袭来,他打了一个喷嚏。眼见徐曼曼担忧的目光投过来,他眼波一转,计上心来:“你把我甩进温泉池里,是不是要补偿我一下?”

  徐曼曼:“……”

  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张弛,这家伙该不会掉进温泉池里泡傻了吧,怎么判若两人了?不过在张弛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跟着张弛回了房间,暖气袭来,她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张弛脱掉湿漉漉的外套,对她说道:“我去洗个澡。”

  徐曼曼的脸瞬间红如番茄。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徐曼曼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但还是止不住想象张弛周身只裹着一条浴巾的模样,不知道他是不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

  五分钟后,水声停下,张弛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出来了。他穿了一套格子睡衣,这程序员的标志性睡衣穿在他身上,硬是让他穿出了走秀的模特范儿。虽然他这样也很养眼,但她其实更想看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徐曼曼觉得自己没救了。

  “你要我做什么吗?”徐曼曼问道。

  “我饿了。”

  “我马上去给你买粥。”

  “套房里有厨房,冰箱里面食材一应俱全。”张弛淡淡地指出来。

  徐曼曼要逃的脚步一顿,欲哭无泪地转过身。她不会熬粥啊,他确定要吃她做的黑暗料理吗?他摔到温泉池里,可能只是单纯的脑震荡,喝她煮的粥,可能会危及生命啊。

  可惜张弛说一不二,徐曼曼也只好硬着头皮去煮粥。

  徐曼曼好不容易做好一锅看着能吃的粥,她舀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喝粥了,喝粥了……”她的声音逐渐变低,因为张弛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他睡着的模样十分乖巧,毫无平日的冷漠之感。徐曼曼将粥放在茶几上,探过身看着他。她不是第一次看他的脸,每一次她都移不开目光,无论是微蹙的剑眉,抑或是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突然,徐曼曼目光一顿。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他的鼻子底下,发觉他的呼吸又烫又急促,脸颊也呈现出不正常的绯红,伸手一探额头,发现他果然发烧了。

  徐曼曼心中的愧疚感涌了上来。

  正在此时,张弛睁开眼睛,用深邃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她忙抽回手,手却被他握住,他声音沙哑道:“你在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你发烧了,知道吗?”

  张弛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刚想说“我没事”三个字,结果人晃了晃,往后倒去。她眼疾手快扶住他,心里则腹诽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怎么这么虚弱。

  她忙着照顾他,就忽视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他的确有点发烧,却不至于失去理智,而他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想留住她。

  于是一晚上,张弛闹出了五花八门的问题,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折腾得徐曼曼恨不得一棍子把他打晕,看他还能不能再出幺蛾子。

  忙碌了一晚上,徐曼曼终于腰酸背痛地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她看到恩爱的胡乐和苏南,一口牙顿时酸倒了一片。好在苏南很快离开了,胡乐拉着她坐下:“你昨晚一直待在张弛房间里?”

  徐曼曼白了她一眼:“收起你不该存在的想法,我和他单纯得很。你这是什么眼神?他昨晚掉温泉池里头发烧了,我被迫照顾了他一晚上。”

  胡乐点点头。

  徐曼曼突然脸一垮:“可是他昨晚睡着的时候一直不停地嘀咕一句话。”

  胡乐心头一紧:“他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你别离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芬芬’。所以说芬芬是谁?是他的前女友,还是他心仪的对象?那他一直拉着我,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前女友?不对啊,他之前不是避我如蛇蝎吗,怎么突然对我转变态度,一直往我身边黏?难道我长得像他前女友?也不对,如果我长得像他前女友,他之前为什么讨厌我?”

  胡乐被她混乱的逻辑绕得头晕,决定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和盘托出。

  徐曼曼听完之后,言简意赅地总结:“所以说,我就是他的前女友……不对,初恋对象?”

  胡乐表情深沉:“你是不是他前女友我不知道,毕竟你们那时候只有五六岁,除非你们玩了超真实的办家家酒,你做妈妈,他做爸爸,不过初恋应该是了。”

  徐曼曼沉默了,她竟全然不知道张弛就是她小时候帮过的“小包子”。他是吃了什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她沉默片刻,说道:“你说张弛喜欢我,那他喜欢的到底是小时候救了他、陪着他玩的小姑娘,还是现在美得不可方物的我?”

  “那么问题来了,张弛之前明明很讨厌我,但自从他知道我是他要找的女生后,对我的态度便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说他喜欢的是我,还是小时候的回忆?如果他只是执着于小时候的回忆的话,那么谁替代我都可以。他要找的是过去那一份回忆的寄托,而不是我这个人。那个人叫徐曼曼也好,叫陈曼曼也罢,只要是小时候那个人,他都会喜欢。”

  “你觉得他并不喜欢你,只是因为小时候的回忆想对你好?”胡乐问。

  徐曼曼点点头,旋即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一份感情。这就好比小时候吃的美味无穷的蛋糕,长大后再去吃便觉得索然无味,腻得不行,而后发现小时候的回忆也不过如此,只是时间和记忆美化了这一切。如果后面他发现自己喜欢的只是回忆里的我,想彻底翻过这一页,或者他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那我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我问过服务台了,下午有个旅游团回市区,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你们过完周末再回来吧,祝你们玩得愉快开心。”徐曼曼揉了揉胡乐的脸,安慰她,“傻瓜,你干吗苦着一张脸?又不是你失恋。你放心,我徐曼曼铜皮铁骨,还经得起这点打击。”

  胡乐拉住她的手:“要不你再给张弛一次机会?或许他并不是这么想的。”

  “不用了。”徐曼曼笑笑,“你知道我为什么羡慕你和苏南吗?我就是羡慕你们之间纯粹的感情,他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什么杂质都没有,而你亦然。你们两人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干净的。”

  张弛知道徐曼曼偷偷离开后,表现得相当冷静,不过听了胡乐的话之后,他的表情由冷静变成愤怒,又从愤怒变得自嘲,最后他苦笑一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胡乐还是壮着胆子问他:“那你真的喜欢徐曼曼吗?”

