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岸又委屈又憋屈，有些话不敢说。
他不知道老板是怎么说服姚锦泞答应做新隆里项目的谈判专员，但他猜测姚锦泞大概是想拿这个项目反制他们，也来个“拖”字诀拖着他们。
她现在都敢对他大声说话了。
顾啸默了默，淡声道：“这件事我来跟她说。”
乔岸悄悄的吁了口气，终于不用办难事了。
乔岸离开后，顾啸拿起那一叠资料，看了几眼后，他从电脑中调出整个文档，输入了一串程序进去。
电脑瞬间做出分析，将他想要的内容呈现出来。
顾啸盯着那上面的内容微微眯起眼眸，眉心拧了起来。
……
姚锦泞耐心等了两天。
颜钰这两天依然每天出门，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不过基本都在九点、十点前回来。
她嘴上说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可见她回来时满面红光，姚锦泞心里就不踏实。
她不是反对颜钰跟何译走到一起，可起码要等何译跟姚慕茵分了再开始吧？
她就怕颜钰陷进去。
顾啸给她电话，约她在上次吃饭的私家厨见面。
姚锦泞这次准时去了。
上午下了场秋雨，她撑着伞踏入小院，青石板上湿漉漉的，满眼令人舒畅的青绿色。
淅淅沥沥的雨点从屋檐瓦片滴落，像是一串串透明珠帘。
珠帘后是一方宽大的棱木窗，顾啸坐在里面，慢悠悠的喝着茶。
他穿的是黛色立领西装，脖子间露出一撇衬衣白领，身姿坐如钟，沿着宽阔的肩膀往下，修长手臂屈起七十五度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碧绿色茶盏。
像是一幅画一样。
姚锦泞此时脑子里浮现一句诗词：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直到一只猫从旁边蹿出来，她回神跨过门槛，抬头时，顾啸已转头，静静的看着她。
姚锦泞庆幸猫咪出现的及时，要不然就要被他看到她发花痴的傻样了。
她假装看了眼猫咪在干什么，再扭头镇定的往里面走。
不过几米的路，但潮湿的青石板有点滑，姚锦泞一手拎着裙角小心走过去。
顾啸静静的看着姚锦泞撑着蓝色小花伞慢慢走来。
她长得不高，但比例好，腿显得修长，皮肤又白，乍一眼看去，像是民国的女学生，清清爽爽的。
男人平静的目光随着她移动，到她进入屋子里，撤下雨伞。
他拎起茶壶，往对面的茶杯里倒茶水。
姚锦泞走过来，捋了捋飘上雨丝的刘海，顾啸递过来纸巾，她接过擦拭手指。
顾啸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唇角微勾：“下雨天穿裙子？”
姚锦泞有点冷，看到桌上的热茶就端起来暖手。
“谁规定了雨天不能穿裙子？”
顾啸笑了笑，这倒是没有。
姚锦泞喝了口茶水，感觉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舒服的喟叹一声。
茶是好茶，难怪那么贵。
她再喝了一口，细细品味。
只可惜茶盏太小，两口就喝没了。
她抬手去拎茶壶，却不小心碰到顾啸的手。
他也正好要倒茶。
姚锦泞缩手，看着顾啸给她倒茶水，她笑笑：“让顾总给我倒茶，这怎么好意思。”
顾啸颇有兴味的嗯了一声，忽然道：“对了，我记得你学过茶艺。”
他将茶壶放下，瞧了她一眼。
这让姚锦泞想起在培训中心学习的那段日子，想起那一场被人整的茶艺考核。
她抿了抿嘴唇，拎起茶壶给他那边倒茶。
倒水速度均匀，不急不慌，即使是小小的一只茶盏，也没溅出一滴水。
顾啸看了眼，翘起唇角：“看来学的东西还记着。”
点她呢？
姚锦泞咧咧嘴唇苦笑：“那么深刻的记忆，终生难忘。”
差一点点就考核不及格。
顾啸道：“那批学员都已经进入花间春居。”
姚锦泞对花间春居没什么留恋的，她道：“顾总特意约我，应该不是再考核我吧？”
“没有必要。”顾啸的声线淡淡的，递给她一只文件档案袋。
姚锦泞打开文件袋时，余光瞥到顾啸捏了一粒花生，手指轻轻一捏，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她猜测顾啸故意提起培训的那件事，是对她上次用餐的仪态不满。
她将文件取出慢慢看起来，过程中，那剥花生的声音一直存在，但很轻，搭着雨点落下的滴答声，挺有节奏感。
那么多细密的文字看起来也不觉得无聊了。
她边喝茶，边看资料，听着那时而响起的哔啵声，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姚锦泞抬起头。
她看完了，脸色显得沉重，但她还有更好奇的问题。
“你不是把这件事交给乔岸去做了吗？为什么是你亲自来谈了？”
顾啸看见她警惕的眼神，眉梢微微动了下，心道不愧是姚奇骏的女儿，敏锐度比姚慕茵高。
他将手心里的花生壳倒入一旁的果壳盘中，拿纸巾擦了擦手指，把那一盘去了壳的花生推到姚锦泞的面前。
姚锦泞低眸扫一眼，没敢碰，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顾总的花生，我可不敢随便吃。”
顾啸轻轻扯了下唇角：“忘了，应该给你点一份卤鸡爪。”
姚锦泞不吭声，眼神越发凌厉：“来都来了，就算是不好听的话，我也要听过之后才能判断，顾总就直说吧。”
顾啸见她面色镇定，淡声道：“这里面是目前乔岸查到的全部资料，包括洛子欣的身份背景，你已经看完了。”
“你们不想得罪洛宏福，想要放弃颜钰？”
顾啸顿了下：“不是。”
“那是什么？”姚锦泞不想猜测他的心思，她也猜不到。
“姚小姐难道没有从这些资料里，发现一个人的身影吗？”
姚锦泞怔了怔，再拿起那些资料看起来。
她刚才已经看得很仔细了，结论就是，洛子欣是个偷窃惯犯，但她有身份背景的保护，所以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她翻到涉及余英卓的那桩案子。
余英卓放弃上诉，当时姚锦泞就怀疑跟洛子欣有关，现在看到更详细的资料，只是符合她心中猜想。
没有什么特别让她惊讶的。
而且，顾啸特意再次请她来私家厨，不就是对她示好，希望她在这件事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洛子欣蒙混过关吗？
这时，一道阴影突然盖在她的上方，挡住了她的光。
“这里……”男人的指尖指着一个地方，而姚锦泞因为被挡光，下意识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