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宝笑道:“孙漫漫说,科举并不是读书唯一的用途。‘人从书里怪”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
杨瑾又看了一眼孙漫漫:这是这个小丫头说的?
杨慎问道:“伦理学是什么?”
孙漫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常宝就说道:“我知道。就是关于道德方面的东西。比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比如孝悌之意,还有以此为基础建立的人与人之间的等级秩序。”
杨慎问:“那你们今天讲什么?”
本来,我只是引导常宝少爷学学,让他对书产生兴趣而已,这怎么变成我是他的老师了,这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
我只是一个被王爷收留的小乞丐而已,名声太大了,会遭人垢病的。
孙漫漫说:“我们只是一起读书,不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小丫头,这是在谦虚吗?
杨瑾说:“那你们一起读,我们在旁边听听。不影响你们的。”
孙漫漫心想,我和常宝在一起读书,什么瞎话都敢说,就算以前有李东、瘦猴等人在旁边听,李东根本就像木头一样,从来不发表意见,瘦猴他们呢,也是跟着学习而已,他们已经适应了我在常宝面前没大没小的。
这两个人杵在这里,完全有碍我的思维的连续性啊。
看他们这样子,一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做派,即使在寺庙里,贤王也应该派了文师傅和武师傅过去教授了他们本领。
书想必读得应该不少吧。
我再胡说八道,会不会被他们笑了去呢?
只是,船上还有那么多天,常宝得学习,我总不能天天避着吧。
赶又赶不走,算了,我还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连王爷都不觉得我离经叛道呢,他们,只是外人而已。
想到这里,孙漫漫释然了,神情轻松地进入了教书的状态。
这次,学习的是《寡人之于国》。
常宝读了两三遍,熟悉了文章。
孙漫漫便进行解说:“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
“‘咚咚’战鼓震天动地敲起来了,两军开始交战,短兵相接,哇,明晃晃的刺刀就在面前,常宝少爷你怕不怕?”常宝摇摇头,不一会儿,又点点头。
孙漫漫笑道:“怕就怕吧,有啥不好意思承认的。你忘了,两个月前,那次刺杀,你还怕得剩下的话,孙漫漫没有说出来。
常宝羞红了脸,赶紧阻止她再说下去:“孙漫漫,你__”
孙漫漫摆摆手:“好,不说了,不说了。但你得说实话啊。我们俩那是多远的亲戚,什么底细不清楚?也就没有必要装了吧?“
常宝有些涨红了脸:”本少爷才没有装呢!只是,还没想好。以前是怕,可我现在已经不怕了。“
孙漫漫笑着说:”是啊,我问的就是开始啊。开始,没有经历过,怕死不是很正常吗?男人怕吧怕吧不是罪!“这还唱起来了,乡野俚曲,不知所云。
不过,好在,孙漫漫并没有想他们能听懂的。
孙漫漫接着说:”好,言归正传,反正,我是害怕的。我看出来了,你也是害怕的。反正都是怕,咱哥俩结伴而行。逃吧。
你大长腿,哇,跑起来如旋风一般,一下子窜出了老远;我呢,小短腿,跟着后面,怎么也追不上你,结果,你跑了百步,我跑了五十步一_”
常宝打断她,说:“不对,明明是你跑得快,你上次就嗖一下,窜出了老远呢。”
这廝,还记得那次逃跑的事。这还记挂上了呢!
孙漫漫笑道:“常宝少爷,你这是把现实生活和文中的例子混为一团了,我这不是为了通俗易懂举个例子吗?你还在计较谁跑得远的问题?你这叫什么,发散性思维啊。都发散到没边了。”
常宝挠挠头,羞赧地笑了。
孙漫漫接着说:“然后,我就笑话你,哇,常宝少爷,你这么怕死,你看,你跑了一百步,我没有你怕死,所以,我只逃跑了五十步,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典故。”
常宝指着孙漫漫说:“孙漫漫,你还要不要脸?你跑五十步,那是你不想快点跑吗?那是你腿太短了,你追不上我。你就别笑话我了。”
孙漫漫一拍大腿:“聪明!宝少爷,这理解就对了。所以说,五十步笑百步,你不要老是追究他最后的结果,你要追究的是他的动机。动机不对,那一切都是不对的。”
常宝若有所思。
孙漫漫接着说:“我们学这个东西,主要是学习孟子说话的艺术。他首先是提出疑问,紧接着就采用请君入瓮的方法,逼着他回答,一回答就会陷入他设的圈套,陷入被动的境地。
然后,他就采用连锁推理,用前边推出来的结论作前提,推出新的结论。又用这个新的结论作前提,推出更新的结论。
宝少爷,你想一想,他用什么结论做前提,推出的结论是什么。”
常宝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孙漫漫鼓幸道:”哇,宝少爷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一下子就梳理出来了。太棒了!太棒了!好吧,现在,宝少爷你自己多读几遍,争取能背诵。自己还可以梳理一下思路。我要看看杂书了。“
常宝笑着说:”好,我保证,吃饭前一定会背得滚瓜烂熟的。“
说着,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
杨瑾看着这主仆二人,对杨慎点头,二人一起走了出去。
孙漫漫也不管他们的,翘起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书。
杨瑾和杨慎来到甲板那里,吹着海风,一边低声说着话。
杨瑾问:“这个孙漫漫,好像变了一个人。”
杨慎如有所思地点点头。
杨瑾问:“你觉得那是怎么回事?”
杨慎说:“要么不是那个孙漫漫,要么就是原来是装的。”
杨瑾说:“可是,我看的,和原来长的一模一样啊。嗯,只是,看起来比原来要壮实一些。”
杨慎说:“我看她的神情气质却全变了。原来,是胆小懦弱,现在,却是非常自信。你看她,把一个国公府的少爷玩得哗哗转,简直像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样。
以前,我们听说的,常宝可是一个不服从管教的纨绔。怎么会那么听她的话。不仅如此,我看,今天李东和李南也是看孙漫漫的眼色行事的。”
杨瑾说:“是啊,李东和李南是常宝的护卫,自然要跟在常宝身边,寸步不离。可会死孙漫漫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走了。”
杨慎说:“孙漫漫指挥人的这个权利,必定是镇国公给的,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堂堂的镇国公敢把自己的宝贝疙瘩交到十二岁的她手上,还一跑就这么远。这简直就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