  “并不是曼曼多想,是你自己的表现让她不自信、不确定。如果今天你要找的人不是徐曼曼,而是另一个人,你会怎么做?”胡乐一针见血道。

  “是,开始的时候,我是不喜欢她。”张弛诚实道,“我从小就讨厌被人缠着,而她就像一团乌云,一直笼罩在我的头顶,时不时吓我一跳,扰乱我的生活和计划,但我渐渐地发现这团乌云中藏着霞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从逃避她慢慢变得期待她出现,甚至想靠近她。她的赖皮劲儿和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很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女孩,她们两人的笑经常重合在一起,所以我才着了魔似的去查她的资料。现在你懂了吗?”

  胡乐懂了,她希望徐曼曼也能懂。可这一切只能张弛去做,而她只能祝福他们。

  自从温泉事件后,徐曼曼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似乎生活中从来没出现过张弛这个人,这一次轮到张弛对她发起攻势了。

  男人的思维和女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徐曼曼是感性思维,毫无章法地主动进攻,而张弛是理性思维,更崇尚挖一个大坑,在坑里铺上柔软的毯子、鲜花和美食,等着徐曼曼自投罗网。

  他这一等便等到了毕业,等到了苏南和胡乐结婚。

  这些年里,张弛和徐曼曼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因为他靠得太近,她会下意识躲开,只有保持着最佳距离,他才能一步步瓦解她心里所谓的成见。

  他喜欢她,并不仅仅因为她是他小时候的“青梅”,更多的是因为她是她。

  他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得她是一朵带刺的野玫瑰,张扬且热烈地绽放着,让人想忽视都难。他们越来越多的相处让他逐渐沦陷,她以为自己在这场追逐中一直扮演着自导自演的角色,其实他才是最早掉下陷阱的猎物。

  他一直想要挣扎着往上爬,结果却是徒劳的。

  胡乐和苏南结婚那天,他是伴郎,她是伴娘。她站在阳光下恣意一笑的时候,他觉得天崩地裂,世界末日都无所谓了。

  她和别人抢捧花抢得不亦乐乎,他看着她那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忍俊不禁。

  婚礼结束后,他问她:“你为什么执着于抢捧花?”

  阳光下,徐徐微风中,徐曼曼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因为好玩啊。”

  他心如擂鼓:“除了好玩呢?”

  她忽而狡黠一笑,宛如小狐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她转身就走。她的裙摆随风翩翩起舞,他莞尔一笑,明白自己离她越来越近了。

  他知道徐曼曼那堵用胶水糊起来的纸墙正在分崩离析,正等着他一举击破。

  圣诞节,他想向她求婚。如果不成功,他会进行下一次求婚,下下次求婚,只要她在身边。他变了,仿佛变成了男版徐曼曼,除了赖皮黏人外,他想不出其他办法留她在身边。

  他掉下了陷阱,并且在里头铺上了未来。他不想爬出去了,他希望有个人能留在陷阱中陪着他一生一世。

  那天很冷,徐曼曼从小区里走了出来,巧笑倩兮地看着他。

  他在车后座放了一束火红的玫瑰、一盒蛋糕,还有藏在西装口袋中的求婚钻戒,可她最终只拿走了蛋糕。

  徐曼曼拎着蛋糕转身就走,张弛一把拉住她的手,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璀璨如月,就如同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

  他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番情绪:“你还没想明白吗?”

  她反问他:“想明白什么?”

  “我喜欢的是你,还是小时候的回忆,你得出答案了吗?”他紧紧地盯着她。

  她顿了顿,接着将蛋糕递到他手里,又从车后座拿出了那束花,一张小脸几乎被红玫瑰淹没,她低头嗅了嗅:“我得出答案了。”

  张弛承认,这一刻,自己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徐曼曼走到他面前,踮起脚,闭上眼睛。这无声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他如释重负一笑,伸手用力抱住了她。

  找到失而复得的一束光需要时间,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辈子,而他感谢老天爷,他的那束光就在他身边。

  曾经挥舞着小胳膊、小腿保护他的小女孩,曾经撞他满怀,骂他好狗不挡道的女孩,曾经一言不合将他摔到温泉池里的女孩,现如今已经在他怀里了。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往后余生,他待的陷阱中将开满鲜花。

  番外三:张弛自白

  我一直不相信缘分这个词,直到遇到她。

  我第一次遇见她,她撞了我满怀,还附赠了一句“好狗不挡道”。说实话,嚣张的人我见过,可这么嚣张又理直气壮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低头,对上一双清澈的黑眸,这双眸子的主人犹带愤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蓦地涌上来,我一时之间有些愣怔,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冷静地反击她:“也不知道是谁先撞上来的,这句话我应该还给你。”

  她听了我这话,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杵在原地当哑巴,反而她身边的朋友不停道歉。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

  我以为不会再见到她,可五分钟后,她却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说:“那个,我一个朋友生病了,帮帮我好吗?”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转身就走。第一,我和她在某种意义上只是不小心撞在一起的陌生人;第二,我不喜欢麻烦。

  可我刚转身的一刹那,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我下意识甩开,一回头却对上她诚恳的目光。

