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已深秋,整座小村庄被寒气所笼罩,放眼望去,霜华覆盖地面,仿佛铺着一条银光闪烁的地毯。
晨间的巴克村很是宁静,农妇早早起床,为自家准备出门劳作的汉子准备早餐。炊烟袅袅,映照着晨曦,看似一幅悠然自得的田园图。唯一有点可惜的是路边有几条野狗抢食,破坏了这美好的一幕。
萧自在早已清醒,如前几日一样蹲坐在老威廉家门口,拄着下巴望着远方,看不到眼中的焦距。偶尔会摸一下后脑勺上那块肿起来的包,还是感到有些疼。
自从醒后,他每天都会去克莉斯多救他的海滩边寻找,一找就是大半天,希冀可以找到木墩和花想容,可是除了那诡异的赤红沙滩和黑色海水之外,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脑海里,萧自在一直回荡着三人的相遇的场景,脱囚笼,战毒蛇,忆痛饮,思结拜。点点滴滴,印上心头。情谊越深,内心的伤痛越厉,那虚无的情感彷如化为实体,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男人之间的情义,是由血与泪浇筑而成。对于萧自在而言,在这个世界虽才短短几月光景,但所经历的,却是他这二十年来所未感受过的。
“自在哥哥!”
一声如金丝雀般悦耳的声音将萧自在飘向远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小多拉扑闪着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大眼睛,拉扯了下萧自在的衣袖,告诉他到了吃饭的时间。
看着天真的小多拉,萧自在回想起刚苏醒那会,看着眼前那些金发碧眼的人,萧自在还想着要不要用英语和他们交流,谁料到对方竟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着实让萧自在吃了一惊。
当时萧自在的脑子里不禁恶趣味道:“曾经在网上曾有人吐槽某威电影里全宇宙都在说英语,在这个世界,估计全宇宙都在说汉语吧!”
萧自在整理了下情绪,摸着她那柔顺的头发,牵着小多拉的小手,微笑道:“走,吃饭去!”
饭菜很简单,几块硬面包,一碟豌豆,一盘腌制的鳕鱼。为了给萧自在补身子,老威廉特地拜托猎人安德鲁去林子打了些野味,搭配一些蔬菜,炖了锅汤。
眼巴巴的望着桌上香喷喷的汤,小多拉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但小多拉很懂事,知道这锅汤是给萧自在调养身体的,很快就将心中的渴望收了起来,专心吃着自己手上硬硬的面包。
小孩子的心思很简单,萧自在将这些都看在心里,盛了碗肉多的汤,不露声色的放在小多拉面前,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微笑道:“小多拉,哥哥吃不了那么多,帮哥哥分担一下好不好!”
小多拉犹豫了下,看了看萧自在,又看了看克莉斯多和老威廉。见克莉斯多点头,终是抵不住那香味的诱惑,也顾不得烫,兴奋的端起碗里的汤喝了起来。
小村庄的农户,一年四季也就靠那几亩田地过日子,现在正逢帝国动荡,缴纳税收之后,所剩余粮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家畜还得养着生蛋卖钱。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块肉。
虽说可以打些野味,但也不是什么动物都可以捕食,毕竟帝国对此有严格的规定。
饭后,小多拉抱着安德鲁送她的小白兔快乐的玩耍着,克莉斯多安静的收拾着餐具,老威廉则拿起一本封面很老旧的书仔细的翻阅着。
在老威廉家待了好几天,萧自在本想拿些银钱感谢一下这家人,老威廉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想眼前这个东方人身体好些后快点离开。不过克莉斯多坚持不肯收下银钱,说救人并没想着贪图对方财物,这件事也便就此作罢。
萧自在的身体虽然好了大半,但心里却依然忧思重重。自己虽然逃过一劫,但是木墩和花想容这两位结拜兄弟现在到底怎样,是生是死?
念及此处,心里的忧愁仿若化为实质浮现在脸上,又重归心头,最后只化作无声的叹息。
心有踌躇,哪能安坐?
