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铁站,重见星空。
姚锦泞借着看天空的机会看了身侧男人一眼,继续沉默。
两人并排走着,顾啸突然道:“你……刚才那种事经常遇到?”
姚锦泞散漫的踱着步子,“嗯”了一声。
她想到顾啸这么问,大概是联想到江乙微,担心她被欺负,姚锦泞又笑了下:“也不是常常遇到。要不然地铁上还不得布满乘警?”
“而且自己表现的勇敢一点,遇到变态有反击勇气,那些人也就不敢轻易变态了。”
顾啸听她说起话来不咸不淡的,像是没把这种事当成一种伤害。
他看了看她,正要说什么,姚锦泞道:“如果顾总舍不得江小姐的话,可以给她买辆车,她有驾照吗?”
她回头看他,撞上他的目光。
男人的眼神淡漠,好像责怪她多管闲事。
姚锦泞讪讪一笑:“没驾照也没关系,顾总有司机。”
她埋头往前走,肚子又起了饥饿感,她从包里掏出饼干,一片塞进嘴里,想了想,把饼干递过去:“你吃吗?”
顾啸冷漠的瞅着那包饼干,姚锦泞也没真指望他吃,手伸出去就缩回来了。
就像她逗兜兜,张开嘴巴朝他要他的磨牙小饼干,小家伙会把含过的湿哒哒的饼干往她嘴里送,但小胖手伸到一半就缩回去了。
姚锦泞想起小家伙,唇角带笑。
顾啸比她高出很多,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度,只看到她耸起来的苹果肌。
吃块饼干也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饼干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没吃饭?”
姚锦泞点点头,饼干咬得咔擦响,老鼠似的。
顾啸沉了口气,脚步一顿,突然往路边走。
“过来。”
姚锦泞跟过去。
他把她带到一家餐厅里。
不是什么昂贵的大餐厅,但看门面装修,还算整洁干净。
顾啸直接把点餐单给她,让她自己点菜。
姚锦泞也不客气,要了三菜一汤,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其中有一道是石斑鱼。
很贵。
但对顾啸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他看着姚锦泞不紧不慢的吃东西,他则只喝茶水。
姚锦泞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盘龙虾没吃完。
她当餐后零食,慢吞吞的剥虾壳,一边道:“顾总这么晚也要赶过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跟那份资料有关?”
顾啸端着茶水,看了眼她手里的龙虾微微蹙眉,淡声道:“乔岸应该跟你说过了,你给的那些信息,我们早就掌握。如果这么简单,我何必要找你?”
姚锦泞咬着虾,嘴巴一嘬,将虾肉吞入口。
满口的肉,塞得嘴巴鼓鼓囊囊。
她以眼神询问:那你想怎么样?
顾啸突然出手,将那盘龙虾端过来,远离她。
姚锦泞以为他也想吃,却只听顾啸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些人里,其实大部分人就是嫌补偿金给的少。他们在市场的资历老,自以为可以拿到更多。”
“但这不是房屋拆迁,而是市场搬迁。按照合同办事的话,他们顶多撑到合同到期,到时候我公司照合同办事,他们什么都拿不到。”
“你的工作,是要他们明白这一点,拿到合理赔偿,搬走。”
顾啸的眼冷漠无情,只有命令,没有其他。
姚锦泞的手上套着一次性手套,两手都是油,双肘搭在桌沿,两只手往上空举着。
她看了顾啸一会儿,露出几分冷笑。
“你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我去说服他们,签完搬迁协议,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是吗?”
她的嘴唇满是红油,看起来水光润滑的,可语气却讽刺无比。
顾啸没有回应,她再哂笑一声,摘下手套,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唇,喝口水,抬眸再对视着他。
目光清冷:“可是刚才你也说了,他们的合同没有到期。正是因为合同没到期,他们才有底气跟你谈判,不是吗?”
顾啸凝视着她几秒,垂眸喝了口茶水。
姚锦泞等着他说话。
顾啸轻轻吸了口气:“对,合同时间就是他们的筹码。这是他们可以拿来跟公司谈判的唯一有利条件。”
什么老客户,销售链,这都不算什么,都是可以随时组建的关系,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但你认为,作为公司方,就可以无条件任由那些人开价吗?”
没有做慈善的资本家,不产生利润的项目就不是好项目。
姚锦泞抿紧了嘴唇,过了会儿,她低声道:“你是觉得我站在商贩那一方,跟他们共情?”
她反而舒心的笑了:“那你可以不用找我,换别人吧。”
重新戴上手套,她把那盘小龙虾端回来,继续开吃。
吃了几个,她抬头,看到顾啸还在盯着她。
她捏起一只龙虾送到他面前:“这个十三香龙虾真的很好吃,很香,你要不要尝一个?保准你喜欢。”
顾啸瞧着那颜色鲜艳的龙虾,目光落在她油光闪闪的唇瓣上。
忽然就想起她嘴唇那软软的触感。
姚锦泞见他还是没动静,缩回手,三两下剥除虾壳。
顾啸回神,开口道:“你觉得我在——”
话没说完,被姚锦泞塞过来的一口虾堵住了嘴。
姚锦泞习惯性的嘬了嘬手指,继续拿起下一只龙虾,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眼手指,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淡定的剥虾壳。
顾啸塞了满嘴虾肉。
他只在吃火锅的时候吃辣,其他吃得还算清淡。浓郁的十三香口味填满口腔,唇齿间是虾肉柔嫩的口感,勾起味蕾的骚动。
他嚼了嚼,竟然觉得还不错。
姚锦泞看他咀嚼,而不是吐出来,笑了笑:“味道不错吧?”
顾啸看她一眼,也拿起手套扒拉龙虾。
姚锦泞心想,没有人能拒绝小龙虾。
她的脑袋凑上前:“要不要再叫两瓶啤酒?龙虾配冰啤酒是绝配。”
顾啸扫她一眼,把茶壶放她面前:“你觉得我陪你坐两站地铁,就只是来听你推脱的吗?”
姚锦泞撇撇嘴,看了看他:“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跟我说?”
顾啸沉默不言,姚锦泞就自己说。
“我今天只是去了一个上午,能查到的情况就只有这么多。以前市场好,他们下午也会营业,但现在冷清了,他们只在上午出来摆摊,下午就打牌去了。”
“你既然着急那边的搬迁,又已经做过调查,干嘛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