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休等人身影渐远,那些在之前那场凶险混战中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江湖武者,
仿佛被抽去了紧绷的最后一丝力气,顿时感觉压在身上的无形压力陡然一松,
一个个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毕竟,这可是连神意境老祖都可以一拳轰杀的狠人,谁能不怕?
他们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那残肢断臂相互交错、鲜血肆意横流的血腥场面,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直往鼻腔里钻。
每个人的心中都像是打翻了调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辨。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壮武者,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那口唾沫落地,仿佛带着他积攒许久的怨恨。
紧接着,他满脸怒容,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地吼道:
“杀的好,我呸!这群杂碎,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平日里在江湖上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看到良家妇女就上前调戏,欺负弱小,简直无恶不作。
要不是我实力不济,打不过他们,我早就提着刀,
亲手宰了这群混蛋,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仿佛要将那些曾经的屈辱和愤怒都挥散出去。
旁边一个身形瘦削、面容憔悴的武者,眼眶泛红,也跟着附和起来,
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对对对,这群狗东西竟然杀我父母!今天,他们就这么痛快地死了,
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说着,他的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心中的恨意有多深。
这时,一个被众人称作三哥的中年武者,眉头微微皱起,
满脸疑惑地看向那瘦削武者,语气中带着关切:
“嗯?褚鸣皋,你不是从小就父母双亡,打小就是个孤儿吗?
什么时候找到的亲人,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二老究竟是什么时候遇害的,你怎么也不和为兄说一声?
我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报了这血海深仇啊。”
褚鸣皋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旋即连忙解释道:
“没有,三哥,我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也没寻到亲人。
不过,常言道,断人机缘,犹如杀人父母。
这群狗东西之前在我们去探寻机缘的路上,拦路收费,不让我们过去。
那嚣张跋扈的样子,鼻孔都快朝天了,
他们挡了我的路,坏了我的前程,跟杀我父母又有什么区别?”
三哥愣了愣神,脑海里回想着褚鸣皋说的话,
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感叹道:
“说的好像还真有点道理,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这江湖中,确实是弱肉强食,他们这般行径,实在是可恶至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义愤填膺地声讨着那些作恶之人,
压抑在心中许久的不满与愤怒,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宣泄而出。
他们的声音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回荡,诉说着江湖的黑暗与不公。
而此时,陈休可全然不顾身后这些人的是是非非,步伐沉稳地踏入古楼。
一进入古楼,他便运转体内神识,将神识如细丝般在古楼中快速转了一圈,
然而四周除了死寂,却没有任何异常波动,心中不禁悄然涌起一丝难以言说的遗憾。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能得到一个储物袋,里面还装着不少珍贵东西,这也算是一趟不小的收获了。
于是,陈休等人不再过多停留,步伐匆匆地离开了古楼。
他们朝着前方走去,一座石桥横跨在眼前,桥下的岩浆如一条翻滚的火河,潺潺流淌,
散发出恐怖的炽热火力,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们的皮肤都微微泛红,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
陈休等人走过那座横跨汹涌岩浆的石桥,径直向着远处巍峨耸立的巨城走去。
越靠近巨城,愈发能感受到它的磅礴气势。
当他们真正来到城池之下,仰头而望,才惊觉自己宛如蝼蚁般渺小,
在这庞大的建筑面前,一切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城门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严重腐蚀,半倒塌在城洞里,上面依稀可见斑驳的字迹,
写着:镇魂城。
仅仅三字,却透着一股神秘而又压抑的气息。
就在陈休踏入城门的瞬间,他脑海深处的太阳虚影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颤,好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触动。
陈休猛地停下脚步,抬眸望向远方,只见眼前街道宽阔,
两侧的房屋皆是由厚重的石头垒砌而成,高大巍峨,足有三十多米。
长街由平整的青石铺就,绵延向远方,透着古朴与沧桑。
然而,城中不少地方的石屋已然崩塌破败,街道上的商铺也是散乱一片,显然曾遭受过诸多变故。
尽管如此,街道上依旧有着不少往来的武者,他们神色匆匆,有的背着行囊,有的手持兵器,行色各异。
这些人彼此相遇时,只是匆匆对视一眼,便又带着警惕的神色匆匆离去,
仿佛在这城中,每个人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陈子,怎么啦?”
赵泠玉跟在陈休身后,见他突然停下,一脸疑惑地问道。
陈休眉头微皱,神色凝重,缓缓说道:
“此地有些不对劲,你们都小心一点。”声音虽轻,却透着无法言喻的凝重。
而后,一些声音传来。
“快点!别搞东搞西了,一会儿就要到晚上了,快想想自己要交换的东西?”
