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联盟秘书处经过磋商决定:1996年失踪又返回来的失踪者,只要通过卫生检疫和心理疏导以后就可以正常地回归家庭和社会。
8月12日,分布在牛仔共和国、黄龙共和国和香槟共和国的999名失踪者告别朝夕相处的服务管理人员和蹲点观察的科学家,走出隔离点的大门,与前来迎接的家人团聚。
这一整天,维克多利诺、安萨里和维亚迪都坐在国际联盟总部多媒体新闻中心,通过即时直播平台观看了各地人们相聚的实况。涅莫娃则在前一天飞到香槟共和国的波利尔城了。
在牛仔共和国威州奥什科什,半夜出去钓鱼在温尼贝戈湖上失踪的斯拜特、迪纳希、达拉维、穆代赫说说笑笑地走出隔离点。他们的外貌和身上的衣服和30年前失踪时的一模一样。
80岁的安娜一眼就认出了丈夫斯拜特。她和50岁的女儿阿黛尔走上前去,与50岁的斯拜特热烈拥抱。母女俩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斯拜特深情地问道:“你们都还好吗?”
安娜喃喃地说道:“好。非常好。感谢上帝!我能够活着与你见面。你这次应该相信我的神秘主义了吧?”
阿黛尔手中拿着两束鲜花。她把其中的一束献给斯拜特,然后笑着说道:“爸爸,您有一个和您同龄的女儿,是不是太幸福了?”
斯拜特感慨地点了点头,仿佛还沉浸在梦乡里。
50岁的隆维特看到50岁的父亲迪纳希,急忙上前告诉他道:“爸爸,我是隆维特。”
迪纳希笑着说道:“哈哈,短短的几天时间,你怎么和我一样老了?参加城奥运会的成绩怎么样?”
隆维特回答道:“通过了预赛和半决赛,决赛的时候因为你失踪了就没有参加。”
迪纳希歉意地说道:“真是很抱歉。你妈妈怎么样?”
隆维特告诉迪纳希,母亲已经病故了。他看到父亲的神情有些悲戚,便向他介绍妻子阿黛尔和儿子拉凯斯达。
阿黛尔把手中的那束鲜花送给迪纳希。
迪纳希无限感慨地对隆维特和安娜说道:“从前,我们两家是好朋友;现在,我们又是好亲家了。”
45岁的达拉维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老妇人酷似妻子艾斯佩拉。他对家人变老的事实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达拉维试探地叫道:“艾斯佩拉,是你吗?”
75岁的艾斯佩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立刻走上前来,与达拉维热烈拥抱。然后,她把身后的几个儿女特别是做了歌手的大女儿坎塔特介绍给达拉维。最后,她非常谨慎地把现在的丈夫安德森向达拉维做了介绍。
达拉维望着围拢在自己身边的前妻和儿女们,心中是百感交集。他既想放声地大笑,又想高声地哭泣。
46岁的穆代赫得知已经70岁的阿普宰尔当年改嫁给了店小二穆巴拉克,顿时面露愠色,瞬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阿普宰尔不守妇道,有辱穆代赫家族的门风。
穆巴拉克走上前,恭敬地问候穆代赫,然后站在阿普宰尔的前面。
穆代赫的儿女都已经40岁上下了,和父亲的年龄相仿。他们急忙跑上前劝阻和安抚父亲,承诺共同抚养穆代赫,让他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在牛仔共和国洛基城郊外,遅刻惠美像一只活泼伶俐的小鸟,蹦蹦跳跳地第一个跑出了隔离点。
56岁的遅刻太郎首先迎上前去,向20岁的妹妹打招呼道:“惠美,我是哥哥太郎。”
遅刻惠美先是一愣,静静地盯着满头华发的哥哥,眼睛里突然滚落下来两行眼泪。她用手抹去脸蛋上的泪珠,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遅刻惠美歉意地说道:“这些年来,哥哥一定忍受了许多痛苦吧?”
“人生本来就是如此。我们谁也不能幸免。”遅刻太郎回头招呼妻子和女儿道。“你们过来啊。惠美,这是你的嫂子白鸟丽子。这是你的侄女娜子。大家都说娜子长得特别像你。”
遅刻惠美点头向52岁的嫂子白鸟丽子和25岁的侄女遅刻娜子点头致意。
这时候,55岁的渡边空矢带着妻子菲拉以及25岁的儿子阿美利卡走上前来,与遅刻惠美见面。
遅刻惠美万分惊愕地望着渡边空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紧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渡边空矢看到遅刻惠美难过的样子,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样来安慰遅刻惠美。
娜子挺身而出,耐心地开导比自己还小5岁的遅刻惠美道:“姑姑,您不要难过。大家都是无辜的。要怪,也只能责怪讨厌的时空隧道,是它把一代人活生生地变成了两代人。我们现在只有接受它、面对它,继续追求美好的幸福生活。”
遅刻惠美望着懂事的娜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菲利普·莱特是第二个走出隔离点的。28岁的他看着年轻美丽的维汀芳·莱特,起初误以为是妻子丽芙。
他嗫嚅地说道:“抱歉,丽芙,我来晚了。”
站在维汀芳·莱特身旁而且已经56岁的丽芙接上话说道:“你没有迟到。迟到的人是我。你看,我现在满脸皱纹、体态臃肿,才是一个迟到者失魂落魄的模样啊。哦,这是你的女儿维汀芳。你失踪的时候她才只有两岁。”
莱特惊奇地说道:“维汀芳,你和妈妈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啊!”
