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船舱隔间,就仿佛黄泉九幽,这里的人从被关押进来开始,看不到骄阳,看不到明月,更别说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他们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多久了?一天?一个月?还是更久?
不知道!他们,不知道!
似乎在这待的太久了,他们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看不到阳光的日子,从刚开始的希望逐渐到失望,直到现在的绝望。
他们已经麻木了,原本对未来充满希冀的眼中,渐渐变得灰暗……
听萧自在这么一说,花想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眼眸里突然闪出一丝亮光,但是很快就沉入眼底,叹了口气。而木墩则锁着眉头,紧紧地盯着萧自在,似乎想从萧自在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近乎封闭的船舱隔层,这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萧自在低沉着声音,看向木墩和花想容的目光充满了坚定,说逃出去的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大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铁笼里的氛围顿时凝重了起来,花想容挣扎着那双好看的剑眉,目光不断的闪动,许久才从紧闭的口中吐出两个字:“除非……”
话音未落,木墩神色凝重的说道:“夺船!”
萧自在点了点头,这正是他考虑再三所得到的逃离之法。
丝丝寒气从船舱底部蔓延开来,耳边依稀可以听到船外海鸥欢快的鸣叫声。外面已是正午,阳光洒满整片东海,海面波光荡漾,与铁笼里的场景判若天堂与地狱。
花想容微微一叹,眼神不知望着何处,没有焦点,有些复杂的说着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是现在大家都困在铁笼里,别说夺船了,出这个铁笼都是个问题。
木墩沉重的点了点头,但是从他的眼中,还是可以看出浓郁的不甘。
为何坏人可以在外面为所欲为,而无辜的人却受此折磨!
之前听花想容说木墩之所以和毒蛇岩栖一干人等结为异姓兄弟,是因为他们看中木墩能打。关于这点,萧自在是存有疑惑的,若仅是如此,毒蛇那些人也不会一直给木墩机会。
面对萧自在的疑惑,木墩有些后悔,又有些心寒,低着头默然道:“我救过岩栖一命!”
果然,事情并非花想容所说的那样简单。都说江湖中人轻生死,重情义,果当如是。看来这毒蛇岩栖虽为心狠手辣之人,倒也知晓情义二字。
湿潮的船舱隔层中,萧自在向木墩和花想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言毕,萧自在沉重地说道:“这件事你们可要考虑清楚,若是不成,结果……”
“嘿,难道结果比现在更差吗?我还想着和云裳妹妹长相厮守,怎能被困在这阴冷潮湿的铁笼子里,这要是被云裳妹妹知道,岂不是辱了我这副男儿身!”
听着花想容这番略带调侃和自嘲的话,凝重的气息不由的轻松了几分,就连那湿潮的空气,都处处透露着一股酸臭的气味。哎,那恋爱的酸臭味,真是让人猝不及防!都现在这种境地了,生死都不知的情况下,这呆子还念叨着什么云裳妹妹,心也是真够大的!
萧自在和花想容的目光投向了木墩,毕竟木墩是这个计划的关键人物,如果他不答应,这计划也算是胎死腹中了。
看着萧自在坚定的眼神,和花想容对将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的憧憬,木墩沉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萧自在他们不断的完善着计划。除了送食过来的人来过之外,并未看到毒蛇岩栖的身影,好像把这个曾经救他一命的结义兄弟木墩给忘了一般。
这天,花想容忍着吃了口那让人难以下咽的食物,抱怨道:“这人怎么还不来,再不来黄花菜都凉了!”
听着书生不知是抱怨还是打趣的话,萧自在和木墩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不过正如花想容说的那样,时间不等人,如果真的到了岸边再实施那个计划,一切都来不及了!
仿佛上天感受到了他们的意愿,就在这时,船舱隔层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灯光,仿佛是救赎之火般,让萧自在三人均燃起了希望。
“老三,你考虑好了吗?”
毒蛇岩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冰冷,似乎他是从寒冰中走出的一样,随着这声话语的传出,整个船舱都仿佛被一层冰霜所覆盖,沉重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王铁柱提着火苗不断闪动的油灯,毒蛇岩栖面无表情的盯着木墩,木墩亦是如此。
整个船舱被这氛围沉重的仿佛陷入泥沼一般,挣扎不动,连呼吸都渐渐凝固起来。
许久,沉闷的气氛被打破。木墩苦涩地摇了摇头,低着的目光不断的闪烁着,渐渐转为坚定,长吐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愿意成为奴隶,我也可以和你们继续做兄弟,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毒蛇没有说话,只是冰冷的点了点头,示意木墩提出条件。
木墩指着萧自在和花想容,坚定地说道:“这两人与我有缘,我要留他们俩在我身边!”