一些江湖武者队伍中有人急切地催促道。
“换什么?
要我说,还不如去那留香苑留宿一宿算了,虽说会损失一些精气,
但那些女子可是一等一的好姿色,还能知你所想,简直就是帝王般的享受。”
一个身形略显肥胖的武者黑子,满脸陶醉地说道,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哼,温柔乡,英雄冢,色字头上一把刀,黑子,
我看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你看看你,这几天天天留宿留香苑,境界都有些衰退了。”
一位年长些的武者忍不住斥责道,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瞧你这话说的,食色性也,你又岂会知道男女之乐的妙处。
我只是在和她们切磋切磋武学招式而已,更何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吾等更应该及时行乐,要不然等老了,要这铁棒有何用?”
黑子依旧满不在乎,嬉皮笑脸地回应着,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你你你,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满脑子都是女人的东西,难堪大任。”
那长者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快点,别磨磨唧唧了,一会儿就要到晚上了,抓紧时间回去准备东西。”
队伍中又有人出声催促,众人的讨论也愈发嘈杂起来。
与此同时,街上几名江湖武者打扮的人正窃窃私语,他们的声音顺着微风,悄然传入陈休等人耳中。
“唉,又有人进来了,那几人一看就是肥的流油。”
一个尖细的声音小声说道。
“咦,还真是,那几个女的倒是长得不错,那个书生也好看。”
另一个声音附和着,带着几分贪婪与觊觎。
“走,走走,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我们先走,能来到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别多生事端。”
领头的人赶紧压低声音,催促着同伴快步离开。
“小陈子,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泠玉满脸好奇,拉了拉陈休的衣袖,轻声询问道。
陈休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说道:
“二小姐,此地不简单啊,听他们的意思,不久之后城里应该会有事情发生,
不过,现在时间未到,说不定一会儿有热闹可以看了。”
他的目光在城中四处游移,试图从这些看似平常的景象中,捕捉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线索。
“上官姑娘,陆姑娘,白大人,玄木道长,闻人姑娘,你们对此地怎么看?”
陈休转头看向同行的众人,神色认真地问道。
“贫道对此地所知甚少,不过,此地确实有些不简单,
建于火焰山中,本应是极阳之地,却有着浓郁至极的阴气存在,
风水混乱,阴阳逆乱,这样的地方往往都是一些凶地,但阳极生阴,阴极生阳,
大凶之地,往往也有着大造化。”
玄木道人双手缓缓抬起,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神色凝重地回应道。
“我对此地的了解也不多。”
上官萱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带着一丝困惑。
其他几人也纷纷表示对这座神秘的镇魂城不甚了解,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休身上,仿佛在等待他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既来之,则安之,那便寻一处地方等等看吧!”
陈休略作思索后,沉稳地说道。
众人听后,彼此对视一眼,对此都没有异议,于是,一行人在这充满神秘与未知的镇魂城中,
开始寻找一处可以暂作停留的地方,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
时间悄然流逝,静谧的氛围笼罩着整个镇魂城。
众人寻得一处相对隐蔽的角落,稍作歇息。眨眼间,一个时辰便已过去。
陈休原本双目紧闭,正全身心沉浸在积攒能量点的状态中,试图为即将到来的未知危机储备力量。
突然,他的眉头猛地一皱,双眼豁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迅速朝着古城的上空看去,低声吐出一个字:
“来了!”
