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姚锦泞难受得厉害。
一会儿觉得像是睡在了火炉里，她是一只等待烤熟的面包，烫，且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膨胀。
一会儿又觉得像是关在巨大的冰箱里，她是一只西瓜，在等凉了之后被人切开。
“别……别把我切开，我是人……我是人……不是西瓜……”
“你在说什么？”殷雷听不清，弯腰将耳朵靠近她。
此时的姚锦泞是趴着的，脑袋别向一侧。
见姚锦泞挣扎起来，怕她动了针头，殷雷将她的手按住。
乔岸找到病房，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两人挨得及近的一幕。
乔岸微皱了下眉毛，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殷雷转头看到乔岸，脸就拉长了。
“你从哪个缝里钻出来的？”
乔岸往里走，将补品放在床头柜上，一本正经的回答他：“听说姚小姐发生了意外，我代表顾总来探望她，不可以吗？”
乔岸不知道姚锦泞跟顾啸之间的交易，只是听说顾啸派人来探视姚锦泞，脸色更难看。
他冷声道：“姚锦泞有人照顾，要你们来探望干嘛？你们算老几啊？”
颜钰那丫头的事儿早就结束，姚锦泞跟顾啸也就没交集了。
上赶着来探望，好像跟人家很熟似的。
殷雷嘁了一声，扫一眼那大包小包的补品，随手翻翻看看，不就是燕窝海参，俗。
“东西收下了，你可以走了。”他朝乔岸摆摆手，不送。
乔岸看着殷雷的放肆无礼，眉毛都没皱一下。
他早就习惯了。
乔岸道：“姚小姐是有人照顾，但她的朋友不只是你一个。你也代表不了她。”
殷雷啧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你说说，顾啸跟姚锦泞是什么样的关系？”
乔岸差点说是陪过一晚上的关系，不过这事儿极为隐秘，知道的只有几个人。
乔岸压下到嘴边的话，笑了笑：“姚小姐紧急生孩子的时候，是顾总送她来医院的，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的关系吧？”
“而且，姚小姐为了花裳集团的声誉，曾极力参与调查手表失窃一案，这么多来来回回，顾总也是感谢姚小姐的帮助的。”
殷雷的脸色沉了沉，随即不屑的轻嗤：“没听说上赶着领功的。顾啸捡到待产的姚锦泞，是他本来就要去看姚慕茵，在路上发现了她，就顺手把她送去医院了。”
“他的本来目的是冲着姚慕茵去的。再说随便一个路人看到姚锦泞那情况，都会马上送她去医院，这叫积功德，弄个救命恩人的大帽子给自己戴，真有脸。”
“还有，姚锦泞查案子不是为了花裳集团的名誉，是为了她的朋友，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殷雷一顿输出，没留意到姚锦泞醒了。
“……姚小姐，你还好吗？”乔岸微微侧头，越过殷雷的身体看向姚锦泞。
姚锦泞此时口干得快要冒烟，又浑身无力，只虚弱的点了点头。
她看清楚是乔岸，勉强的笑了下，看向殷雷：“水……”
嗓子像是被火烤过，疼得说一个字都费劲。
殷雷熟练的把吸管插在水杯中，送到她的唇边。
姚锦泞动不了，猛吸一口就呛着了，一口水喷出来，全喷在殷雷的身上。
衣服湿了一块。
殷雷皱眉，嫌弃却一屁股在床侧坐下了，给她拍背顺气：“慢点喝，别乱动。”
姚锦泞的尾骨疼得像是被蚂蚁咬，密密匝匝的，咳嗽都小心起来。
这感觉太熟悉了，前不久她被车撞，不就是这样的疼么。
她喘了几口气，等呼吸平复了，伸长脖子去够那根吸管。
这时候她顾不上别人，只想喝到那一口水。
好冷。
她含着水缓缓咽下去，喉咙舒服了一些，看向殷雷：“加点热水，太冷了。”
殷雷摸了摸杯子，哪里冷了，常温而已。
不过他还是加了些热水进去。
乔岸像个杵着无用的道具一样，被人完完全全的无视，只看着殷雷殷勤的照顾姚锦泞，又是给她喂水，又是给她拍背顺气。
除了唐念芸，就没见过暴脾气的殷少对谁这么好过。
就连殷家的小太爷都没这么细心。
乔岸没有就这么离开的意思，继续看着。
姚锦泞喝完一杯水，嗓子不冒烟了，也有了些力气。
她想翻身，却被殷雷摁住了。
“说了别乱动，你的尾骨伤到了，暂时只能这么趴着，忍一忍吧。”
姚锦泞意识到现在的境况，只能如此。
但她的脑袋还能转动，她看向乔岸，只是乔岸被殷雷挡着，看不到他。
“乔助理……”她沙哑着嗓子叫他。
乔岸不是不知道殷雷故意坐在床侧，就是为了挡他的视线。
他挪了挪脚步，直接走到姚锦泞的眼前。
姚锦泞看了眼殷雷，抿了抿嘴唇道：“我有些话想跟乔助理说，你能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殷雷打断了。
“怎么，把我使用完了，就想把我打发了？”殷雷阴阳怪气的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乔岸扫了眼殷雷，姚锦泞也听得脸红。
什么使用完了，她不就是让他来接一下么……
殷雷看着她不说话，以为她坚持让他出去，一下子怒了。
“你跟顾啸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听的？”他咬着牙，声音里充满了暗示的威胁。
姚锦泞不禁想起殷雷威逼利诱她，把姚慕茵跟顾啸拆散的原因。
罢了，也没什么不能听的。
姚锦泞深吸了口气，望着乔岸道：“顾总已经知道我受伤的事情了吧？”
乔岸点头：“是顾总让我来的，这些东西，也是顾总让我买来送你的。”
姚锦泞轻轻的扫了一眼那些东西，唇角勾起几分嘲讽笑意。
不是第一次了。
醒来看到的是乔岸，他本人不见踪影。
但她也没那么在意，本来就不想看到他，要不然也不会劳烦殷雷来救她。
姚锦泞又苦笑了下，道：“你看我这样子，应该是不能完成协议了。请你转告顾总一声，我不做了。”
乔岸皱了皱眉，其实眼看着新隆里的那些商贩动摇，已经有几个商贩悄悄的来找花裳集团进行协商了。
他们的态度明显不如之前强硬，愿意退后一步。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