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唐诗媛和我一前一后走到了山坡上林海的边缘。
唐诗媛钻进了树林中,我吃惊地发现,她对这片林子似乎非常熟悉,能轻易地避开地面上的陷坑、绊脚石,穿梭如飞。而我跟在她身后,一不小心被绊了好几跤。
这样一来,我发现我跟不上她了。
我心中一急,嘴巴里大叫起来:“媛媛,媛媛!等等我!你等一下!”
可是唐诗媛几乎根本不理。有时候,她自己停下来,回头朝我这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就迅速扭回头去,继续前行。
终于,在又一次踩进一个陷坑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后,我起来时不见了唐诗媛的踪影。
我懊恼地大骂了一声,但随即发现另外一件让自己心惊胆战的事情:
就在陷坑旁边,一大片看似凌乱随意的枯枝下方,露出一段弧形,似乎是钢铁质地的东西,下方还有锯齿。
是捕兽夹!
我顿时就感觉背脊上涌起一阵凉意,刚才如果多跨了半步,那此刻就是骨断筋折。而且,这看似平静的树林中,实则危机四伏,随时随地一不小心,就有受伤,甚至丢掉小命的危险。
我四下里看了一圈,有抬头张望了一下,发现我此时所站的地方旁边,就有一棵大概有10米高的云杉,笔直的树干上可以看到两个“树屋”,一个在距离地面6米处,一个则在顶端。
我想了想,决定爬上去看看:一来我想看看这种“树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来我是想站到高处,能更清晰地看看四周到底是什么情况。
约莫2分钟后,我爬到了距离地面6米处的那间“树屋”。“树屋”的门口正对着我的头部,高度大概比一条小腿还长一些。
一股子极其难闻的味道从“树屋”门口涌了出来,似乎是一种霉味儿和动物屎尿混合的味道。
我心头微微一凛,试探着敲了敲“树屋”外的木板,没有任何东西出现。我心头略定,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树屋”。
“树屋”本身是用圆木搭成的,这些圆木经过漫长岁月的侵蚀,已经朽烂不堪。我伸手去掰都能掰下一些潮湿柔软的木渣来。但看得出,当初最开始修建木屋时,所有的木材都被仔细地修剪过,粗细、长短几乎一模一样,两根木材之间拼接的缝隙也很小很小。
这间“树屋”看上去很小,我估计我钻进里面连站直了都不可能,最多够蜷缩着在里面睡上一觉。
或许,这里只是一个储物间?
我继续往上爬去,觉得云杉顶部的那间“树屋”更大,更值得一看。
我就这样奋力往上又爬了3、4米的距离,到了顶部那间“树屋”的门口——又是一阵难闻的气味从门口涌出,让我作呕。
我先是拍打了一下“树屋”的木板,确定里面没什么动静后,我还是把打击戒指套在右手手指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先把脑袋探了进去。
“嘶!”
猛然间一声怪啸,我就感觉一股子怪风扑面而来,吓得我连忙一边把头缩回去,一边右手击出,打击戒指结构上最坚硬的部分直击向来物。
“嘶!”
又是一声怪啸。我明显感觉到我的拳头击中了对方。一只巨大而矫健的身影从“树屋”门口飞了出去,扑向半空中张开翅膀——
是一只高山秃鹫,体长足足有1.3米左右。
我钻入了“树屋”,脚下的地板发出“嘎嘎嘎”的哀嚎,似乎这些木板随时都会断裂、摔落。
光线昏暗,只有清朗的月色能让我看清“树屋”里大致的情况——这间“树屋”的大小相当于上海普通民宅的半个阳台,挑高也就1.8米左右,很勉强能让我站直。在这里睡觉没有问题,但在这儿时间呆得长了,还是会很难受。
不过这里有一个好处:就是站得高、看得远,四周的情势一目了然。而且距离月亮和星星更近,一阵微风吹来,林海在星月之光下起伏,这景色真的是相当美妙。
此外,从这里往外眺望,还能看到不少其他树木上的“树屋”,给我的感觉,这里似乎曾经就是一个村落。村民们白天在树林里打猎为生,夜晚在树下安放上捕兽夹一类的东西,防止野兽接近,自己则爬上位于树顶的树屋里休息。
只不过这些猎户现在都去了哪里?
