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显然不用作答,张勇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对于甘肃绿营亲属来自,那些牲口是重要的资产,连敌人面都没有碰到,让大家伙放弃,那根本不可能,别说张勇只是一个甘肃总兵,这个命令就连额色这个满洲将领还有甘肃巡抚周文叶都不敢下。
但是把牲口车马入城也是不可能的,汧阳城和陇西城虽然都是县城,但西北的县城规模都很小,两座小城加起来还不到五万人,哪里有空间容纳十万余绿营亲属和不知多少的牛羊牲口呢?所以只有少量的官将亲属得以入城休息,大部分人和牲口还是各自寻找城外村镇入驻就粮草。
但是额色终究不是蠢货,他知道张勇的提醒并非是空穴来风,略作思索之后,额色说道:“让东迁来的人,按照各镇各营各自在城外选择有利地点安营扎寨,构筑工事,防备冲击,也只能如此了,张将军,咱们最重要的还是打通五里坡的封锁,冲出山谷才是啊。”
“额色将军,我们现在发起攻击吗?”张勇问。
额色摇摇头:“不,还是等一等平西王吴三桂和喀喀木将军,我们现在连兵力优势都没有,如何能突破敌人的封锁?”
说起来,甘肃绿营和额色麾下的八旗兵加起来可是不下一万八千人,但此次东来,随行的亲眷实在是太多了,很多兵卒都要照顾家属管控牲口,根本调集不出来,让各镇出骑兵协助张勇出击五里坡,就是额色亲自上门督促的,才抽了两千多骑兵出来,要知道,甘肃绿营的骑兵可是不会下六千骑的,大部分兵丁都被亲眷牵扯住了。
正当额色和张勇在为如何应对五里坡而苦恼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吴三桂与喀喀木从岐山一带集合进发,二人麾下的军队包括了所有的满洲八旗和大部分的汉军骑兵以及六千名从平西藩中挑选出来的六千余骑,合计超过了一万余。
吴三桂按照计划一直藏在岐山县北的渭北高原边缘一带的山地之中,但是他也不断派遣骑兵外出联络和侦查,当听闻明军在宝鸡修建浮桥,开始渡河的时候,吴三桂立刻集合大军出征,而且是一路快马加鞭,每次停下休息的时候,只有喂马和补充水囊,士兵们就连吃饭都在马上,距离宝鸡渡口越来越近,吴三桂的心思也越来越复杂,在他看来,渭河与汧水之间的这块平地着实不错,有利于发扬本部骑兵数量多,且骑射能力的强大的特点,但是越发靠近战场,他心中也就越来越忐忑,总是感觉发生了什么坏事。
“将军,额色将军的使者到了。”
吴三桂失神似的在马上颠簸,忽然被身边的亲兵叫醒了,他看了看身后,喀喀木果然也在赶来的路上,他说道:“让使者过来吧,等喀喀木将军到了,一并听他汇报。”
喀喀木来到这里,问道:“平西王,马上要到地方了,怎么停下了?”
“额色将军的使者到了,喀喀木将军,这个时候还派使者专门来,似乎感觉总有不对的地方。”吴三桂说道。
没想到喀喀木却是哈哈大笑说道:“你肯定是多想了,平西王,你老婆孩子被南蛮子逮住了,这才是你心慌的缘故,额色虽然和我平日里很不对付,但是他的能耐我是知道的,就连摄政王都时常夸赞于他,肯定不会有大问题。”
但是等使者赶到的时候,吴三桂就感觉不对,这使者有七八人,看矮壮的身躯和细长的眉眼就能看出,都是满洲或者蒙古人,但是他们却全穿着老百姓的服饰,而且连辫子都剪了,一看样子就是伪装混过来的,要是如喀喀木说的一切顺利,断然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形。
“平西王,喀喀木将军,明军已经占了五里坡,正在构筑工事!”使者说道。
此言一出,气的吴三桂伸手就是一鞭子,骂道:“胡说八道,甘肃绿营前锋刚到陇西的时候,本王就亲自勘察了汧水地形,告诉他五里坡山势收紧,地形险要,若被敌人占领,恐甘肃绿营会被困在山谷之中,不利于我部驰骋兵马,额色也回应要派遣骑兵先一步攻占,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五里坡丢失了?”
喀喀木皱眉说道:“难道宝鸡渡河是假,明军早一步行动了?”
使者则是说道:“额色将军确实派遣两千五百余绿营骑兵先一步抵达五里坡占领,在抵达后的就发现一支明军只有千余步兵向五里坡急行军,甘肃总兵张勇把骑兵掩藏于缓坡之后的山林之中,想要歼灭这支步兵,但没曾想,敌人斥候进入山林,要纵火烧林,虽然植被湿润,没点起火来,但浓烟惹得全军睁不开眼。
眼见被发现,张勇带骑兵冲阵,却被敌人步兵火枪齐射击败,失了一阵,五里坡就此丢失,等到额色将军率大军抵达时,明军已经有数千人,修筑了不少工事。”
“你他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亲眼见了吗?”喀喀木骂道。
那人连忙跪下:“当时奴才就在先锋骑兵之中监军,额色将军饶了奴才性命,让奴才来报信,好吧明军的状况说于平西王和喀喀木将军听,以免二位再轻敌。”
吴三桂微微点头:“料敌在先又如何,还不是轻敌所败,哎呀,真是棋错一招,当初就该我们派兵去占五里坡的。”
喀喀木则是说道:“平西王,你也别废话了,你是主帅,咱们的人被南蛮子堵在山谷里,还是前去解救的好!”
吴三桂咬牙说道:“现如今明军是准备好了让咱们去碰,恐怕难以攻破,而且五里坡那地形,又不适合骑兵驰骋,咱们却全是骑兵!”
“我满洲八旗,上马是哲别,下马厮杀汉,到了地方,自然可以下马冲阵,还怕他南蛮子吗?”喀喀木说道。
“不,喀喀木将军,冲阵危险,本王以为,五里坡只为佯攻的好,还是派遣兵马冲击敌人渡口,明军这布置,肯定是以五里坡而诱饵,安置了伏兵,不如攻击渡口,引出伏兵,可破敌军!”吴三桂说道。
喀喀木一听五里坡可以佯攻,咧嘴一笑:“我八旗兵下马步战比你们要强的多,还是我去五里坡,引出伏兵的事交给你平西王吧。”
“我他妈的就知道,这狗东西没胆子!”见喀喀木走后,吴三桂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骂道。
“王爷,怎么办?好差事让他抢了。”一个部将问道。
吴三桂哈哈一笑:“笑话,五里坡那里才是坏差使,打赢了还好,打不赢连跑都未必能跑,倒是咱们这边,进退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