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共和国天山省的达坂城,北都时间中午12点40分,TX70次特快列车的司机迟建新因为急着赶到列车驾驶室去,因此没有时间向父亲迟富贵和他的同伴们解释列车经过天山隧道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迟富贵站在软卧包厢的门口,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不禁陷入到沉思当中……
天山隧道是一组隧道群的统称,位于天山省的中东部地区。具体的地点是在雅玛里克市达坂城东南方向的天山中。
天河铁路从高昌市北部的大河沿车站向西前行,在不到20公里的地方被巍峨雄浑的天山挡住了去路。如果火车前往达坂城、雅玛里克等北部地区,就必须在这里开挖隧道,打穿坚硬的天山岩石主体。
1958年4月22日,来自全国各地的筑路工人汇集到天山脚下,向气势宏大、高耸入云的天山发起了总攻。这在当时是一个规模浩大的建筑工程。那时候,道路建设的机械化程度不高,开凿岩石最先进的工具只有钻石机和空气压缩机等。迟富贵等3000多名筑路工人硬是凭着顽强的毅力,苦干加巧干,用了8个月的时间将10公里范围内总长4.45公里的12座隧道全部凿通,打开了通向雅玛里克市的铁路大门,把雅玛里克市与内地有机地连接起来,进而带动天山省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的迅速发展。
小傲透过敞开的们发现迟富贵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发愣,便走到他的身边,用手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嘻嘻哈哈地说道:“迟师傅,您在发什么呆啊?您还没有给我们讲您和嫂子相识相恋的故事呢!”
老凯和克大夫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的。就是的。迟师傅,你快点进来,给我们说一下嘛。”
迟富贵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这才回到软卧包厢里。
迟富贵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开始讲述道:“嗨,在那个年代里,达坂城冬天刮的风真是又大又冷啊。当地流传的顺口溜说‘达坂城,老风口,大风小风天天有,小风刮歪树,大风飞石头。’这段话一点儿也没有夸张。
“才刚刚进入秋天,达坂城早晚的天气就变得贼冷。别说是那些老头老太太了,就是我们这些身强力壮的的小伙子都冻得瑟瑟发抖,必须穿上大棉袄或者羊皮大衣。不过,达坂城的夏天还是很不错的,没有高昌那样的难耐酷暑,清风怡人,天气凉爽,而且周边的风景也特别地好看。
“我们仰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完成强度很大的劳动之余,在休息的时间也不拾闲,一大帮脾气相投的人成群结队,跑到附近的山沟里看风景、采野花、捡蘑菇。
“有一次,工程队里传说,北边一条山沟里的风光不仅特别美丽,而且还有一座达坂城漂亮女子的坟墓。”
老凯问道:“那个漂亮女子的名字是不是叫作康巴尔汗呀?”
迟富贵说道:“是叫康巴尔汗。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凯自豪地说道:“你忘记我是在达坂城长大的吗?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听奶奶讲过康巴尔汗的故事。”
小傲十分感兴趣地问道:“老凯,那你说康巴尔汗有没有迷人的故事呀?”
