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形,是一艘三桅大帆船。”白月的语调出奇地冷静,“是西洋人造的,看它头部那根刺出来的,好像剑鱼头部的杆子就能知道。17-18世纪的产物吧。不过,看不出是当时英国人造的,还是西班牙人造的。奇怪……”
“野兽”说道:“有什么奇怪的?这片水域是当时的国际海域,附近又是贸易航线,个把船只遭遇风浪沉在这里不是很正常的嘛。我和鸡崽儿去探探,你坐镇在船长室。加菲,你和老梁的人一起,看看这艘邮轮的受损程度。”
白月说道:“你别急,你不觉得这条沉船很诡异吗?”
“诡异?我看不出什么诡异的,我就觉得里面说不定有金币、银币,还有古董之类的。嗯,你的嫁妆有着落了。”“野兽”一边说,一边把“鸡崽儿”从船长室的驾驶座上拖起来,然后拉着他就往船长室外走。
白月皱着眉骂道:“什么嫁妆?你神经病!慢点走……”刚想追过去,旁边胖子“加菲”一按她肩膀,说道:“算了,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你在船长室呆着,协调协调。我去看看船有没有受损。你别太着急了,他探沉船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鸡崽儿’其他方面不行,潜水探船的本事,咱们都不及他。有他在,出不了大事。”
白月急急地说道:“这条沉船真的很奇怪,这种船型距离现在都几百年了,都是木质结构,早就该被海水里的微生物给降解得七七八八了,可是你看这条船,风帆居然都还基本完整,简直是……”
胖子“加菲”轻轻拍拍她肩膀,说道:“就这样吧,见机行事!”
白月懊恼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回位置上,对着胖子“加菲”说道:“你让他们把潜水对讲机带好,随时和我这里保持联系。”
此时,我终于能够看到那个屏幕了。
是声呐返回的信号组成的图像——在“天涯公主”号邮轮的下方,是一片高高低低的海底地形,在前方的海底上,躺着一艘沉船。
这艘船的船底紧贴着海底,上面的三条桅杆已经断裂,很显然是被“天涯公主”号的船底给撞断的。
我对古代船只没有什么研究,但不知道是不是白月所说的话,让我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总之我也有一种感觉,这条船太完整了,根本不像几百年前就沉入海底的样子。
看着白月焦虑担忧的表情,我开始明白,“野兽”和“鸡崽儿”这次下水,不会那么简单。
后来,我和“兽哥”多次说起这段奇异诡秘的海下探险经历。
而接下来的这段文字,就是我根据他所提供的一些零星的信息整理而成的。按照“兽哥”的性格,这里面肯定有不少夸张的成分。但大部分,应该还是事实,因为是能够与其他信息相验证的。
首先说说“鸡崽儿”这个人,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家伙。
“鸡崽儿”的大名,是闻斌,华裔,出身在泰.国,小时候住在清迈。
秦剑秀救过他的命。
闻斌的父亲,在中东干过武装保安的活计,他所保护的船只在一次航行途中遭到海盗劫持,闻斌的父亲就这么下落不明了。
闻斌那时还小,因为没了父亲,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那些同学甚至当街脱光他的衣服。有一次闻斌实在是受不了了,奋起反抗,却被打得半死。最凶的一个霸凌者,当时不但让其他几个同学把闻斌摁在地上,还狠命地踩他的脑门。
闻斌觉得,再下去,自己的脑袋要被踩爆。
这时,秦剑秀和白月等人正好经过,秦剑秀看他可怜,帮他把同学打跑。
据秦剑秀所说,当时他见义勇为打人的样子非常非常地帅,迷住了围观的一群泰.国妹子,有个最漂亮的泰.国妹子当场问他要手机号(不过据白月说,当时问秦剑秀要手机号的,其实是两个想做皮肉生意的人妖),也迷住了闻斌。
闻斌就好像鸡崽儿看到母鸡一样,从此就死皮赖脸跟着秦剑秀。秦剑秀轰都轰不走。
秦剑秀没招,只能问他:“你会什么?”
