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水泉从医院赶回家,简单地收拾好了行礼,拖着一个拉杆,便忙忙碌碌地赶往了机场。
在同一班航班上,她看见孟舒翼和大伟,大伟也要参加比赛她是清楚,可是这孟舒翼都拿过头魁了,难道他也要去比赛?
尹水泉也没有多想,礼貌性地对着这两人问候了一声,便找到了自己的舱位坐下。
到了S城,夜色已经暗下,繁华的街道上华灯初上,尹水泉找了一家离赛场就近的酒店住下。
酒店房间内,尹水泉洗漱过来,看看手机,有好几条消息,都是她那三个好友给她发的,大意是让她好好画画,争取一举成名,从此之后就变成尹大师。尹水泉则统一恢复了“妥当”两字,并配上一窜得意的小表情包。
然而这些消息里,却没有她最想要看见的那个人发来的消息,尹水泉愣愣地等了等后,心想这那个傻帽应该是不会想到给她发条短信的,便也没有主动给他打电话过去,就转进被窝里睡觉了。她今天可的确是不能胡思乱想了,明天还要一早去比赛争取夺奖那。
第两天一早,大约七点钟左右,尹水泉还睡得正还沉沉的,一个接着一个的连环夺命扣络绎不绝地震响而来,尹水泉眯着睡意惺忪的眼眸,微微蹙眉,在迷迷糊糊中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接通,“喂,是谁?”
“姐!姐!咋妈,咋妈不见了!妈留一张纸条,她说是去蓉城找你了!”电话里,尹水泉的妹妹何若诗,一脸紧张,结结巴巴地说着。
“什么!?”尹水泉一听这话,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坐起身来,一根神经都绑紧了!
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低声吼着,“妈说来找我,你们怎么不拦着那?”
“姐,妈是一早偷偷溜出去的……妈好像把你给她买的那只老年机带上的,但是我打了几次都没有打通……姐,你给妈打个电话过去,看看能不能打通,问问她在那里,你去接她。”
尹水泉心头一颤,她今天在S城比赛这件事情,她还没有跟家人里说,当时又想了想,现在跟不能跟他们说,要不然爸知道她没有蓉城,不能去接妈,一定也会更着急。
尹水泉愣愣地想了想,便说,“好,若诗,我先挂了,等我接到妈,给你和爸打电话,你们先不要着急。”
尹水泉便连忙挂了电话,心里想着估计妈是还是不会用那老年手机,所以才没有接若诗的电话,于是尹水泉连忙给尹碧莲按电话过去。
令人幸运的,尹水泉一把电话按过去,那边就接通了,里面传来欣喜的声音,“水泉?”
“妈!”尹水泉一听这熟悉而又欣喜的声音,一颗心便放了下来,顿了顿,有点想要吼妈妈一句,却忍住了脾气,轻言细语地问,“妈,不是让你一个人不要乱跑吗?你一个人去蓉城干什么啊?”
“水泉,我想来蓉城看看你。”尹碧莲像个孩子一般做错事情低低喃语的声音,顿时让尹水泉鼻头一酸,觉得自己好不对,这十来天,她忙着准备比赛,忙着跟讨即墨释诚欢心,连妈妈都冷落了。
尹水泉愣了愣,才轻声地问着,“妈,你现在在那里啊?”
尹碧莲蒙头蒙脑地望了望车窗外,含含糊糊地道:“大巴车好像到站了,水泉,你来接妈,好吗?”
尹水泉听见尹碧莲说大巴车到站了,想着妈妈一定是到了蓉城的汽车客运站,而老家的大巴车只到一个连峰客运站。
尹水泉思索了一下,便连忙说道:“妈,我在外面,不能来接你,你乖乖地去客运站的大门处站着,不要乱跑什么,我找人去接你。”
“那好,水泉,那你找谁来接我那?”
顿时,尹水泉的脑子里闪过了黄小琪,姜然然,白联舟,尹朝奇,即墨释诚五个人!