老凯说道:“当然有了。古代的时候,吐鲁番王国有一个叫作扎拉来提的国王。他娶了很多漂亮的女子做老婆,生养了一大堆的公主。但是,他就是缺少一个继承王位的王子。国王私下里考虑道,国家如果没有王子,皇家的血脉就没有办法继承下去。他整天向老天爷祈求,希望能够得到一位英俊的王子。为了表达自己的一片诚心,他打算把四王妃莱丽刚生下的小公主从火焰山的悬崖上推下去。
“莱丽王妃听说自己女儿的性命要被国王拿去兑换王子,感到非常地伤心。她拿出珍藏的金银珠宝,暗地里买通了行刑官,然后将包在襁褓里的女儿放在火焰山下的道路旁,自己代替小公主跳下了万丈深渊。
“达坂城的民间达瓦孜艺人阿不都拉刚好路过这里,看到路边有一个被遗弃的可爱女孩,便好心地收养了她,还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作康巴尔汗。
“康巴尔汗长到18岁的时候,容貌姣好,身材轻盈,能歌善舞,美名远扬。她拒绝了所有富人的求婚,专心地坚守与英俊小伙子克里木的爱情。
“吐鲁番王国的宰相为了取悦国王,把达坂城的戏班子请到吐鲁番来,让他们专门为国王表演歌舞。国王观看了康巴尔汗的演出,不仅对她大为赏识,而且还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莱丽王妃当年的影子。
“善于察言观色的宰相看出了国王的心事,便自作主张地准备把康巴尔汗弄到王宫,打算给国王做妃子。
“阿不都拉、克里木等人坚决反对宰相的主张,立即把康巴尔汗藏匿起来。宰相恼羞成怒,派兵抓住了阿不都拉和克里木,并且贴出告示说:如果达坂城姑娘康巴尔汗不立即来自首,国王就要处死阿不都拉和克里木。
“为了拯救养父和情人的生命,康巴尔汗毅然来到王宫投案。当年的行刑官知道康巴尔汗的真实身份。他看到令人汗颜的丑事即将发生,便把康巴尔汗与国王的妇女关系公诸于众。
“国王得知被自己逼婚的康巴尔汗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羞愧万分,赶紧下达了停止用刑和释放他们的命令。
“康巴尔汗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心中十分悲痛,整天坐在白杨河边,吟唱着忧伤的歌曲,怀念替代自己跳崖去世的母亲。不久,她由于忧伤过度不幸病逝了。阿卜杜拉、克里木把康巴尔汗埋葬在一条鲜花盛开的山沟——花儿沟里了。
“相爱的人儿从此生离死别。克里木对康巴尔汗一往情深,日夜思念,痛苦万分,于是编了一首怀念情人的歌曲《康巴尔汗》。
“100多年来,这首情真意切的民歌一直在达坂城、托克逊和高昌地区广为流传,老幼皆知。后来,音乐家王洛宾在车户中收集到《康巴尔汗》这首民歌,又进行了精心的加工,把它改编成了如今全世界都在传唱的《达坂城的姑娘》。”
这时,小傲放开歌喉,深情地唱道:
达板城的石路硬又平
西瓜大又甜
这里有位姑娘辫子长
两只眼睛真漂亮
你要是嫁人
不要嫁给别人
一定要嫁给我
带着你的嫁妆
带着你的妹妹
赶着那马车来……
克大夫听小傲唱完,说道:“关于达坂城姑娘的传说,我这里还有另一个版本呢。”
小傲急忙问道:“还有什么版本?克大夫,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一点说吧。”
克大夫说道:“好。好。我说。据《高昌史志》记载:相传在清朝的时候,达坂城是一个联通各地的交通驿站。为了方便小商贩把新鲜的瓜果和丝绸、地毯等货物拉到这里交换,达坂城开设了许多供小商贩休息的车马店。其中有一家车马店非常受欢迎。原来,这个车马店的老板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
“车马店老板女儿的名字叫作康巴尔罕。康巴尔汗的眉毛弯弯的,眼睛亮亮的,辫子长长的,歌声甜美得赛过百灵鸟,舞姿优雅得好像天鹅在飞翔。人们争着抢着到他们家住店,其实都是为了看到这个美丽的姑娘。
“巴依(维吾尔语:地主)老爷和县令觊觎康巴尔汗的美貌,算计着要把她娶回家。巴依老爷用钱财诱惑她说:‘跟我走吧!我可以让你衣食无忧,我有的是钱。’县令也跑来诱惑她道:‘做我的小妾吧!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是,康巴尔汗早就有了心爱的人。她喜欢聪明善良的高昌小伙子艾山江。艾山江只是一个贫穷的马车夫。康巴尔汗的父亲不想把女儿的幸福托付在一个没有智慧的人身上。于是,他出了一道难题来考验这些求婚者。难题击退了有钱有势的巴依老爷和县令,却没有难住聪明的艾山江。
“艾山江用智慧得到了心爱的康巴尔汗。他兴奋地编了一首小调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这首小调很快在民间流传开来。这就是最原始版的《达坂城的姑娘》。”
老凯说道:“不管有几个版本,康巴尔汗都是我们达坂城的姑娘。”
迟富贵接上老凯的话说道:“对。对。达坂城姑娘的坟墓就在花儿沟里。花儿沟全长15公里,宽度大约1公里。说来也真是奇怪,周围的山沟里都是乱石头干滩,只有这个花儿沟里水草丰美,鲜花盛开,风光独特。
