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啸提起筷子,夹了一点蟹肉蘸醋,放入口中咀嚼如品尝绝世美味,姿态高雅。
有种青山下名士隐居的自在感。
姚锦泞呆愣的看着他,见他不紧不慢的品蟹,竟然将她焦躁的心态抚平了。
她支着脑袋小口小口的喝黄酒,就当在欣赏风景一样。
他可真好看。
立领的中式风西服很适合他,沉稳,又很禁.欲。
脑中突然闪现灵感,她找来纸笔,埋头画线条。
顾啸不紧不慢的吃东西,静静看她埋头做图。
她的脑袋半垂着,看不清她的眼睛,但能感觉到她的心情。
她全神贯注的投入自己的世界里,周围一切都好像与她无关。
眉眼都柔和了,唇角微微勾起,看得出她很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姚锦泞拎起纸张抖了抖,将橡皮屑抖落干净,平放在桌上。
她满意的看着,越看越喜欢。
顾啸拿过去看了看,再看向她:“这是……鹤?”
姚锦泞点头:“好看吗?”
顾啸看了会儿。
她的构图比较简单,不是具象的仙鹤,像是秦汉时期的那种简易古朴的仙鹤形象。
姚锦泞将图收回来,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新作。
本来,她已经设计好了参赛作品,但现在看着,觉得这个更好看,更有意境。
“我打算做成胸针。”
顾啸淡声道:“如果做成胸针,女人应该不太喜欢。”
姚锦泞看他一眼,纠正道:“这是男款的胸针。”
顾啸静静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姚锦泞觉得自己似乎透露了什么秘密,她抿了抿嘴唇,解释道:“不是因为你才想出来的灵感,是我本来就有这个设计构思。”
可当话说出口,姚锦泞觉得还不如不说话。
“不是,我是说……我在微博上看到古物博主的照片,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那时候还没成形,但是刚才喝酒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
她闭上嘴,手捂着额头。
算了,还是别说了,越说越显得自己可疑。
顾啸似乎不在意她的解释,淡声道:“你怎么设计是你的事情。好了吗,好了,就该走了。”
“唔……哦……”姚锦泞还在心虚中,见他起身离开,就慌乱的收拾了下,跟着一起走。
回去的路上,她都没再说过话。
到了停车场,她先下车,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向那辆大众车。
在她开车门时,被人抓住手臂,她茫然的看向顾啸。
“顾总,你还有别的事?”
顾啸微微蹙着眉毛提醒她:“你喝酒了。”
“啊……是的……”姚锦泞的脸通红。她揉了揉额头,感觉晕乎乎的,大概是喝多了吧。
顾啸打电话把乔岸叫来,让乔岸开车送她回去。
乔岸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呢,我吗?”顾啸冷漠的瞥他一眼,抬脚朝电梯走去。
乔岸无语的叹了口气,扶着姚锦泞去坐副座驾。
只是这一幕又被同事看到。
“……我就说乔助理跟她有关系吧,你看午休这点儿时间,他们还腻歪呢。”
乔岸生气的砰一声甩上车门。
财务部新来的女孩聪明漂亮,很会穿搭,可公司里风言风语传遍,他还怎么追人家?
乔岸将姚锦泞送回了公寓。
孙阿姨闻到姚锦泞身上的酒味,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喝那么多酒。”
乔岸把人扶到沙发就走了,让孙阿姨照顾着。
孙阿姨拿来被子给姚锦泞盖上,让她自个儿睡醒。
刚忙活完,敲门声又响起来。
孙阿姨以为乔岸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再次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女人。
她的穿着看起来很贵,戴着墨镜,一看就是阔太太。
“姚锦泞在吗?”女人冷淡的开口。
“在的……”孙阿姨还有话要说,女人却推开她,径自进屋里了。
女人淡漠的打量了下屋子里的摆设,摘下墨镜看向睡着的姚锦泞,孙阿姨看到她皱起的眉毛,似乎很不高兴。
孙阿姨问道:“姚小姐在睡午觉……请问你是?”
女人头都没回,冷声道:“我随便一闻就知道她喝了酒,哪里是睡什么午觉。”
女人说着,手指抬起来放在鼻下,不知道是不满酒味,还是不满这屋子里的穷酸味道。
“倒杯水来。”女人开口,命令的语气让孙阿姨愣神。
孙阿姨会看人眼色,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看起来这两人关系很熟。
她倒来一杯温水,女人又开口吩咐:“把她叫醒。”
孙阿姨看了看她,这时候房里传来宝宝的哭声。
孙阿姨的主要工作是照顾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拎得清。她马上跑进房间里去哄孩子。
女人听着婴儿的哭闹声,闭着眼睛深呼吸,手指握紧了,像是在忍耐什么。
过了几秒,她松开手指,走过去将姚锦泞的被子掀开,一把硬拉起她。
“姚锦泞,你当初坚持生下孩子,这会儿又躺着摆烂,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姚锦泞晕晕乎乎的,听到熟悉的、令她厌烦作呕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她的那个“好妈妈”——梁文娜啊!
“你来干什么?”姚锦泞及不客气的扫她一眼,身体又往下坠,根本不想看到她。
梁文娜掐了她一把,姚锦泞吃痛,差点跳起来。
她恼怒的瞪着梁文娜,手掌按在被她掐疼的腰间。
梁文娜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只要姚慕茵不开心,她就觉得是她的错,对她又打又骂,直到姚慕茵笑了才放过她。
那时候,姚锦泞安慰自己,她的妈妈嫁给了别的男人,她自己没本事,只能仰人鼻息生活,讨那对父女的开心。
她安慰自己,梁文娜对她不好,其实心里是疼她的,她只是怕她被赶出去才故意对她不好。
可后来发生的种种一切,姚锦泞终于想明白,不是的,梁文娜就只是讨厌她。
姚锦泞也没想到她长大了,分开了,早就形如陌路的梁文娜还是这样对她。
姚锦泞冷着脸,冷冷盯着梁文娜道:“你当这里是姚家,还任由你欺负呢!”
她抓起茶几上的花瓶,做起摔的姿势。
梁文娜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我是要你清醒一点儿,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