  我透过这双一眼望不到头的黑眸,似乎抓住了什么,而愣神的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原来她的朋友就是苏南。此人我认识,物理系的天才,低调、从容、安静,偶尔几次在宿舍走廊里碰到他,总见他低头温柔地打电话,我想电话那端的人一定是他珍惜的人。

  我也有珍惜爱护的人,可惜很早很早之前,我把她弄丢了。

  医院的灯光永远刺目逼人,我想起小时候我就是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看着医生穿着白大褂走到我面前,告诉我最沉重的消息。

  “喂,你没事吧?今晚辛苦你了。”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敛去眼里的悲伤,抬头看她。

  今晚她与我一起将一米八几的苏南扶下宿舍楼,到了医院又忙前忙后。相比较那些“塑料姐妹情”,她是真心对待她的朋友的。

  她的朋友叫什么来着?似乎叫胡乐,一个很特别也很奇怪的名字。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起身欲走。

  “你饿了吗?我请你吃夜宵吧。”她一笑,眉眼弯如月牙,“当成今天我对你口不择言的补偿。”

  我又控制不住地望向她的眼睛,可下一刻便拉回了思绪,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不用了”便转身离开。

  我想,这一次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很快又见到她了,还是在我的专业课上。

  因为上一次帮忙,我认识了苏南。在某些方面,他和我很像,但又有本质的区别。他对所有人都淡淡的,唯独面对胡乐的时候,眼里的深情藏都藏不住。我也是通过他,知道了她叫徐曼曼,是生物系的学生。

  生物系的她跑来听法学系的课程,除了别有目的,我实在猜不出她想干什么。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目标竟然是我。

  她一直在看我,炙热的目光似乎要将我的脸戳出一个洞。这种狼一般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心里觉得好笑又好气,心想她该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拒绝她了。

  偏偏教授向她提问,我看她一脸强装镇定又无辜的表情,站起来拆穿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变相地替她解围。

  我说:“陈教授,她并不是我们系的同学。”

  结果教授的回答让我出乎意料,他笑呵呵问:“你们认识?是的话,那你就帮她回答一下吧。”

  我的回答是不认识她。可想而知,这句话触到了她的逆鳞。她口齿伶俐地反驳我,说的话有理有据,倒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我甚至觉得她有这清晰的逻辑,不学法学真是太可惜了。

  这一次,我们不欢而散。

  大家听说过墨菲定律吗?你认为不会发生或者害怕发生的事情,总会不如你所愿发生。

  我在心里祈祷不会再见到徐曼曼,可她偏偏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影子一样,甩都甩不掉。

  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端着餐盘,袅袅婷婷地走在我对面坐下,露出她标志性的月牙眸子和酒窝,笑得比蜜糖还甜:“真巧啊,我又在食堂碰到你了。”

  我用沉默回应她。

  她也不恼,自顾自地说着话,从天南聊到地北。我听着她叽叽喳喳说话,思绪再一次抽离。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身边也有这么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她扎着双马尾,头上戴着粉红色的蝴蝶结,穿着蕾丝小裙子,咧嘴一笑,露出漏风的小牙齿。

  “你发什么呆呢?”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过神来,眼前不再是扎双马尾的小姑娘,而是明眸皓齿的少女。

  我顿了顿,十分冷静:“你以后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愣神,眼里也有一闪而逝的尴尬和难过,不过这种情绪只出现了几秒,很快她又恢复大大咧咧的本性,故意眨了眨眼说道:“如果我偏不呢?”

  也是这时候,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似乎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是的,徐曼曼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麻烦,而且这种麻烦还是不可预知的。我的所有计划被她打乱,她突然出现,扰乱我排好的人生围棋。她横冲直撞不说,下棋也毫无章法,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

  是的,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越多,我就越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因为她的出现,我越发烦躁和不安。

  舍友出于好意问我:“哎,生物系的徐曼曼那么热情地追求你,我看你并不是很排斥她,要不你索性和她在一起好了。”

  我默默地白了他一眼。

  舍友举双手做投降状:“好好,我错了,我知道你一直对你的‘青梅’念念不忘,可是那时候你们还小,而且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能肯定你这辈子可以找到她?”

  我沉默了。

  舍友说的“她”便是我的第一个朋友,那个永远扎着双马尾、穿粉色小裙子的小姑娘。

  七岁那年,我们相遇了,她帮我赶跑欺负我的坏孩子,因此额头缝了好几针。我只要一想到那嫩白光滑的额头上突兀地横着一条小青虫一样的伤疤,便心乱如麻。

  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而我弄丢了她,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只依稀记得有人唤她芬芬。我找遍了所有叫芬芬的人,可她们都不是她,直到我遇到徐曼曼。

  看到她的时候,我甚至有种荒唐的错觉,以为她就是芬芬,可是理智驱使我冷静下来。

  我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种可怕的念头一旦出现,便再也停不下来。我鬼使神差地去查有关徐曼曼的资料,因此我找到了她的一张露额头的证件照。

  在蓝色的背景下,照片上的女孩将刘海全部梳了上去,星眸大而亮,所谓明眸皓齿不过如此。在这张漂亮的面孔上,唯一突兀的是她左边额头上的伤疤,像一条小青虫一样横在上面。

  我看到疤痕的那一刻,心跳几乎停止,许久之后才回过神,狂喜随之涌上心头。

  原来我一直找寻的小女孩就在我身边,而我居然没发现!