“花儿沟的确不是一般的山沟。生活在这一带的牧人宁愿把牛羊饿死在戈壁滩上,也不敢赶着牲畜进入牧草繁茂的花儿沟。听说,有一个牧民家的一群马饥饿难耐,误入了花儿沟。那个牧民实在舍不得自己的马匹,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入花儿沟,一个人去寻找马群。几天时间过去了,那个牧民也没有回来。那一群马倒是自己跑回来了。人们感觉事情不好,赶紧跑进花儿沟里,发现那个牧民的尸体丢在一座小山坡上。他的衣服破碎,怒目圆睁,嘴巴大张,光着双脚,手中还紧紧地握着猎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人琢磨不透的是,他的身上没有发现一处伤痕或者被野兽袭击的痕迹。他身体下面的黄土变成了黑土,好像灶膛里掏出来的灰烬一样。
“我们几个年轻人的胆子特别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想亲眼看一看达坂城姑娘的坟墓是什么样的。小邓——就是你们的嫂子邓月兰听说以后,吵着闹着非要跟我们一起去。于是,我们6个人当中就她一个女同志。我们大概走了2个多小时,终于走进了那条山沟,果然看到绿油油的草地上布满了狼的皮毛、熊的骨骸,还有猎人锈迹斑斑的钢枪和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山沟里气氛阴森,十分恐怖。这里,我们不知不觉地停止了脚步。
“既然已经来了,就必须进去。最后,大家统一思想,互相鼓励,继续向山沟的深处走去。到了深沟里,那里的景色一下子变得漂亮起来:蓝天上飘着朵朵白云,潺潺的河水在草地上流淌,各种鲜艳的花朵竞相开放。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在这里发生过。我们忍不住开始赞美这里的好天气和好景色。
“然而,我们的话音未落,天空在突然之间改变了脸色,远处还响起了惊动大地的响雷声。与此同时,一场挟带着沙尘的暴风雨劈头盖脸地迎面袭来。
”走在最前面的炊事班长李满仓啊呀大叫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草地上。跟在他身后的小邓随后也倒了下去。我们几个人急忙跑过去,看到李满仓的脸和手都被烤成黢黑黢黑的,小邓的肤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人已经昏迷过去了。我们马上采取急救措施。
“过了好一会儿,李满仓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我把小邓背到一个高坡上,让她躺在草地上呼吸新鲜空气。过了几分钟,她也慢慢地缓了过来。
“我们就问李满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李满仓慢慢地回忆说,他最先听到了一声响亮的雷鸣,感觉响雷就在自己的头顶上。在那一瞬间,一道闪电像一把利剑一样砍了过来,接着,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小邓说,她当时也看到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后来就不省人事了。
“我们回到工程队以后,把遇到的险情向领导作了汇报。领导又派了几个人专门到花儿沟实地了解情况。那几个人在山沟里溜达了半天,什么异常的东西也没有发现。有人猜测说,他们去的根本不是花儿沟。后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凯说道:“迟师傅说的情况完全属实。我小的时候也知道附近的大山里有一个可怕的山沟。但是,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听说,前几年,一支地质调查队到这个山沟里考察,发现那里的磁力非常明显,而且磁力分布的范围特别广,越是深入到山沟里边,磁力的异常值就越高。有人推测说,云层中的电荷可能是在电磁效应的作用下受到山沟里的磁场作用,导致云层大量地放电,使这个山沟成为雷电多发的地区了。”
小傲问道:“迟师傅,你们到底看没看到达坂城姑娘康巴拉汗的坟墓呀?”
迟富贵肯定地回答道:“看到了。不过不是康巴拉汗,是康巴尔汗。我和小邓就是在达坂城姑娘的坟墓前互相喜欢上的。”
克大夫笑着说道:“迟师傅,你真是一个有福之人啊。参加修筑天河铁路吧,人家工程队里大多数人都是光棍汉,你却认识了大美女邓月兰,独占花魁;一起到山沟里看达坂城姑娘的坟墓吧,别人又是担惊受怕,又是雷劈电击的,你却收获了一辈子的爱情。”
迟富贵听了克大夫的话,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接着说道:“达坂城姑娘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呢。你们就安安静静地听我继续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