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带着宫女来到那产妇眼前时，庆妃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她抱着孩子，给我下跪。
她说，她知道老夫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这是常家唯一的男丁，是老夫到五十四岁才得的一个儿子，就为了给儿子攒下福报，她希望老夫能留下这个女婴的命。
以后，就让这女孩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生活下去。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来女婴的命，到了地底下，她也会保佑老夫的儿子的。”
胡先生问：“王爷心软了？”
常王爷叹了一口气：“这些年，老夫跟随太祖南征北战，杀戮太多，所以，老夫生了二十多个女儿，却没有生出一个儿子，老母亲说，这只怕是上天对我常家的惩罚，要让老常家断子绝孙。
眼前，是一个刚刚生下女儿的产妇，她穿着普通农妇的衣服，看上去那么憔悴，我一剑过去，就能要她们母女俩的
命。
可是，我想到了我的宝儿，那一瞬间，我的心柔软起来，我决定放过庆妃母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还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
我别过眼去。庆妃见我默许了，便将孩子递给一个同样是穿着农妇装的满脸灰尘的中年妇人，大概是宫里的嬷嬷。庆妃整整衣裙，郑重地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她站起来，走向我，我一个不防，她抓起我手中的剑，我反射般地将剑刺进了她的胸膛。
等她含笑倒在地上，我才明白，她这是主动寻死！可我明明放过她了，她为什么又要来寻死呢？
我说，老夫没有想杀你，你为什么主动寻死？
她口里涌出鲜血，苦笑道‘王爷一诺千金，妾也一诺千金，妾用自己的命换女儿的命，王爷回去也好交代，妾已经死在王爷的剑下，刚生的婴儿也夭折了。妾望王爷信守承诺。’
说着，就倒下，咽了气。”
胡先生说：“王爷是怀疑这孙漫漫是赵国的公主？”
常王爷说：“是啊。十二年来，庆妃临死的那一幕始终在老夫眼前出现。所以，庆妃的长相老夫记得清清楚楚。
孙漫漫和庆妃的眉眼非常相似，特别是苦笑的时候，特别像。老夫多次端详她，真是越看越像。”
胡先生说：“就算这孙漫漫是那赵国公主，可王爷是她的恩人啊，王爷还在担心什么？”
常王爷苦笑：“她那时只是一个婴孩，她怎么知道谁是她的恩人，谁又是她的仇人，更何况，她母亲确实死在我的剑下，她的国家也是被我所灭。
这还不足以让她恨我入骨吗？恩人仇人，全凭教她的人怎么说。”
胡先生问：“那个孙子东又是怎么回事？”
常王爷说：“那个孙子东老夫怀疑，是赵帝的第四子。”
胡先生问：“不是都俘虏了吗？赵帝的儿子一个不少。”
常王爷摇头：“当时，据虞妃说，赵帝的第四子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一直寄养在国庙里，破城的前一个月，四岁的皇四子才被从庙里接回来。
至于长什么样，她也不知道，她也怀疑过那不是赵帝的第四子。
他们说这是皇四子，谁也不能考证。并且，当时庆妃夺剑时，我明明觉得哪里有点响动，当时，也没往别处想，事后想来，那皇四子当时一定是藏在某处，亲眼目睹了庆妃的死。庆妃也是为了保护皇四子，所以，才力求速死。”
胡先生问：“那皇四子今年也是十六岁？”
常王爷点点头：“和我儿同岁。”
胡先生说：“和贤王的儿子也是同岁。”
常王爷点点头。
胡先生问：“你说是孙子东告诉孙漫漫，你是她杀母仇人？所以，她来报仇？”
常王爷说：“赵国灭后，很多势力并没有消失，都转入了地下。赵帝四子背后肯定有人。
告诉孙漫漫的人也不一定是孙子东，很多人都愿意看到赵帝的后裔来找我这个灭掉他们国家的罪魁祸首来算账。”“所以，你当初留下孙漫漫，也并不全是因为我的建议？”
“也有这个成分，我还想留她在身边，引出她背后的势力。可是，从她这些天的表现，她对宝儿并无恶
“是啊，虽然，我们明里暗里派了很多人保护宝少爷，其实，也是在防着孙漫漫。
可是，就凭今晚的楚宛宛的指甲里藏毒，孙漫漫不说，李东李南和暗卫们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们都还在等潜藏的人出手，没想到，等那些人出手时，宝少爷早就出了事。”
常王爷说：“是啊，如果她对宝儿有恶意，她看出来却不说，来一招借刀杀人，谁又能说什么？这么多明卫、暗卫都没有看出来，你凭什么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看出来呢？”
胡先生说：“那王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常王爷说：“就是想确定一下她的身份。现在看来，她不一定是庆妃的女儿。可她到底是谁呢？”
胡先生问:常王爷说:
胡先生说:
胡先生说：“也许，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常王爷苦笑：“普通人家的女儿？会有那么聪明的头脑？会有细密的心思？会有那么不凡的见识？会有刺客刺杀她哥哥？”
胡先生说：“是啊，老夫也有很多想不通。是不是，我们安排一些人试探一下？”
常王爷说：“这件事，需要周密安排，你想个周密的计划出来。千万不能让她识破了。”
胡先生点点头：“好的。老夫仔细想想。”
•k'k'k'k'k'k'k'k
孙漫漫走后，常王爷问胡先生：“先生怎么看？”
胡先生说：“从孙漫漫表现看，不似作假。正如她自己所说，如果她相信了这个身份，她首先想到的就会是跑。”常王爷说：“有没有可能，她本身就是知道的？”
胡先生说：“假设她首先是知道的，那么，她来的目的就是刺杀少爷或您，可是，她几次救了少爷又怎么理解？”常王爷说：“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胡先生说：“最初，王爷的目的不就是想确认她到底是什么目的吗？更想知道，如果，她真的是赵国公主，她会不会找您报仇？
现在，她已经说了，首先，不相信这个身份，第二，就算是这个身份，您也是她的恩人而不是仇人，她应该是报恩而不是报仇。我们现在考虑的，倒应该是她说的那个问题。”
常王爷问：“针对我的一个阴谋？”
胡先生说：“是啊。”
常王爷笑道：“这个，应该是不必担心的，因为，这试探是我的人，不是别的人啊。”
胡先生说：“可是，您又怎么知道，没有别的人呢？”
常王爷的笑一下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