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竞技场顶层阁楼内，茶香四溢，却隐隐带些酸臭味，让人甚不是滋味。而萧自在此时却端坐在茶桌边，与邋遢老头谈笑风生，似乎忘却了那股难闻的气味。
“多谢前辈，小子以茶代酒，敬前辈一杯！”
萧自在丝毫不嫌弃茶杯上淡淡的酸臭味，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入口微涩，但细细品茗却有甘甜之感涌入喉间，舒爽无比。
邋遢老头闻了闻从脚上抠出来的皴泥，脸上浮现出心满意得的表情，掏了掏耳朵，诧异道：“刚才都让你吐血了，你还感谢我？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萧自在并不恼怒，微微一笑，恭敬道：“若非前辈将小子体内淤血祛除，恐怕日久会埋下隐患，这点小子还是清楚的，自当多谢前辈！”
“呵呵，你这小娃有点意思，算个明白人，也不枉老头子我帮你一把！不过我倒是纳闷了，你小子年纪轻轻，心中哪来那么多郁结，需知心中杂念繁多，不仅影响心性，更不利于修行。”
“多谢前辈指教！”萧自在恭敬施礼，随后苦笑道：“生在尘世，身不由己，俗人自有烦忧，哪能像前辈如此云淡风轻，悠然自得！”
“好一句身不由己！”邋遢老头拍桌大笑，“小小年纪就修行到命修修身境，和老头子年轻时有的一比，都是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啊！哈哈哈！”
修身境？东方墨白和石海老儿都曾这样说过，现在这邋遢老头也说自己达到了命修修身境，这命修还有修身境到底是什么？
将心中疑惑说出，邋遢老头顿时一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自在说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命修？那你是怎么修炼到这个境界的？”
萧自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细细品茗香茶，将自己在墨海山崖之巅练完功法后身体的变化情况告诉了邋遢老头。
邋遢老头听完后眨巴了下眼，一阵摇头苦笑道：“多少人苦心修炼，欲想由凡入修，若没有修行之人指导，一般人绝不可能踏上修行路，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误打误撞的踏上修行，真是……这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不知多少人要被你活活气死！”
“……”萧自在有些无语，也不知说什么好，继续喝着茶。
“你懂茶道？”邋遢老头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句，并未解释何为先天武者。
萧自在一愣，不知所以的答道：“这倒是不懂，只是觉得这茶喝了之后，让人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仿佛有股气体在体内运行，甚是舒服，便多贪饮了几杯！”
闻言苦笑，邋遢老头摇头道：“你倒是会喝，这灵茶产于东方天元大陆，那株灵树由好几个宗门联手看护，所产茶叶极少外流，修行者饮之可凝神修炼，增长修为，普通人喝了虽无大效，也可增强体魄，延年益寿。这可是老头子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了点，珍贵的要紧，你也是不客气！”
“……”听到这话，萧自在正欲举杯，茶水都快到嘴了，听邋遢老头这么一说，顿时停下动作，也不知这茶该喝还是不该喝。
“喝吧喝吧，瞧你那怂样，要不是看与你有缘，我才不给你喝这灵茶！”邋遢老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小声嘀咕道：“喝不死你！”
萧自在苦笑一番，也不客气，一口饮尽，还砸吧了下嘴，别说，这灵茶味道还真不错！
“灵茶富有灵气，你刚才说喝了后全身舒爽正是灵气融于体内的征兆，虽然我修行的是西方魔法，虽与东方修行方法不同，但到了一定境界其实也是殊途同归，说穿了都是以天地灵气为引修炼。西方修行者支系较多，便不与你多讲。至于东方命修则分炼体与炼气，前者引灵气入体，强化自身，称为武修；后者借灵气修炼，施展神通，称为灵修！统称为命修，境界并无二致，只因功法不同而已！”
“武修炼体，以体证道；灵修炼气，以神化仙。不过有个例外，有类修行者被称为魔修，如何成为魔修我不知道，但是……一旦有魔修出现，必然会被东西方修行界追杀，无一例外！”
说完这些，邋遢老头抠了抠脚，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你现在才初窥门槛，仅达到命修人境修身境，尚不能凝聚灵气，那灵茶也就增强几分体魄，喝的再多也没什么用！”
趁着邋遢老头解释的那段时间，一整壶茶水都快被萧自在喝个精光，看的邋遢老头一阵心疼。
听他这么一说，萧自在尴尬的笑了笑，放下手中茶杯，眼巴巴的看着邋遢老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花心思。
邋遢老头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个粗壮猛汉盯着的纯情少女，对方那无辜的小眼神在他看来就好像饿狼一般，盯的他心底发毛，不禁打了个冷颤，脸色微变道：“你想干嘛！”
“嘿嘿，前辈叫我前来，应该不是讲这些吧？我听说得到高人指点，那高人会给部神功什么的，您也说咱俩有缘了，您看您作为一个高级魔法师，可是站在大陆顶峰的人物，也不会那么吝啬吧！”
“滚，喝了我那么多灵茶，还想讨要功法，你当我这是善堂啊！”邋遢老头心疼的看着那被喝的一滴不剩的茶水，猛然大怒道。
