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谁还会在意阿斯塔的小动作。事出反常必有妖,阿斯塔等人来势汹汹,怎么可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安德鲁的条件?
果不其然,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枭鸟凯希悄悄地对身旁的骑手耳语了几句后,那名骑手点了点头,假装不经意的来到克莉斯多身边,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没多久,安德鲁回到了空地,手上捧着一张如绸缎般光滑细腻的斑斓虎皮。
看着虎皮,阿斯塔不禁咽了下口水,眼中充满了贪婪,对他来说,这似乎不是虎皮,而是一堆金灿灿的金币,或者是讨好上级的重礼。想到此处,他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快,快把虎皮交给我!”
“给你可以,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拿到虎皮之后就放过村里人!”
“你特么哪来那么多废话,要是再不给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群贱民给弄死!”阿斯塔冷声道,现在他的眼里除了虎皮,其他什么都没有,在他看来,这群村民根本不值一提,生死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是啊,是啊,安德鲁,你就快点把虎皮交给阿斯塔大人吧!”
村民们也在一旁催促着,在生死面前,哪顾得了那么多,他们觉得这件事的起因根本就不是赋税的问题,而是因为安德鲁手中的虎皮。
这种感觉就好像罪魁祸首不是阿斯塔等人,反而是安德鲁一样。
在阿斯塔的步步紧逼下,以及村民们的催促下,安德鲁默默叹了口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个乱世,又能有几人可以一直保持着真善美,可能萧自在算一个吧,但这也不足以改变这个世道。
就在安德鲁准备交出虎皮换取全村人的性命时,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冰冷的传荡在整片空地。
“斑斓虎是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虎皮的价值可比你要收的赋税高多了,凭什么要给你们?”
场面顿时寂静,所有人循声望去,发现一道人影从风沙中缓缓走出,正是使出随影步急速赶回村庄的萧自在。
一切似乎本已尘埃落定,但萧自在的出现就好像掉落在平静湖面的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克莉斯多好似看到了希望,阿斯塔的脸色变的愤怒难看,枭鸟凯希的眼中充满了憎恨,安德鲁心藏愧疚,而其他村民则纷纷漠视。
在村民们看来,萧自在的做法十分不理智,他们不明白萧自在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站出来?好好地将虎皮交给对方换来全村人的安全,这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添乱?
在这个时候,甚至有个村民跳出来怒斥道:“萧自在,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人,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是啊,是啊,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得了,咱们村的事和你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总不能为了自己逞英雄,把咱们全村人的性命不当事吧?你就算不为我们着想,也要为救了你一命的老威廉一家着想啊!难道你想看到克莉斯多被那个啥吗?”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搞的好像萧自在就是这件事的元凶一样。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吃的虎肉,喝的虎骨酒是谁赠予的。
此时,此刻,人情冷暖被彰显的淋漓尽致,人性丑陋的一面尽显无疑。
安德鲁虽然可以体会到萧自在的心情,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一张虎皮让整村人的性命受到威胁。
但是如果没有萧自在的帮助,安德鲁也不能顺利的猎得斑斓虎。
安德鲁左右为难,交出虎皮,会让萧自在心里不悦,若不交出去,整村人恐怕都要遭殃。
“萧兄弟,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何尝甘心!但你也看出来对方今天来这捣乱的真是目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虎皮我交出去,先保证村民的安全再说。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损失,不会让你的伤白受!”
安德鲁将自己的想法悄悄地告诉了萧自在,只希望萧自在了解他的苦衷,希望他以大局为重。
看着眼前的柔情汉子,萧自在岂能不知自己的做法让安德鲁为难。但是就算这次可以用虎皮换取安全,那么下次呢?还能用什么?
万般思绪心头过,唯有愁叹心中留!
阿斯塔哪管萧自在是怎样想的,眼看快要得手的虎皮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搅乱,怒从心生,脸色不善,冷冰冰地说道:“小子,你哪来的?巴克村的人我都见过,你的面孔有点生啊?”
萧自在没有作答,只是冷冷的看着阿斯塔,一声不吭,仿佛没听到一样。
空气瞬间凝结,阿斯塔自觉脸面挂不上去,眼中寒光乍起,冷笑道:“看你一副东方人的面孔,莫非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不成!来人,给我把这奸细拿下,带回去严加拷问!至于这些村民,说不定也和这奸细有关系,一并带回去!”
世间之事,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难料。那些战战兢兢的村民们原以为可以脱困,但是萧自在的出现却将他们微弱的希望打碎,而阿斯塔的一句奸细,更是击穿了他们最后的心防。
“对,这人肯定是奸细!”