毒蛇岩栖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明白木墩为何如此在意这两个在他眼中看来只是“货物”般的存在。
他觉得里面可能暗藏阴谋,难得的仔细端详着萧自在和花想容,看着这两人一副不能打不能抗的模样,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毒蛇岩栖不是没想过他们想逃跑的可能性,但是在这茫茫大海,他们能逃到哪里?就算他们想夺船,即使木墩战力不错,仅凭这三人的能力,也只是做无谓的挣扎。
毒蛇岩栖果然人如其名,像蛇一般心思缜密,单凭木墩的一句话就差点看穿萧自在等人的想法。
良久,毒蛇岩栖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在这群“货物”中,唯一让自己重视的只有木墩,毕竟他救过自己的一命。其他人,也只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货物”而已。
见毒蛇岩栖不答应,木墩挑眉目不斜视的盯着毒蛇。空气中的气氛凝重到了极致,就连船外的海鸥似乎都感受到了,不闻一丝鸥鸣。
见气氛如此凝重,王铁柱连忙打着哈哈圆场,笑着说道:“二哥,三哥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犟的跟头牛似的,你看他好不容易想明白了,不就两个小东西吗?又不能翻起啥大风浪!”
然后又转向木墩,故作指责道:“三哥你也是,好好跟二哥商量不就好了,整这个架势作甚!大家都是兄弟,有啥事不能解决的,是不!”
看着王铁柱这好像一人演双簧的模样,特别是那别样生动的表情,真是让人有点想笑。
似乎觉得王铁柱说的在理,毒蛇岩栖冷哼了一声,就连那冰冷的眼神也缓和了一下,甩了下袖子,朝着门那边走去。
空气中只有他那冰冷的声音传出:“下不为例!”
毒蛇岩栖走后,王铁柱赶紧打开铁笼,急忙搀着木墩起来,带着埋怨的口吻说道:“不是我说你!三哥,这是跟谁较劲呢?平白无故遭这种罪,早想开不就好了?现在这世道这么乱,大家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
木墩没有搭理他,只是看了眼铁笼里的萧自在和花想容,闷声说道:“还有他们俩!”
王铁柱没好气的瞥了眼他们,就好像毒蛇岩栖和木墩之间的争吵,这两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耐烦地说道:“还跟个死人一样躺着干嘛?还要我请你们出来?”
也不管萧自在和花想容,扶着木墩走出舱外。只是嘴角还嘀咕着,也不知道三哥想些啥,非要带着两个不中用的废物。
声音虽小,却很清晰的传到两人耳中。
萧自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拍了拍坐疼的屁股站了起来,而花想容则带着与云裳妹妹侧夜缠绵的幻想,与萧自在一同离开了这阴暗潮湿的船舱隔层。
现在正值正午,舱外的天地与舱内不可同语。虽无鸟语花香,草木盎然,但这秋日的海景也颇有独特之处。
鸥鸣不绝,波光荡漾,秋日的暖阳映射在人的身上,不禁升起一股暖洋洋的舒适之感。若有三两碟精致的糕点,浅酌一壶美酒,那滋味,恐是东海仙圣也羡慕不已。
萧自在长吐一口浊气,活动了下酸疼的筋骨,倚靠着甲板的栏杆,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怔怔出神。
谁能料想堂堂穹顶娱乐的三少爷,竟然会被困在一个游戏副本里出不去?在现实世界不说呼风唤雨,最起码也没几个人他不能呼喝,到了这里竟然沦落为阶下之囚……果真是世事无常!
胡思乱想了一番,萧自在也整理了下思绪。反正现在也回不去,倒不如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值得吸引人的地方。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从这个破船上逃走,不然这花花世界还怎么享受!
虽然是这样想着,不过萧自在暗底还是吐槽道:“该死的研发组,等本少爷回去了,看本少爷怎么整你们这群书呆子!”
船舱里,一间装饰豪华的船室内,毒蛇岩栖缓缓的敲打着桌面,对着烛光饮酒深思。
这时,房门被推开,王铁柱气呼呼的走了进去,抓起桌上的酒坛如牛饮水,有些不满地说道:“二哥,你把三哥放出来就行了,干嘛还要答应他把另外两个人放出来,特别是那个萧自在,大哥可是千叮万嘱,要我们安全把他送到那处神秘的地方!”
呵呵,毒蛇岩栖笑了笑,轻倒一杯酒水,放在手中晃荡着,不以为意的说道:“在船上的日子有些乏味,我倒想看看那萧自在到底有些什么本事,竟然能让大哥那么重视!”
“可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大哥那边可不好交代啊!二哥,你可要想清楚!如果得罪了大哥,就算是我们俩,恐怕也没有好下场!”毒蛇的手段本就让人胆寒,一想到大哥的手段,王铁柱虎躯一震,不禁有些颤抖。
“老四,你也别杞人忧天了,就那几个小角色,难不成还能在我手心里逃走不成?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最终也只是徒增笑耳罢了!”
毒蛇岩栖一口饮尽杯中酒,嘴角带着戏谑,似乎在欣赏接下来会发生的闹剧。
王铁柱有些犹豫,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自家二哥的脾气他也清楚,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只剩毒蛇岩栖一人独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