  小时候,她是一个小胖墩,短胳膊、短腿儿,圆圆的脸蛋儿,黑白分明的眸子,扎着双马尾,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拦在我面前时,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小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徐曼曼渐渐重合在一起,那双黑眸一弯,弯出了最美的弧度。

  我去找了她,可是迎接我的却是兜头一盆冷水。

  我想都没想过,不久前像小尾巴一样跟着我的徐曼曼,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我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她已经对这场追逐腻了。我想到这一层原因,心里的慌张不亚于看着爷爷在我眼前闭上眼睛。

  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我还来不及告诉她,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想告诉她——我喜欢你。

  当我重整旗鼓,决定重新去找她认真谈一谈的时候,朋友却告诉我在烧烤摊看到她了,我几乎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那里。

  我看到她喝得烂醉如泥,还被流里流气的痞子欺负,当即怒从心起。我也不知道是生她的气,还是看不惯那些口不择言的家伙,最后我带着她和她的朋友到了我平时住的公寓。

  不知道为什么,连她的朋友胡乐看我的眼神都十分怪异,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不过我无心顾及这些,看她醉得难受,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揉碎了。

  我冲了蜂蜜水,礼貌交代胡乐照顾她,其实我更想自己照顾她。

  那一晚,我彻夜难眠。

  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她第一次撞到我,骂我“好狗不挡道”,到她谄媚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食堂、图书馆、池塘边……她仿佛在我身上装了GPS,无论我在哪里,她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朝我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我承认,我无可救药地沦陷了。表面上,我排斥她的接近,对她冷漠,可我知道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渴望,渴望她的出现。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我一度觉得自己需要去咨询心理医生。

  第二天早上,我和她、胡乐以及苏南一起吃早饭。

  她一反常态很安静,而这样安静的她让我很不适应。好在在胡乐的助攻下,我终于有机会和她独处。

  她昨晚吐了我一身,我刚好“威胁”她还我一套衣服。

  在我们去商场的路上,她那副壮士断腕赴刑场的神情让我觉得好笑又无奈,我习惯了叽叽喳喳的她,这么安静和冷漠的她让我十分不习惯。

  我明白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觉,她显然有心事,而我并不想在她情绪低落时缠着她,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晚上我回到宿舍的时候,两个舍友正在拌嘴。其中一个舍友埋怨另一个舍友:“你怎么扔垃圾也不认真看一下,那是徐曼曼亲手给老大织的围巾,就这么被你随手丢到垃圾桶里,要是老大知道了,非拧掉你的狗头不可。”

  另一个舍友不以为然:“我看不会吧,老大不是老躲着她吗?”

  “围巾在哪里?”我铁青着脸问。

  他们被我的脸色吓了一跳,误扔围巾的舍友战战兢兢道:“现在应该……应该在宿舍外面的垃圾桶里面。”

  夜深露重,我就着路灯一个垃圾桶一个垃圾桶地翻过去,其中不乏有人从我身边经过,但我并不在乎。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到那条围巾。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那条围巾,即便它和一堆烂菜叶待在一起,即便它被扭曲得不成形状,可拿到手的那一刻,我却如释重负。

  我把围巾洗干净,再小心翼翼地晒干。这条围巾真是长得过分,针线也歪七扭八,一看就是新手的产物。

  舍友啧啧感叹:“你可是有洁癖的人,这也是你第一次翻垃圾桶找一条围巾。其实我记得颜色,你再买一条不就行了?”

  “不一样。”我喃喃道,“不一样。”

  即便我找到了围巾,明白了徐曼曼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原因,她还是不理会我。

  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一个平时乐乐呵呵没脾气的人,往往也是最有立场最固执的人,而我想打破她设立的屏障,只能从根本入手。

  我打算从她的朋友胡乐那里打开缺口,因此我邀请他们一行人去我父亲公司旗下的温泉公馆。

  我终于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可在温泉池,她一个过肩摔将我甩进池子里。我呛了不少水,等浮出水面,她已经落荒而逃了。

  这一次轮到我追在她身后,做她的影子,只期望她一回头便能看到我。

  她面对我的攻势,终于败下阵来,无可奈何地问我:“你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

  我实话实说。

  她听了我的叙述后,许久没有出声,最终幽幽道:“你突然对我改变态度,是因为我就是小时候帮助你的小女孩?”

  还没等我开口,她继续幽幽道:“那你喜欢的究竟是小时候帮助你的小女孩,还是现在的我?毕竟在这之前,你还十分讨厌我,甚至不屑地扔了我亲手给你织的围巾。”

  “围巾不是我扔的,那只是一个误会。”我解释。

  她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OK,就当围巾的事情是一个误会,但你之前讨厌我是事实吧?接着你莫名其妙发现我是你小时候的玩伴,因为这个,我在你心里从讨厌的臭虫变成了漂亮可爱的蝴蝶。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的到底是小时候的玩伴,还是现在的我?如果今天你一直寻找的小女孩不叫徐曼曼,而叫周曼曼、陈曼曼、许曼曼,你会喜欢她吗?”

  我说过她适合学法学,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能冷静地分析前因后果,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实在让人佩服。

  我叹了一口气,承认自己的心意?:“其实一开始我便对你有意。”

  “什么?”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你一开始就对我有所企图,都是因为你那该死的骄傲,你才冷着我?”

  我嘴角微抽:“你想太多了,我一开始对你并没有企图……”我瞥见她眼里浮上的水汽,捏了捏眉心。作为一个法学系的学生,我竟然在她面前词穷了。

  “好吧,我一开始的确对你有所企图,但因为我那该死的骄傲才一直冷着你,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这次轮到她矜持了:“你让我好好捋一捋吧。”

  结果她这一捋,直接捋到了毕业,捋到了苏南和胡乐结婚。

  婚礼那天,她是伴娘,我是伴郎,我看到她为了一束捧花跟别人争得面红耳赤。

  我趁周围没人的时候,来到她身边,问她:“你为什么执着于抢捧花?”