“阿斯塔大人,我们和这人可没有什么关系,您可不要把我们牵连进去啊!”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呜呜呜~”
“阿斯塔大人,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在生死面前,村民们仿佛失去了正常判断的理智,迅速和萧自在撇开关系,纷纷向阿斯塔跪地求饶。
他们看向萧自在的眼神也从之前的慷慨与温和变成了猜忌和冷漠,甚至还夹杂着些仇视与敌意。
哭喊声,求饶声,吵闹声充斥了整块空地。而萧自在只是沉默的看着这群村民,摇了摇头,良久都未说出一句解释的话。
看到这样的情况,阿斯塔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蔑视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蝼蚁。
他丝毫不在意这群村民的求饶,只见他大手一挥,便有骑手朝着萧自在团团围去,手中的兵器在秋日下泛着冷光,透着股血腥的味道。
在这危急时刻,萧自在没有任何动作,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好像没有意识到灾难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
围过来的骑手们个个带着狞笑,在他们看来,这个东方男子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竟然敢当众挑衅阿斯塔大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骑手们离萧自在越来越近,一切仿佛成为定局。
世态炎凉虽常事,真情善美亦犹存!
就在大部分人用行动或神情表达对萧自在的不满时,小多拉突然站了出来,带着稚嫩的声音大声说道:“自在哥哥才不是什么奸细,你们为什么要冤枉他!”
童言无忌,这一刻,所有的村民纷纷一愣,指责声,求饶声渐渐变小,很多村民低下了头,显得有些羞愧。
其实,他们和萧自在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怎能不知他的秉性。
但是现在这种危急情况,他们只是些平凡的农人,能怎么办?为了保住性命,除了顺着阿斯塔的意思,他们还能怎么办?难道要妻儿陪他们一起丧命?如果要怪,只能怪这世道无情。
权势之下,凡人皆蝼蚁,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只能随波逐流。
就在众人沉默时,安德鲁也站了出来,护在萧自在身前,低声恭敬道:“阿斯塔大人,他只是落水遇难而已,我敢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绝不是什么奸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等等!”
这时,枭鸟凯希突然发话,不知道在阿斯塔耳边说了些什么,阿斯塔眼中一闪,深深地看了枭鸟凯希一眼,轻嗯了一声,让骑手们暂时不用去抓萧自在。
安德鲁长呼了口气,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但是他却没发现阿斯塔猥琐的嘴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深意的笑容,不知暗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你说这人不是奸细?呵呵,那得要看看你们能拿出多少诚意了!”
诚意?看着阿斯塔贪婪的嘴脸,萧自在心中冷哼。所谓的诚意明眼人一猜即中,无非是银钱二字。对于目前的萧自在来说,他别的没有,就是这银钱,手上倒还有一些。
萧自在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币,扔给猥琐胖子,冷淡道:“这就是你要的诚意了吧?”
接过金币的阿斯塔眼里闪过一丝贪婪,把玩着手中的金币,玩味的看着萧自在,嘴角划出一道轻蔑的笑容。
有些人就是那样,你姿态放的越低,他就认为你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
阿斯塔昂着头,眼神俯视萧自在,心中对萧自在充满了鄙夷,刚才还一副嚣张的不得了的模样,现在却跟个狗一样。
若是平时,也就是多给点钱的事,但是今天阿斯塔除了要得到那张斑斓虎皮之外,克莉斯多也势在必得。
一看到克莉斯多,阿斯塔内心的那团火总是灭不了,想着晚上让其一番侍候,那滋味简直……啧啧啧!
阿斯塔腆着自己如水桶般粗的肚子,那让人感觉油腻恶心的胖粗手摸着他那都快看不见脖子的下巴,贼溜的眼珠子转个不停,心想这事办完,不仅可以索要一些银钱,还可以让自己好好享受一番,而且那张虎皮若是送给上级说不定还能提升自己的地位,简直一举多得。
阿斯塔摆着副官架子,脸上的蔑视之情完全展现而出,搓了搓手,玩味道:“呵呵,你小子还挺上道啊!诚意倒是有了,不过……还不够啊!”
萧自在闻言内心一阵冷笑,不管在哪,总是会存在这种贪得无厌的人。要是按照萧自在以前的脾性,肯定要把这猥琐胖子往死里揍,然后拖出去喂狗。
不过现在克莉斯多在他们手上,即使感到憋屈,萧自在还是忍着脾气,眉头微皱道:“钱不是事,不过你们要把克莉斯多放了!这张虎皮我会用适当的金币代替,并且你要保证不伤害村民们!”
因为阿斯塔的挑拨离间,即便村民们对萧自在心存怨言和猜疑,但萧自在却没有心生怨恨。在他眼里,这群村民也只是在强权下的可怜人罢了,在这样的世道,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又何必为难他们。
听闻萧自在的一番话,刚才还对他有所埋怨的村民更觉羞愧,但他们的眼中却燃着一丝生的希冀。
对于这些平凡的村民来说,不管怎样活着,只要能活着,那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