陈休的声音虽不大,却仿佛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原本正舒服地背靠在陈休身上打瞌睡的赵泠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其他几人也纷纷从休憩状态中惊醒,神色紧张地顺着陈休的目光望去。
只见,原本灰蒙蒙不见日月的天空不知何时悄然发生了变化,一轮血月当空缓缓显现而出。
那血月的颜色浓郁得近乎黏稠,仿佛是被鲜血浸泡过一般,散发着诡异而又压抑的气息。
长街两侧那些破败不堪的房屋,在这血色月光的照耀下,竟开始缓缓发生变化。
原本坍塌的墙壁、破损的门窗,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
逐渐恢复了往昔的模样。
然而,这看似神奇的恢复过程,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因为,这些恢复过来的房屋前,都毫无征兆地悬挂起了一盏盏白灯笼。
在寻常的城镇里,百姓们向来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
天色一黑,大多数人家都会紧闭房门,不再出门。
因为大家都深知,夜晚的黑暗中往往潜藏着危险。
所以,每到夜晚,街道上总是寂静无声,鲜少有人行走。
一般城镇的街道,这个时候早已冷冷清清,百姓们都安然回到家中睡觉。
但此刻,在这神秘的镇魂城,一切都截然不同。之前破败不堪的古城中,那些白色灯笼一个个诡异地点亮起绿油油的灯光。
那绿光森然,透着彻骨的寒意,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随着这诡异的灯火一同亮起,更为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长街上开始缓缓浮现出一道道模糊的身影,这些身影起初如幻影般缥缈,在绿光的映照下,逐渐变得凝实。
眨眼间,人潮涌动,街边小贩开始叫卖着货物,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仿佛这里从未经历过衰败与沧桑。
陈休目光一凛,神色变得极为凝重。
作为修行者,他的神识敏锐无比,然而此刻,他竟未察觉到这些人是如何凭空出现的。
在他强大的神识感知之下,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没有丝毫虚幻的迹象,
就好像这些人和这热闹的景象本就一直存在于此,只是之前被隐藏了起来。
而他身旁的赵泠玉,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得捂住了嘴巴,刚欲开口询问陈休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被一旁的上官萱轻轻摇了摇头打断。
上官萱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警惕与疑惑,她深知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下,任何多余的举动都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危险。
绿光森然,血月高悬,街面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些浅薄的雾气。
这些雾气在地面上缓缓弥漫开来,如同轻纱般笼罩着整个长街。
街上的行人,在雾气弥漫间,仿佛是从虚无中走来,又渐渐远去,走入虚无。
他们的身影在雾气的缭绕下若隐若现,一切都显得颇为神秘,
让人不寒而栗,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与现实交织的奇异世界。
“糖葫芦,一枚铜板一串的糖葫芦嘞!又甜又脆,不甜不要钱!”
街边一个头戴毡帽的小贩,扯着嗓子高声叫卖着,
手中的糖葫芦在血月和幽绿灯光的映照下,竟也染上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豆腐脑,豆腐脑,神仙吃了都说好!鲜嫩爽滑,入口即化!”
另一个卖豆腐脑的小贩也不甘示弱,手中的勺子有节奏地敲打着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炊饼,好吃的炊饼!刚出炉的炊饼,又香又软!”
那卖炊饼的小贩,一边吆喝,一边用手轻轻扇着热气,试图将炊饼的香气扩散出去。
虽是在热热闹闹地叫卖,可这些卖东西的小贩,眼神却似有钩子一般,时不时就飘向陈休等人。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仿佛陈休他们是珍稀的猎物,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渴望,
好似陈休一行人身上携带着能满足他们无尽贪欲的奇珍异宝,
每一个细微的眼神都在诉说着内心的觊觎。
陈休神色冷峻,如同一座巍峨的冰山,不为小贩们的目光所动。
他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盯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影,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警惕与探究。
在他看来,这看似平常的市井景象下,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赵泠玉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她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惊悚感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四周的一切都让她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她紧紧抓住了陈休的手臂,仿佛陈休是她在这诡异世界里唯一的依靠。
而后,在陈休等人的注视之下,之前城中出现的那些江湖武者,开始陆陆续续从各个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
一些江湖武者宛如初出茅庐的雏鸟,对镇中这奇异的场景充满了好奇。
他们一边漫步进入镇中,一边东张西望,每一个新奇的事物都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眼中满是惊叹,对周遭的诡异毫无察觉。
而另一些江湖武者,看着眼前热闹非凡却又透着诡异的景象,
脸上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那笑容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似乎他们早就知晓这一切背后的隐情,
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一场按部就班的表演。
这些江湖武者的出现,瞬间如磁石般吸引了小贩们的注意力。
那些原本紧紧盯着陈休等人的目光,立即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齐刷刷地转移到了这些江湖武者身上。
小贩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期待着做成一笔大买卖的兴奋,
也有对武者们财物的贪婪,那目光仿佛能将人看穿。
一些江湖武者对周围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充耳不闻,径直朝着摊位旁边的一个面馆走去。
卖糖葫芦的小贩手中晃着糖葫芦,望着远去的武者,眼中忍不住闪过一阵失望,嘴里小声嘟囔着:
“就这么走了,真是不识货。”
卖炊饼的小贩也叹了口气,手中的炊饼都没了热气,还颇为不甘心地看着面馆方向。
卖豆腐脑的小贩则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几人走向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