  她笑得一脸狡黠:“因为好玩啊。”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除了好玩呢?”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马上明白我话中有话。她看了我一会儿,接着踮起脚,凑近我耳边。

  她身上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心跳瞬间失序,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她便像兔子一样溜走了,独留下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纤细背影。

  百花盛开,我明白我离她已经越来越近了。

  苏南和胡乐结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圣诞节那天就是她的生日。

  那一天,我开着车到她所住的小区楼下,车后座放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而我口袋中是我精心挑选的钻戒。可当她下来的时候,我只递给她一个生日蛋糕。

  她笑嘻嘻地接过蛋糕,接着探头看了一眼我的车后座。她看到那束耀眼的红玫瑰后,努了努嘴:“这么小气,就送蛋糕给我?”

  我笑:“这束花是送给我心爱的女人的。”

  “哦,那我不打扰了,谢谢你的蛋糕。”她拎着蛋糕转身就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回头定定地看着我,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璀璨如月,就如同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一样。

  我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番情绪:“你还没想明白吗?”

  她反问我:“想明白什么?”

  “我喜欢的是你,还是小时候的回忆,你得出答案了吗?”我紧紧地盯着她。

  她顿了顿,接着将蛋糕递到我手里,又从车后座拿出了那束花。她那张小脸几乎被红玫瑰淹没,又低头嗅了嗅,道:“我得出答案了。”

  我承认,这一刻我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甚至手心出汗。我怕她判我死刑,让我连追求她的机会都没有,也期待她的那句“我们在一起吧”。

  她走到我面前,踮起脚,闭上眼睛,而这无声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我如释重负一笑,伸手用力抱住她。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花倏然落地,“哎哎”叫道:“我的花啊。”

  我紧紧抱着她,几乎想将她融入我的骨血中:“以后我天天给你买花。”

  她回抱我,一脸好笑地“嘁”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小时候还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出现,你一定会第一时间认出我,可你不还是没认出我。”

  “以后我不会认错了。”我说道,“永远不会。”

  “喂,张弛,我问你,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漂亮得像一朵野玫瑰。”我实话实说。

  “可现在这一朵野玫瑰愿意为了你拔掉身上的刺,一直陪在你身边。”她轻声道。

  我的回答是给她一个迟到的深吻。

  找到失而复得的一束光需要时间,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辈子,而我感谢老天爷,让我的那束光就在我身边。

  两年后,曾经挥舞着小胳膊、小腿保护我的小女孩,曾经和我撞个满怀,骂我好狗不挡道的女孩,曾经一言不合就将我甩到温泉池里的女孩,已经成了我的妻子。

  婚礼那天,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下,她仿佛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从今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揽住她:“张太太,以后请多多指教。”

  番外四:赵燃自白

  人的一生中有太多遗憾,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其中的酸涩。

  我第一次遇到她,看着她明亮的眸子、璀璨的笑容,加上眼里那一抹狡黠,觉得她活脱脱是现实版的赵敏。

  当然,赵敏聪明且心思缜密,而她简直就是一只行走的傻狍子。当时我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换句话说,这么傻的人是如何顺利地长到这么大的?

  后来我看到苏南的时候,便明白了。

  在我顺风顺水的十八年中,我并没有遇到什么难题,苏南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说实话,大学中优秀的人层出不穷,虽然他一进学校便光芒万丈,但这并不影响我。

  只是这光芒万丈的人竟然是傻狍子胡乐的守护神,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对他格外注意。

  我承认,我对傻狍子胡乐一见钟情,就像赵敏对张无忌一见钟情一样。我很难清楚描述第一次见到她的感受,只知道她的出现让我平静已久的心起了波澜。

  可是她注定不是我的。

  我想到她的笑容、她的小聪明、她的恶作剧都属于另一个男人,心里百感交集,如同浸泡在又苦又涩的池水里。每天看着她和苏南秀恩爱,我会想我为什么让她继续待在跆拳道社,我是疯了吗?

  也许吧。

  但我知道苏南一定知道我的想法,他很聪明。说实话,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稳重,并且有按兵不动的毅力,像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将军。

  我知道他早就看出我对胡乐的心思,谁说只有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亦有,所以他才会加入跆拳道社。

  而我三天两头看着他俩给我撒“狗粮”,真的是万箭穿心的痛。我突然觉得苏南也不是好惹的,他用这一种方法告诉我:千万别觊觎胡乐,否则苦的只有我。

  男人在某种程度上依旧有着雄性动物争夺地盘的本能,我承认我被苏南激起了战斗欲,可在胡乐那里,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我一早就知道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从出生起就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也知道那句话——“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而很多人会将这一份从小到大相依相偎的感情误以为是爱情。

  在我内心深处,我依旧存着一丝侥幸。也许胡乐只是把苏南当成了依赖的对象,如果她有机会远离苏南,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喜欢的是另一个类型的男孩?