不过随后他就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道：“你第一次进入竞技场时，我就一直关注着你，你的精神力很强大，十分适合修炼魔法，本想引你入魔法一途，但现在看你已朝命修之路前行，无人指导便踏入修身境，想必日后在修行路上定有所成。既与你有缘，便讲些关于修行界的事情，也让你有所了解，可惜你的精神天赋，事已至此，只能说你与魔法一途无缘！”
“成为命修就不能修炼魔法了吗？”
萧自在感觉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因为对方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踏上修行路的，连修行界的常识都不知道，真是快被你气死了！”邋遢老头无语的看着萧自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脑仁生疼。
缓了好久，他才解释道：“虽说东西方修行方法殊途同归，但实际上还是有所差异，就好像油不能溶于水一样，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命修和魔法的修炼方式不一样，如果强行修炼，必会出现排斥，到时候说不定爆体身亡！”
“万一我可以命法双修呢？您也说了，我和您一样天赋异禀！”这时，萧自在有些急切，如果自己可以命法双修，那实力必然可以达到一个新的层次，那救出克莉斯多的机会就越大！既然有方法可以提高实力，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万一？”邋遢老头呵呵一笑，“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天才比你吃的饭还多，从未见过命法双修的人，即使有人强行修炼，结果都是一个死字！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如果你真的想学习魔法，只要你放弃命修一道，我可以收你为徒，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你！”
邋遢老头能说出这番话，的确超乎萧自在的意料。高级魔法师在圣光大陆虽不是顶级存在，但也不弱，如果萧自在可以拜其为师，不仅可以学到高深的魔法，就连身份也会提高，就不用惧怕那所谓的东方世家。
话说到这份上，萧自在也有些心动，迟疑道：“我有一位朋友被幽暗之森的女巫限制自由，如果我学习魔法，需要多长的时间可以救出她？”
当听到幽暗之森四个字时，邋遢老头脸色顿时大变，惊恐道：“你怎么和那里面的人有交集，那个地方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驻足的，里面有些东西连我都没办法对付！”
听到这，萧自在心中叹气，也不知他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于邋遢老头。
邋遢老头沉思了会，皱眉道：“我也不瞒你，如果你真的想救出你那位朋友，修习魔法最少也要三十年才能达到我现在这个程度，而且还是因为你精神天赋很强的原因。如果是一般人，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三十年？萧自在默默说道，三十年太久了，到时候救出克莉斯多又有什么用？青春年华早已逝去，就算出来了恐怕也不习惯这个世界了。
“那命法双修呢？”
听了萧自在的经历，邋遢老头一阵感叹，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痴情的女子，甘愿为了个男人放弃毕生自由。
看着萧自在心伤神离的样子，邋遢老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如果你真的可以命法双修，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你的实力。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可能，那我就将它变为可能！”萧自在灿烂一笑，阳光透过阁楼窗缝照射在他坚毅的脸庞上，邋遢老头不禁动容。曾几何时，他也曾与萧自在一样，认为什么事都难不住自己，可是直到现在，他仍是无法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就在邋遢老头沉浸在自己还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时，萧自在行了个大礼，坚定道：“请前辈传我魔法！若修行成功，前辈日后有用到小子的地方，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若修行不成……”萧自在苦笑道，“那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即使身死，也与前辈无关！”
看着萧自在坚毅的面孔和不甘心的眼神，邋遢老头心中触动。长叹口气，从屁股下的坐垫上掏出一本被压的皱褶的羊皮书，复杂的看着萧自在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定，我也不好多说，你……好自为之吧！收徒之事就此作罢，我不想再看到我的徒弟先我一步离开人世！”
没有丝毫嫌弃的接过那本有着浓郁气味的羊皮书，萧自在视如珍宝的放置于怀中，郑重的施礼，恭敬道：“多谢前辈成全，此恩萧自在铭感心中，晚辈告辞！”
“哎，何苦呢！”邋遢老头不知道今天叫萧自在前来到底是对是错，待萧自在走后，整座阁楼一片寂静，只有这么一句话随着楼外轻拂的微风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