闻斌说:“你让我会什么,我就会什么。”
“咚!”
秦剑秀薅起闻斌的脖领子,往旁边的会东陶湖里就是一丢。
“游到湖对面,你就跟着我出去闯。否则滚回你老娘的怀里。”
闻斌差点淹死,他不会游泳。
是白月一边骂秦剑秀没人性,一边跳下水去把闻斌给救了上来。
最终秦剑秀还是收了他,因为秦剑秀走到哪里,闻斌就跟到哪里,就像鸡崽儿看到母鸡一样。
“拿你没办法,那你以后就加入我们’大秦’吧。小鸡崽子!”秦剑秀说道。
从此,“大秦”的人,就管闻斌叫“鸡崽儿”。
“鸡崽儿”很好学,尤其是喜欢学潜水,跟着秦剑秀干过几次打捞沉船的活计。有几次秦剑秀自己犯懵,困在迷宫般的沉船里出不来了,都是靠“鸡崽儿”领路才转危为安。
于是,秦剑秀把他当自己人,又打又骂,在秦剑秀嘴巴里,“鸡崽儿”就是一坨屎。
“鸡崽儿”被骂急了会反驳两句,甚至和秦剑秀对骂。但只要秦剑秀真生气了,“鸡崽儿”立刻屁都不会再放一个,甚至乖乖凑上去让秦剑秀多打两下。
当然,私下里秦剑秀对“鸡崽儿”非常好,有什么好事儿都不会忘了他。而“鸡崽儿”对秦剑秀也很忠心。谁敢在他面前说秦剑秀坏话,他就会死命地和那个人对打,打不过也要打。
至于他为什么潜水、探沉船学得那么好,其他人都说是因为秦剑秀教得好。
可秦剑秀有一次却对胖子“加菲”说:“这哥们儿八成是喜欢小光,我记得小光跟他提过一句,大致意思是我经常一个人去探沉船,很危险。打那儿之后,这小子就拼命向小光学潜水,学探沉船的门道。进步特别快。”
关于“鸡崽儿”不扯更多了,说回正题。
出了船长室,秦剑秀和“鸡崽儿”先是去找梁小斌,要潜水装备。梁小斌把他们带去了船上的一间船舱,里面琳琅满目全都是潜水装备——原本是租给游客们赚钱的。
秦剑秀和“鸡崽儿”挑选了水肺、潜水衣、潜水头套、背飞、潜水靴、脚蹼、潜灯、潜脑、象拔和面镜等全套的潜水装备,连潜刀都没有忘记。
在挑选面镜时,为了保持互相之间的通讯联络,以及与白月之间的联络,他俩各自选了一套全面镜,并且把潜灯固定在头部,就好像探照灯一样。
穿戴完毕后,两人扛着压缩空气钢瓶,“踢踏踢踏”地走到船尾的甲板上,准备入水。
“鸡崽儿”最后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装备,说道:“这个全面镜很好,有排水阀的,不用担心进水后,还要回海面排水了。”
秦剑秀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开始做热身活动,急于要入水。
“鸡崽儿”此时又问梁小斌:“有没有水下能用的武器,比如枪?”
梁小斌“哈”了一声,摇摇头:“我们不是海匪,船上不预备这个。”
秦剑秀说道:“你不是有把冷钢大狗腿吗,就问越南人买的那把?我也有一把一样的,还怕什么?这不还有潜刀呢吗?”
“鸡崽儿”说道:“兽哥,恐怕这次下水,得备些更硬的货……”
“去你的,就你鸡贼,像个娘儿们一样。”秦剑秀一边骂,一边直接把“鸡崽儿”给推.进了海水里,随即自己也跳了下去。
“咚”、“咚”两声,两个人窜入了水中,各自在海水里带出一条白色的水线。
秦剑秀和“鸡崽儿”入水后,马上就看到了那艘沉船。
“老子当时就特么被惊呆了!”秦剑秀后来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