  可是,胡乐的反应彻彻底底将我打入地狱中。

  不喜欢一个人,从眼神到身体都会抗拒对方,相反,喜欢一个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

  她每次看向苏南的眼神,让我比万箭穿心还要痛,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看自己心爱的男孩的眼神,就如同我看她的眼神。

  可我不甘心,我想,如果我早点遇到她,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于是去温泉会馆的时候,我再也憋不住心里的感情,和她摊牌了。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冷静到让我觉得自己就像自导自演的小丑。我明知道有这一天,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我想,或许我说出来之后,一切都会改变呢?比如,她会让我死心。

  她说了很多,我也一一听进去了。我活了这些年,没嫉妒过什么人,苏南是第一个。她说她很幸运,能拥有苏南,而我觉得苏南很幸运,能拥有她。

  经此一事,我彻底将这份感情断掉,即便痛不欲生,即便鲜血淋漓,我依然要断掉。

  我知道这个伤口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愈合,我也知道苏南和胡乐天生就该在一起,你看他们连名字都那么匹配。

  为什么我一早没看清呢?我后悔了,后悔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吐露了心声。我怕失去她这个朋友,所以粉饰太平,好在她十分配合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们依然是朋友,我们依然是师徒。兜兜转转过后,这也许是我和她最好的结局。

  而一直追在我身后跑的温洛洛,是另外一种类型的女孩。

  如果说胡乐是傻狍子版赵敏,那么温洛洛便是抽风版周芷若。

  她很漂亮,长相却完全没有攻击性。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便闪过周芷若三个字。

  她的性格实在像脱缰的野马,想一出是一出,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她缠上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甩不掉她了。

  她和胡乐在某种程度上很像,但又完全不同。

  胡乐是大智若愚,看上去疯疯癫癫、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通透,而温洛洛是真的傻白甜。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她空有一副温婉知性的面容,行事作风却和风一样。

  一开始,我躲她都来不及,她的热情和无厘头实在让我招架不住,同时我也在反思。

  我问她:“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

  她笑嘻嘻道:“我就喜欢你这个人。”

  我败下阵来。

  我错了,她并不是傻白甜,这丫头聪明得很。

  我在温泉公馆向胡乐告白之后,温洛洛知道了我的真实心意,我以为她会死心,她却安慰我:“我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等你彻底忘记胡乐的时候,回头再看看我,我一直都在哟。”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我到底有哪里吸引你?”

  她抬头看了看夜空,又看了看我,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对你一见钟情,可能就要这么死缠烂打下去了。”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股心痛的感觉因为她的安慰淡去不少。

  我和她很有默契地不提温泉公馆的事情,她也一如既往保持着她的本性。

  到苏南和胡乐结婚的时候,我彻底释然了。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得不到的时候拼了命想得到,可一旦过了这个坎儿,便会发现云淡风轻,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苏南和胡乐结婚那天,温洛洛小心翼翼地问我:“如果你实在没勇气踏进去,就别进去了,免得伤心。”

  我笑了笑,打趣她:“你从哪里看出我没勇气踏进去了?放心,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也没那么脆弱。”

  她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那一天,阳光灿烂,我看着在漫天飞舞的气球下拥吻的两人,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对他们的祝福是发自内心的。

  胡乐,祝你幸福。

  苏南,也希望你能一直一直宠着她,爱护她,因为她值得。

  当新娘抛捧花的时候,一群未婚女孩围了上去,最后捧花好像被一个叫周承光的男生拿到了,他和苏南、胡乐似乎是旧友。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温洛洛,她因为没抢到捧花十分失落,和徐曼曼两人不停地“威胁”周承光。这丫头甚至一哭二闹,拿出了戏精的本领,把我看得忍俊不禁。

  最后经过她的不懈努力,捧花终于到了她手里。

  我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束耀眼的玫瑰,眼里盈满笑意。阳光下,她整个人似乎在发光。那一刻,我的心脏莫名其妙地颤了一下。

  她倏然抬头望向我,我忙移开目光,但我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已经让她的火眼金睛捕捉到了。

  她笑了:“你刚不会是在偷看我吧?”

  我忙否认:“没有。”

  她十分笃定:“明明就有。”

  我们就在这有和没有之中展开拉锯战,最终她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捧花摇了摇:“赵燃,又轮到一年一度我向你表白的日子了。本来我想过几天和你表白的,不过今天抢到捧花,就今天告白吧。赵燃,我喜欢你。”

  我收敛了笑容:“如果我一直不喜欢你呢?”

  她耸了耸肩:“那我只有孤独终老了。”

  我的心揪成一团,长叹一声,道:“我见过傻的人,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然后我上前一步,轻轻拥抱她。

  被抱住的那一刻,她明显愣住了,接着安静下来,小声道:“你还是难过对吗?没事,你靠着我哭吧,我会当作没看到。”

  “笨蛋。”我笑着道,“温洛洛,我不会让你等那么长时间,那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她一脸蒙,傻乎乎地抬头看着我:“那男人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站直身躯,从她手里拿走捧花:“你没听说过吗?抢到捧花的未婚女孩如果没及时找到男朋友,有可能会倒霉,为了你,我只好牺牲自己了。”

  她的神情从愣怔变成惊讶,再从惊讶变成难以置信,最终眼眶里蓄满眼泪。

  她说:“赵燃,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不是因为同情我才和我在一起?”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她尖叫一声,倏尔抱住我,一脸得意:“我终于抱得美男了!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针。”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想:我之前错过的现在应该回来了。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对这丫头交付了真心,只是我不知道。而她在阳光下浅笑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其实最值得珍惜的就在我身边,只是一直以来都被我忽视了。

  对不起,温洛洛,让你等了这么久,不过余生我会一点一滴补偿你。

  番外五:苏南、胡乐小采访

  采访人:圆子

  被采访人:苏南、胡乐

  采访目的:增进彼此的了解

  圆子:“大家好,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莅临节目《圆子有话说》。”

  胡乐凑到苏南边上咬耳朵:“也没大家啊,现场就我们两个人,这人是在自导自演吗?”