我在“树屋”里,对着窗口大喊:“媛媛!媛媛!”喊声顺着微风飘荡开去,但林海中只有阵阵风声回应。唐诗媛似乎消失在林海之中。
我又往外眺望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在林海的许多“树屋”中,有一间“树屋”十分特别——那间“树屋”位于整个林海的最高处,也就是山峰之尖。
别的“树屋”都是搭建在一棵树上的,由于树木本身承受能力有限,因此“树屋”也不会太大,最多也就一个阳台的大小。
可是山顶上的那间“树屋”却是横跨在三棵巨大的云杉树之上,结合距离推测,这“树屋”的实际大小足足有一居室,和这里其他的“树屋”相比,那简直可以称作“宫殿”。
而且,月光照耀下,我能够在“宫殿”的外墙上看到一些彩绘的轮廓。距离太远,具体画的是什么东西看不太清,似乎是巨龙腾于群山之间。
没错,就是先前我所看到过的,那幅唐卡里的画面。
或许,唐诗媛走得这么急,就是想去那里看看?
想到这里,我就打算回到地面上,往那座“宫殿”进发。
就在我转身,半个身体探出“树屋”之门时,背后传来“嘶~嘶~”的怪叫声。
是刚才那只高山秃鹫回来了。
我回头看到,那只体型巨大的高山秃鹫此时就停在窗台上,嘴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
“秃鹫老兄,我这就走,这里还是您的地盘。”我打个哈哈就打算继续爬出“树屋”,但也就在这时,高山秃鹫猛地张开翅膀,扑进了“树屋”内。
起先我还以为高山秃鹫是冲着我来的,连忙举起了拳头,准备给它一下子。但高山秃鹫却扑入了“树屋”中月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随即,我就听到一阵“咣咣咣”的嘈杂声,夹杂着高山秃鹫的叫声,似乎还十分凄厉。
“嘎吱!嘎吱吱!”
年久失修的“树屋”似乎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开始倾斜。
我连忙就打算赶紧退出去,这里距离地面有十多米,摔上一下子一点儿都不好玩。
“砰”的一声,树屋的阴影面上,破出一个大洞来。应该是高山秃鹫情急之下拼命啄出来的。
随着这个破洞的出现,外面的月光也终于照射到树屋里,刚才被阴影遮住的地方。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里有一个用枯枝之类的材料搭成的鸟窝,里面有两个鸟蛋和一只很小的幼鸟——一看就知道是高山秃鹫的孩子。
与此同时,鸟窝上还盘绕着两条蛇!
通体雪白,鳞片上的条状花纹也非常地好看——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那只高山秃鹫的幼崽此时已经一动不动,而两个鸟蛋也被啄破,蛋液流出。很明显是两条白蛇的杰作。
也难怪生性胆小的高山秃鹫这一回会去而复返,而且如此着急——崽子们都让蛇给弄死了。
而我在树屋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却根本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地方,就盘着两条毒蛇。幸好我只是蜷缩着身体往外张望,没有去碰阴影处,否则我很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山秃鹫啄破树屋的墙壁后,飞出去一米来远,又踅了回来。
这一次,它看清楚自己的孩子都已遭毒手,眼睛里射出的目光立刻由着急转为悲愤。它一下子扑进“树屋”,爪子抓住一条白蛇,嘴巴猛啄另一条。
两条白蛇也是凶悍异常,疯狂扭曲着身体反击。高山秃鹫与它们在弹丸之地展开搏斗,一时之间整个树屋都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