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万目金蜈,
陈休率先迈步而出,他的靴底踏在潮湿的洞穴地面,发出沉闷的踏水声。
越往洞穴深处走去,周遭的黑暗便越发粘稠,像是化不开的墨汁灌进了肺腑,压得人胸口发闷。
陆岚夕忍不住运转内息抵御这股压抑,却发现丹田内的真气竟有些滞涩,
她侧头看向陈休分身的背影,见他虽面色平静,捏着剑柄的指节却微微泛白。
"姐夫,这里的阴气太重了。"
陆岚夕低声道,话音刚落,身侧的岩壁突然"噗"地破开个窟窿,一只青灰色的鬼手猛地抓向她的脚踝。
陈休分身头也未回,只是反手甩出一道气劲。
那鬼手在距陆岚夕半尺处骤然僵住,指节间缠绕的黑发瞬间燃成灰烬,
整只手臂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岩壁上的窟窿则渗出粘稠的黑血,散发出腐肉般的恶臭。
"小心些,这些不是普通阴邪,离最后的地方不远了。"
陈休分身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丝凝重。
周围的岩壁开始此起彼伏地渗出粘液,一只只或枯瘦如柴、或肿胀发绿的鬼手从石缝中钻出,有的拖着断裂的锁链,有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碎肉。
人群之中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叫,一名身着青衫的修士被三只鬼手同时抓住,
他挥剑斩断两只,却被第三只猛地拽向岩壁——只听"噗嗤"一声闷响,整个人竟像被塞进泥沼般没入岩壁,
只剩半截身子在外疯狂扭动,凄厉的哀嚎中,岩壁上迅速渗出殷红的血水,
顺着石缝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洼。
这一幕让身后众人脊背发凉,有人忍不住颤声问:
"我们...我们还能出去吗?"
一年长僧人打扮之人脚步未停,目光扫过那些在他周身半尺外就化为飞灰的鬼手,沉声道:
"进来时的入口已经被阴气扭曲,现在退回去,只会变成墙上的新血痕。"
一美艳妇人握紧了手中的长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可这里的气息太诡异了,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让我浑身不舒服。"
"不止一双。"
一长眉道人突然停步,望向深邃如渊的洞穴深处,那里的黑暗似乎在缓缓蠕动,
"但现在我们别无选择。"
说话间,又有两名修士被鬼手拖入岩壁,惨叫声在洞穴中回荡,却被黑暗迅速吞噬。
剩下的人脸色惨白,却只能咬着牙跟上前方那道看似单薄、却成了唯一希望的身影。
他们攥紧兵器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明明知道前路可能藏着更恐怖的存在,
却连后退的勇气都被这诡异的洞穴剥夺——只能跟着前方那道身影,在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里,一条路走到黑。
周围涌动的魔影愈发浓稠,那些青灰色的阴鬼也像是嗅到了生人的气息,
从岩壁的暗影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嶙峋的指爪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锐响。
密密麻麻的黑影在洞窟中翻涌,仿佛沸腾的墨汁,几乎要将仅存的微光彻底吞没。
“不能再拖了。”
陈休分身眸中寒芒乍现,周身陡然迸发出磅礴的法力波动。
那法力如决堤的洪流,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而出,所过之处,
魔怪如同被烈日炙烤的冰雪般消融,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黑影中撕开一条通路。
然而就在法力触碰到最边缘那层魔影的刹那,诡异的变故陡生——整个洞窟中的魔影突然齐齐一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般僵在原地。
飞舞的阴鬼悬在半空,伸展的指爪凝固在距一些人咽喉寸许之地,连岩壁上渗出的血水都不再流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生生截断。
洞窟里静得可怕,唯有陈休分身神域笼罩范围内的众人,以及稍远些万兽宗的沈婧婧还能动弹。
陆岚夕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腰间的佩剑,指尖触到冰凉的剑柄时,一股寒意正顺着脊椎节节攀升,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姐夫,这……这是什么术法?”
沈婧婧攥着袖中的符咒,脸色比纸还白,她望着那些静止不动、却依旧透着狰狞的魔影,声音发颤:
“不对劲,它们的眼神……还在动!”
话音未落,静止的魔影突然活了过来。
无数灵焰魔影猛地一晃,化作一只只被幽绿色鬼火包裹的火邪,它们张开獠牙毕露的嘴,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漫天流萤般旋转飞舞,瞬间将众人团团围住。
密密麻麻的火邪充斥着洞窟的每一寸空间,连呼吸都能嗅到那股灼烧魂魄的焦糊味,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哼!雕虫小技,试探了这么久,还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陈休分身瞳孔骤然紧缩,低喝一声,千年修为所蕴的法力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心念微动间,万戮神兵已化作一柄长剑,剑身流转着无数繁复的灵纹,像是有无数凶煞在其中咆哮。
他握住剑柄的刹那,指腹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叮——”
清脆的剑鸣陡然炸响,如同九天惊雷劈落。
伴随着这声剑鸣,一股恐怖的杀伐之力席卷而出,虚空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扩散。
所过之处,那些扑来的火邪如同被狂风扫过的残烛,瞬间湮灭成飞灰;
阴鬼在剑气中发出凄厉的哀嚎,身形寸寸碎裂。顷刻间,
周遭的魔影、影诡与阴鬼便被斩杀殆尽,唯有那些深达数尺的剑痕留在岩壁上,泛着森然的寒光,昭示着方才一击的可怖。
陆岚夕望着那些还在滋滋冒着白烟的剑痕,刚要松口气,却见洞窟深处的虚空中突然泛起阵阵涟漪,
无数新的魔影如同潮水般涌现,更有密密麻麻的火鸦从暗影中扑腾着翅膀飞出,
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众人,发出令人牙酸的聒噪。
“还没完!”
沈婧婧惊呼一声,手中符咒已然燃到尽头,却只能勉强逼退身前几只火鸦。
陈休分身眼神一凛,将更多法力注入万戮神兵。
长剑嗡鸣作响,剑身光芒骤然大盛,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
他手腕翻转,一剑斩出——那道剑光并非直来直去,而是化作一道皎洁的弯月,带着浩瀚无匹的剑气辐射向四方。
剑气如光似针,细密而凌厉,如同银月洒下的清辉,却蕴含着焚尽万物的至阳至刚之力。
围攻而来的火鸦群被这道剑气一卷,立时湮灭了大半,四周瞬间空出大片地带。
而那些斩在岩壁上的残余剑气,竟还在持续散发着灼热的力量,将刚从石缝中滋生出的小火鸦当场灼烧成灰烬。
“姐夫,砍死它们……”
陆岚夕望着那道悬在半空、迟迟未散的银月剑光,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
陈休分身并未回头,目光紧锁着不断滋生魔影的洞窟深处,语气凝重:
“这不是普通的邪祟,洞窟之中存在着禁制,它们在以洞窟的阴气为养料,杀之不尽。”
他握紧手中长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源头,否则剩下的哪些人迟早会被蚕食殆尽。”
沈婧婧喘着气,望着那些前仆后继的魔影,心头发沉:
“这鬼地方无边无际,要是找不到源头,我们迟早要被耗死在这里……”
那道银月剑气尚未散尽,余威便如惊涛拍岸般横扫洞窟。
沈婧婧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撞在胸口,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
望着岩壁上那些仍在滋滋冒烟的剑痕,美眸中满是惊悸。
幸亏这一道剑气不是针对她,不然,除非动用保命手段,不然,她也不可能接的下来。
而那些先前被魔影压制得动弹不得的修士,此刻也被剑气余波震得清醒过来,
纷纷拄着兵器大口喘气,看向陈休分身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与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