  苏南:“来都来了,咱们就配合点吧。“

  胡乐:“哦。”

  圆子笑眯眯道:“很感谢苏先生、苏太太拨冗前来,苏先生一表人才,苏太太貌美如花,你们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夫妻。”

  苏南:“谢谢。”

  胡乐:“主持人,你的嘴好甜哦。”

  1

  圆子:“好,那采访现在开始,请问你们的名字是?”

  苏南:“苏南。”

  胡乐:“大家好,我叫胡乐,胡歌的胡,乐不思蜀的乐,我喜欢的偶像是……”

  圆子:“这位苏太太,请您冷静一点,我只问了您名字,您不用交代……”眼见苏南投过来想杀人的目光,某圆怂了,“您继续,您继续。”

  2

  圆子:“请问你们的年龄是?”

  苏南:“二十八。”

  胡乐:“十八。”

  苏南:“请你面对现实。”

  胡乐:“嗯,今年是我十八岁的第十个年头。”

  圆子:“……”

  3

  圆子冷汗淋漓:“请问你们的性别是?”

  苏南:“请你不要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胡乐:“如假包换、根正苗红、雌性荷尔蒙爆棚、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女人。”

  苏南:“后面那一句可以去掉。”

  胡乐:“哪一句?雌性荷尔蒙爆棚?”

  苏南淡淡道:“天生丽质难自弃。”

  圆子:“现场暂时发生混乱,请关闭摄像机,谢谢,这一段掐掉掐掉。”

  4

  圆子:“请问你们的性格是怎样的?”

  苏南:“比较冷静吧。”

  胡乐:“活泼、温柔、安静。”

  圆子笑得无比尴尬:“活泼和安静是反义词吧?”

  苏南:“她想表达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胡乐:“对头,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

  5

  圆子:“下一题,请问对方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苏南皱眉:“这和上个问题有区别吗?”

  胡乐:“龟毛,十分龟毛;洁癖,十分洁癖;霸道,十分霸道。”

  苏南皮笑肉不笑道:“苏太太,今晚回去我就让你感受到什么是霸道,十分霸道。”

  圆子:“哎哟,我还有意外收获,你能不能说一说你怎么霸道啊?”

  苏南冷冷一个眼神扫过去。

  圆子缩了缩脖子:“大佬,我错了,请原谅。”

  6

  圆子:“下一题,两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苏南:“我可以选择不说吗?”

  胡乐:“我来我来,我们是在医院相遇的,当时他刚刚出生,全身光溜溜的,还哇哇大哭……”

  苏南微笑:“我刚出生的时候,你也就两个月大,请问你是怎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

  胡乐:“山人自有妙计。”

  圆子凑过去:“什么妙计?”

  胡乐从包包中掏出录像机:“我结婚的时候,我婆婆送给我一个礼物,里面是苏南出生到现在的录像和照片,有光屁屁的哦,你要看吗?”

  圆子点头如捣蒜:“我要看要看要看。”

  胡乐抬头,征求苏南的意见:“可以吗?”

  “可以。”苏南微微一笑,“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圆子和胡乐齐齐打了个冷战。

  7

  圆子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提问:“请问你们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苏南:“霸道女土匪。”

  胡乐:“嘤嘤嘤的小奶猫。”

  苏南怒目而视:“你说谁是小奶猫呢?”

  胡乐:“你说谁是女土匪呢?我是土匪,我抢了谁吗?”

  “我。”苏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

  圆子:这猝不及防的秀恩爱,真是亮瞎我的狗眼啊。

  8

  被强塞了一嘴“狗粮”的圆子继续提问:“请问你们最喜欢对方哪一点?”

  苏南温柔地看着胡乐:“都喜欢。”

  胡乐:“都喜欢。”

  9

  圆子一脸欣慰:“难得你们这么默契。好了,下一题,你们讨厌对方哪一点?”

  苏南虎视眈眈地盯着某圆:“你们这些题是谁出的?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

  圆子瑟瑟发抖:“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提问的。”

  苏南看了胡乐一眼:“我最讨厌她不理我。”

  胡乐:“我哪有不理你,你别血口喷人。”

  “苏太太,你别激动,这只是提问,到你回答了。”圆子擦汗。

  “我最讨厌他……太多了,我说不过来。”胡乐回答。

  苏南笑里藏刀,看着胡乐:“你慢慢说,放心,我不会怪你。”

  胡乐在苏南威胁的目光下倒戈:“哈哈,我刚刚开玩笑的,他哪儿我都不讨厌,换句话说,就是他放屁,我都觉得是香的。”

  苏南好不容易绽放的笑容僵在嘴角,俊脸一寸寸龟裂。

  10

  为了保住胡乐,圆子马上转移话题:“你们觉得自己和对方的相性好吗?”

  苏南:“很好。”

  胡乐挠头:“相性是什么意思?”

  圆子偷笑,被苏南瞪了一眼,接着他详细地科普:“相性就是指两个人是否容易处好的一个参数。打个比方,就是两个人初次见面,是一见如故,和睦相处,还是你死我活,互相看不顺眼。”

  胡乐如梦初醒:“我懂了,我们是刚开始一见如故,到后来互相看不顺眼,接着你死我活,最后才和睦相处。”

  圆子竖起大拇指:“尊夫人真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这等反应能力,这等口才,这等……”

  11

  圆子:“下一题,你们是怎么称呼对方的?”