尹水泉犹犹豫豫地想了想,顿了顿,连忙说道:“妈,我找我男朋友来接你。”
尹水泉想着,因为即墨释诚有车,而且他在医院照顾雯雯,那里正好离连峰客运站很近,他就可以轻松地接到妈妈,然后把妈妈送给紫云小区。
电话那边,尹碧莲愣了愣,听着“男朋友”这个词这么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来在那里听过,努力地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像个小孩子般兴奋地道:“水泉,你是不是找我的女婿来接我。”
尹水泉愣了愣,没有想到妈妈突然如此聪明地提到了这个词,紧张兮兮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红霞,顿了顿,才点头应道:“恩,妈,是。他叫释诚,等一下,如果有人带你走的啊,你一定要问问他的名字,如果他说他叫释诚,你才跟他走,知道了吗?”
“恩,知道了,水泉。他叫释诚,妈记住了。”
“恩,水泉,那妈挂了,我看这手机上的电还不够用了。”
尹水泉愣愣地,心头禁不住偷偷一笑,妈妈现在也懂手机是还需要充电的了,妈妈的进步还真是大啊。
尹水泉便道:“恩,好。”
“哎,等等,妈,你一定要站在大门口,记得是释诚来接你,你才跟他走,知道了吗?”
“恩,我知道了,是我女婿释诚来接我,我才跟他走。”
“恩恩,对。”
“好了,我知道了,你怎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比我还婆婆妈妈的,我挂了……”
“喂,妈……嘟嘟嘟……”尹水泉还想着说来什么,尹碧莲已经挂到了电话。
尹水泉见尹碧莲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暗暗地想着,妈妈现在这的越来越能干了,都敢一个人去坐长途大巴了。
可是尹水泉无奈地笑了笑后,随之而来的便还是满满的担忧,她的脑子似乎又浮现了她十岁的那年,妈妈晚上突然失踪了,他们一家人找了妈妈一个晚上,第两天早上,在小镇上一处垃圾兜旁边,看见妈妈那浑身是伤,簌簌发抖地蜷缩在垃圾兜旁的模样。
现在每每当她一想那时的场景,整个人都似乎失去了灵魂一般,只是愣愣地落泪。
尹水泉想了想后,甩了甩脑子里那童年的梦魇,连忙从自己的包包掏出手机,按下即墨释诚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就被人接通了,尹水泉紧紧地攥着手机,也不等那边的人说话了,就直接慌慌张张地说:“释诚,你在那里啊?你帮我一个忙?我妈妈在车站,等着人去接……我很着急……我把她的照片发给你,你能帮我去找她吗?恩?她现在正在连峰客运站的大门口等着。”
即墨释诚听见电话那边传来慌慌张张,句不成章的声音,发出了沉厚的应声,“恩。”
……
即墨释诚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在医院的走廊外接了这通电话后,便撑着修长的身影缓步回了病房,望床上一瞟,见即墨芯雯还在熟睡着,从容淡然地把手机放进搭在椅子上黑色西装里,正准备拿起西装离开,正熟睡的即墨芯雯忽地睁大的晶莹的双眸,迅速从床上坐起来,伸出一只小小的嫩手紧紧地按住即墨释诚的大掌,紧张兮兮地道:“哥哥,你要去那里?”
即墨释诚瞟了她这忽惊忽乍的模样一眼,淡淡地道:“我有事情。”
而即墨芯雯见他这淡然的模样,将他的手掌扣得更紧,同时还伸出另一只小手,用着两只手一起重重地按着,“哥哥,我想跟你谈个事情!”