32岁的维汀芳微笑着对28岁的英俊父亲说道:“尽管您看起来比我年轻,我还是要亲切地叫您爸爸。我保证,这绝对不是人间的悲剧,而是一个甜蜜的喜剧。”
在黄龙共和国的雅玛里克市,迟富贵、迟建新等数百人走出隔离点。他们的面前是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足有几千人。
85岁的邓月兰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她一手拄着红木拐杖,一手拉住60岁的迟富贵的手,大声地嚎啕道:“你这个老东西,丢下我们母子跑到哪里去了!如果再晚一点回来,恐怕都见不到我这个老太婆了!快来看一看,这个大姑娘是建新的女儿盼盼。”
迟盼盼用清脆的声音叫道:“爷爷,欢迎您老人家回来!”
25岁的迟建新望着30岁的迟盼盼,一想到女儿的年龄比自己还大一截子,眼泪禁不住地流淌下来。
迟盼盼用一个热情的拥抱来抚慰百感交集的父亲。
此刻,54岁的潘晓莉默默地站在远处,痛苦地望着年轻干练的迟建新。自己的丈夫明明还活在世间,自己却又嫁给了别人。这让她的内心既惭愧又为难,备受煎熬。
50岁的克奇普克医生在人群中寻找当年库特什古丽的身影。
突然,一位似曾相识、年近80岁的老奶奶走到他的身边,一边用手绢擦去白皙脸庞上的泪珠,一边风趣地说道:“太好了。感谢上天对我的恩赐,给我这个老婆子送来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丈夫。”
26岁的波里斯亚奇向克奇普克医生自我介绍道:“爷爷,我是您的孙子波里斯亚奇,现在是大河沿火车站的电子警察。这是我奶奶,就是您30年前的那个贵妇人。”
克奇普克医生的眼前好像瞬间生出了一团白雾,双眼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
55岁的铁路巡道员凯奇克什看到一位哈萨克小伙子推着轮椅向自己走过来,心中猜想一定是自己的家人。
他的妻子凯泰汗由于年老体弱、腿脚不便,6年前就开始用轮椅代步。80岁的凯泰汗看着年轻力壮的丈夫,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啪嗒啪嗒一个劲地掉眼泪。
凯奇克什笑着安慰她道:“阿妈说过,走失的羊羔,终有一天会回到羊群的。”
凯泰汗啜泣地说道:“平安回来就好。这是我们的孙子丘特卡拉赛,今年都28岁了 ,是达坂城天山医院最了不起的全科医生。”
45岁的傲勒耶吉见到了70岁的老太太达辛格勒赫。准确地说,她是他的前妻。达辛格勒赫与继任丈夫移民草原国,一直从事语文教学工作。接到儿女的电话以后,她迅速回到黄龙共和国,带着儿女和正在上大学的孙女阿兹泰扎鲁(蒙古语:幸运儿)前来迎接傲勒耶吉。当着众人的面,她没有好意思立刻把自己已经改嫁的事情告诉傲勒耶吉。她想,其实自己的名字早已经告诉他了。
在香槟共和国的波利尔城,恩瑞达和奥波代奇健步走出隔离点。
65岁的恩瑞达热情拥抱了90岁的妻子阿腾德丝。他拉着她满是皱纹的双手,十分绅士地说道:“亲爱的阿腾德丝,非常抱歉,让您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后,我一定会细心地照顾您的。”
阿腾德丝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没关系。哲学家说了,等待是因为爱。”
他们的几个儿女以及40岁的孙子奥菲塞尔、16岁的曾孙子埃斯贝瑞将恩瑞达和阿腾德丝围在中央,高兴地唱起香槟共和国著名的爱情歌曲《玫瑰人生》。
60岁的奥波代奇没有想到85岁的妻子奥日代什和儿女以及孙女涅莫娃也来到波利尔城迎接自己。他欣喜地拥抱和亲吻每一位亲人。
奥波代奇嘟囔道:“奥日代什,让你一个人承受了如此多的困难,真是讨厌极了。对了,我在院子里栽培的那几个新品种葡萄长势怎么样了?”
奥日代什嗔怪道:“你这是在责怪谁呢?不辞而别,而且一别就是整整30年。你是世界上第一个讨厌的人!第二讨厌的人是我的祖父普劳克(俄语:预言家)!他为什么要给我取一个奥日代什这样悲情的名字呢?”
35岁的涅莫娃调皮地说道:“第一讨厌的人应该是您们两个人。非要让我叫什么克拉斯米奇薇。好嘛,我现在天天在国际联盟演讲,招惹全世界人的厌烦。”
奥波代奇自豪地说道:“谁敢厌烦我的宝贝孙女?国际联盟是全世界各国人民的大家庭。如果这次没有国际联盟的大力支持,我们恐怕都已经关进疯人院了。”
安萨里羡慕地看着电子屏幕上世界各地幸福的人们,心中悄悄地幻想着自己在2034——2039年与父亲团聚的热闹情景。
维亚迪此时的心情既快乐又悲哀。快乐的是许多曾经失散的家庭今天破镜重圆,享受天伦之乐。悲哀的是自己的妈妈再也无法回到自己身旁了。他轻轻地用手指抹去眼角上的泪花。
维克多利诺默默地走出了多媒体新闻中心,打算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几件棘手的难题。
他一边快速地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