  苏南回答:“通常都是叫名字,偶尔叫老婆。”

  胡乐:“我都是直接叫名字,犯错的时候叫老公。”

  苏南纠正:“你不止犯错的时候叫我老公。”

  “啊,那还有什么时候?”胡乐一脸疑惑。

  苏南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某乐打破砂锅问到底:“到底还有什么时候?”

  圆子看不下去了,回道:“你再问下去,你老公就要自爆了,下一题。”

  12

  圆子笑眯眯地继续:“你们希望对方怎么称呼自己?”

  胡乐回答:“他叫我什么都行,就是千万别叫乐乐。

  苏南:“乐乐。”

  胡乐:“……”

  胡乐:皮这么一下很开心?

  13

  圆子:“下一题,如果要送对方礼物,你会选择?”

  苏南自信满满:“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胡乐:“送什么都行,礼物不在贵重,而在心意。所以苏南,你什么时候兑现带我去吃小龙虾的承诺?”

  圆子:“吃货的世界好简单哦。”

  14

  圆子:“我们继续。你们对对方哪里不满吗?可以具体举例。”

  苏南:“通常我对她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但非要说的话,胡乐,你的确要改改边吃饭边看电视的毛病了。”

  “我看电视怎么了?看帅哥有益于消化。”胡乐信誓旦旦。

  “附议。”圆子点头。

  苏南的眼睛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胡乐:“你太……霸道了,都不让我吃饭看帅哥。”

  15

  圆子:“下一题,你们的癖好是?”

  苏南:“我没有癖好。”

  胡乐拆台:“他有他有,他喜欢收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奇形怪状的石头,别人不要的试卷、笔记本。”

  苏南冷笑:“那些东西都是你的。”

  圆子:“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胡乐愣了一下:“你收集我的试卷、笔记本干什么?”

  苏南抿着唇不回答。

  胡乐:“我的癖好就是啃指甲。”

  16

  圆子:“两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苏南沉默。

  圆子:“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苏南抬头,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胡乐:“我觉得我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约会,所以不存在初次约会。”

  胡乐:“你别把你忘记的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苏南一脸无奈的表情。

  胡乐托腮:“应该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吧,我们去吃了饭,看了电影,最后上了船……”

  圆子惊得话筒都掉了:“上……什么?”

  胡乐不明白他俩脸红个什么劲儿:“就是上船啊,你们干吗这副表情?”她突然明白过来,“我说的是船,前鼻音的船。”

  苏南轻咳一声,脸红如血。

  17

  圆子提问:“你曾向对方撒过谎吗?”

  苏南:“如果非要说撒谎的话,那就是我一直在掩藏自己对她的感情,高考后我才彻底爆发。”

  圆子捂嘴笑:“这不是撒谎,这是深沉的爱。苏太太,你呢?你想这么久,是因为没撒过谎,对吗?”

  胡乐心虚一笑:“我骗他我去补习班,其实我是去偷吃小龙虾了。”

  苏南:“……”

  18

  圆子:“对方做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苏南无奈一笑:“她做什么都让我没辙,当然撒娇是最直接的办法。”

  胡乐终于get(抓住)到某个点:“这么说的话,我以后只需要多撒娇就好了,是不是?”

  苏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终于体会了。

  胡乐:“他喝醉酒的时候让我最没辙了。”

  圆子好奇:“为什么?”

  胡乐双眼亮晶晶:“因为太萌太可爱了啊!”

  苏南红着脸:“你别老说我可爱。”

  19

  圆子:“你认为你的情敌是?”

  苏南:“目前没有对我构成威胁的情敌,以往有的话,也已经被我扼杀在路上了。”

  圆子瑟瑟发抖。

  胡乐:“我的小女儿。”

  20

  圆子提问:“两人在一起时,最让你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苏南轻咳一声,道:“她靠近我的时候。”

  胡乐:“他压低声音叫我名字的时候,还有逼我写作业的时候。”

  圆子:“好惨一女的。”

  21

  圆子:“上高中时,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是?”

  苏南:“没什么疯狂的事情,要说有的话,应该是拒绝保送,和我太太一起参加高考。”

  胡乐顿了顿后怒道:“你还敢说你拒绝保送不是为了我?!”

  苏南低头笑:“一部分的确是为了你,从小到大我都陪着你考试,我不想缺席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圆子双眸亮晶晶:“好浪漫哦。”

  胡乐:“我高中做过的做疯狂的事情,应该是撕了作业本和我妈抬杠。”

  圆子:“然后呢?”

  苏南替她回答:“她当然是被我岳母提着扫把追了三条街,最后我救了她。”

  圆子:“所以苏太太是以身相许?”

  胡乐泪洒衣襟:“并不是,我是被迫的。”

  苏南微笑:“哦,我强迫你了吗?”

  胡乐继续泪洒衣襟:“没有没有,我是自愿的。”

  苏南:“很好。”

  22

  圆子:“读高中时,除了你现在的对象,有没有其他人给你告白过?”

  苏南:“没有。”

  胡乐:“胡说,明明叶颜喜欢你。”

  苏南气极反笑:“那周承光也喜欢你。”

  胡乐据理力争:“他又没直接跟我告白。”

  苏南耸了耸肩:“叶颜同样没有。”

  23

  圆子:“用四个字形容你们的高中生活。”

  苏南看着胡乐:“有她很好。”

  胡乐:“作业成堆。”

  24

  圆子:“如果有时光机,你们愿不愿意穿越到高中时期?”

  苏南:“愿意。”

  胡乐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

  25

  圆子:“最后,你们对彼此说一句话吧。”

  苏南:“苏太太,未来请继续指教。”

  胡乐:“苏先生,请继续大胆地投喂我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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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往北吹,你往南追(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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