萧自在很迷茫,漫无目的的走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现在的他不知道前方的路应怎么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却不得其法,想要寻找木墩和花想容也找不到丝毫踪迹。
小村庄很偏僻,甚至有些荒凉。村里人在贫瘠的土地种些粮食,勉强填饱肚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也就这样过着。但就算如此,仍旧逃不了被剥削的命运。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这并不是个打猎的好日子,但是为了维持生计,安德鲁还是如往常一般去森林打猎,正巧在路边碰到心不在焉的萧自在。
“嘿,萧兄弟,这么巧,身体怎么样了?”
听到这熟悉的洪亮嗓声,萧自在转头望去,看着这平日里待自己不错的豪情汉子,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轻声道:“好得差不多了,多亏安德鲁大哥打的那些野味,不然我这身体好起来还得要不少时日!”
瞧着萧自在一副心情烦闷的模样,安德鲁也没问什么,摆了摆手。随后拍着萧自在肩膀,翁着嗓门道:“我正准备去打猎,你要不要一起去?”
对于安德鲁的邀请,萧自在犹豫了一番,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如果万一运气好,打了些猎物,也可以带回去给老威廉一家改善一下伙食。
想到这,萧自在点了点头,便随同安德鲁一路朝着森林的方向走去。
小村庄很小,小到谁家的母猪生了小猪,谁家的丈夫被妻子痛骂,谁家的老人没有扛过寒冬等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自从巴克村里的人知道萧自在的存在后,很多村民对他这个外人谈不上多少热情,眼神中甚至带着些许冷漠。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最起码猎人安德鲁见到萧自在的时候,会热情的打声招呼,偶尔也会邀请他回家喝几杯自家酿造的土酒。
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
森林离巴克村算不上远,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程。
安德鲁很健谈,这一路上,他讲了一些自己打猎时遇到的趣闻,饶是萧自在心有郁结,也听得心神向往。
看着眼前的魁梧男人向自己展示打猎时被野兽抓咬过的伤痕,萧自在很难想象安德鲁是如何捕获全身刚毛的野猪,更难想象他是如何在猛虎身下死里逃生。
萧自在很震惊,也很佩服。如果一般人碰到那些野兽,就算不是哭爹喊娘,也肯定落荒逃窜。但是眼前这个男人,萧自在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恐惧和害怕,他依然保持着爽朗的笑容,从他的笑容里,萧自在感受到一股豪情。
“其实,打猎和做人没两样,无非就是瞄准目标,打到猎物,否则就要挨饿。人活这辈子,如果找不到自己的路,那他娘的活着还有个啥劲?”
一语惊醒梦中人!
话糙理不糙,安德鲁这番话不知是无意之语,还是有意之举,反正这番话就像他手中的弓箭一样,射穿了萧自在心头的阴霾。
萧自在抬头,那淡淡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是灿烂。一直萦绕在心间的阴霾尽散,他好像想通了什么,微微躬身,拜道:“多谢!”
谁能料到,这看似莽夫的猎手安德鲁竟能说出这番哲理。
萧自在眼里精光一闪,心中升起无限敬佩之情,看向安德鲁的眼神有些奇异的变化。
不知为何,萧自在心里觉得眼前这个以打猎为生的汉子似乎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哈哈,有什么好谢的,你要真想谢我,改天到镇上带些好酒便是。”安德鲁拍着萧自在的肩膀,大笑着道。
……
萧自在顿感无语,暗地苦笑,原本以为安德鲁应是个不寻常的人,但是听完这话,不禁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可笑。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喜欢喝酒的乡野汉子罢了……
紧随着安德鲁的脚步,两人很快便来到森林的边缘地带。
在这里,安德鲁停下步伐,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如刚才那般轻松。全身肌肉紧绷,眼神专注凌厉,严肃道:“森林里有很多凶猛的野兽,切要小心!”
原本轻松的气氛顿时变的凝重了几分,萧自在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弓箭,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慢慢深入林内时,他们却不知道,正有一方队伍也正朝着森林里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