“等我回来在谈!”即墨抬眸,鹰眸含着一丝冷意地盯着她。
即墨芯雯被即墨释诚这突如其来的凌厉神色吓得缩了缩,顿了顿,却起身一把搂住了即墨释诚的腰身,静静地搂着,同时在即墨释诚背上蹭了蹭,喃喃低语着,“不,我不,我就要现在谈。”
即墨释诚被即墨芯雯这突如其来的作动给锢住,微微蹙眉,绑紧下颌,一时竟觉得烦。
“哥哥,你都这样照顾我了,还不承认自己还是很喜欢我吗?”即墨芯雯继续爬在即墨释诚背上,喃喃低语。
即墨释诚鹰眸沉沉地凝了几秒,便伸手将即墨芯雯扣在腰身的一双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
掰开之后,便沉着脸色迈着修长的步子往外走着。
“哥哥!”即墨芯雯尖声地喊了一声,又跟着而来“碰”地一声!
即墨释诚在走到门口处,一双大掌已经搭在门把上时,还是忍不住转身一望,只见即墨芯雯就那样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好像没有生气了一样。
即墨释诚连忙折回来,将即墨芯雯抱到了床上,按下了床前的应急铃……
S城酒店大床房内,尹水泉心慌慌地坐在软床上,从手机里一张她和妈妈合照片发给了即墨释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便将手机放在床上,起床换衣服准备去拿早饭,但是尹水泉穿好衣服后,在屋子里兜了一圈,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横下心来,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客户端,打下一句话:释诚,拜托了,我妈妈她有点精神方面的问题。
尹水泉也不知怎么地打完了这句话,她的鼻头就开始泛酸,白白的泪花也止不得往望蹭,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把眼泪逼回去后,起身去洗手间里梳洗了一下,在去楼下拿一份早饭上楼。
她一直从来不愿意在任何人的面前承认她妈妈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一直都不愿。她记得小时候,如果有熟识她家庭情况的孩子在她的身前身后,谈论她妈妈脑子的事情,无论那个孩子是男是女,比她大还是比她高,她都会扑上去跟那个孩子干上一架,以致很长一段时间她家周围的孩子都叫她母老虎,以致到后面她家周围的街坊邻里都不敢谈论这件事情,她才渐渐地收敛这暴躁的脾气,柔和起来。
但是现在,她愿意把她内心深处最柔和的一处,剖给那个男人看,只因为她希望她需要她相信他安然地接到妈妈。
若是妈妈真的失踪了,若是妈妈又像十几年以前那次失踪一样流落到街上遭人欺负,她怕她会疯!
尹水泉拿回早饭后,草草地吃了几口,感觉吃不下去,便把准备去比赛的画具收拾好了,在度日如年地在房间内转了一团,手中紧紧地攥着手机忐忑不安地等着即墨释诚的电话,等着等着一个小时,尹水泉见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心想释诚应该现在接到妈妈了吧,便给按下即墨释诚的电话。
不通!
没人接!?
这么回事!?
在尹水泉心颤颤地按下好几电话后,结果都是一样,打通了,没人接!
忽地,“叮”地一声,响铃进来,尹水泉心慌到来不及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电话,着急地道:“喂?释诚,怎么样?”
电话那边微微一愣,便发出一个同样十分焦虑的声音,“喂,水泉?你把你妈接到了吗?我和诗雯在家里等着,着急啊!”
尹水泉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爸的声音,这是家里的电话。
尹水泉愣了愣,便缓了缓声音,轻声地道:“爸,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找我男朋友去接妈妈了,他会接到妈妈的……”
“你让你男朋友去接你妈了?你不在蓉城吗?”
“恩,今天我在S城参加比赛……爸,你别担心,他现在应该接到了妈妈,我马上打电话去问问。”
“好,接到人,你给我回个电话。”
“恩,水泉。”
尹水泉缓了缓纠起来的心脏,继续给即墨释诚打了电话。
这一次,电话倒是在几声铃之后被人接通了!
尹水泉闪了闪眼眸,连忙朝着电话着急地询问:“喂?释诚,怎么样了?接到我妈妈了吗?”
电话沉默了一刻才传出来一个十分轻柔的声音,“水泉姐姐?”
尹水泉颤颤的心脏在听见这个声音后,似乎更颤,顿时尹水泉也心生一丝可怕的想法,顿了顿,觉得这个声音好烦。
微微蹙眉后,尹水泉直接低声地吼着:“你哥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