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我和赵志禄踏上了前往瓦莱尔的旅程。
欧明德和郑曦熙没有跟我们一起——由于欧明德在白天的样子太过吓人,他俩会先去棉新,绕道从陆上去比阿尼。
我想不出从正规渠道能有什么办法把这条路给走通,但也不好再多问了。
总之,我们约定在瓦莱尔的米福思酒店碰头。
由于比阿尼长期处于战乱之中,因此上海到瓦莱尔并没有直达航班。我和赵志禄乘飞机先飞到乌鲁木齐,然后在乌鲁木齐等了足足6个小时,转机到印度的德里,在那里原本预计等2天,就可以等到飞往瓦莱尔的航班。
没想到,这一等居然等了足足两星期——德里到瓦莱尔只有一架飞机往返,还坏了,只能紧急抢修。而且比阿尼长期遭到国际制裁,飞机零件都凑不到,因此这一修足足修了两星期。
这可苦了我了——我和赵志禄在德里机场呆了半个月,出不去还好说,关键是带出来的钱也迅速消耗殆尽。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电话给叔叔的老部下——张总经理,求他打点钱给我应急。张勤华倒也爽快,往我的银行卡里打了2万美元,并叮嘱我千万当心。
“你叔叔死不听劝,一个董事长就喜欢到处乱来。你劝劝他,他这么长时间没在公司露面,公司里都人心浮动了。”
我连声称是,心里面想:就我叔叔那个脾气,我能劝得动?
此外,我还碰到另外一件麻烦事,那就是:
尽管我百般遮掩,赵志禄还是发现我会变身的秘密了。
毕竟,连续半个月在一起相处,他不可能不察觉,我白天是个女人,倒深夜会变成一个男人。
这货察觉这一点后,大为兴奋,连声问我怎么回事。
“我也想变成个女人,试试做女人的,小老弟……哦,不小老妹儿,你教教哥呗。”
我只能不理他。
两个星期后,比阿尼航空公司的那架伊尔-86客机总算修好了,飞到了德里国际机场。
这个航班上总共350个座位,大概坐了200多人。一大半是白种人,还是披着长袍,留着大胡子那种。还有十几个是黄种人。
赵志禄兴致勃勃地和另外两个黄种人聊天。对方听口音是福建一带的同胞。他还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和航班上一个挺漂亮的比阿尼空姐聊得火热,那空姐被他逗得前仰后合,还给我们多倒了两杯可乐。
我根本没心思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飞机的舷窗外。
这架伊尔-86客机显然年久失修,噪音极大,而且震动得挺厉害。飞到一半,开始猛烈颠簸起来,氧气面罩都掉下来了。惹得整个机舱里一片祈祷声。
我一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能活着到达瓦莱尔。
飞机在瓦莱尔国际机场降落时,已经是当地时间的凌晨1点。
我和赵志禄一落地,就直扑米福思酒店——根据我查阅的网上资料,这里是整个瓦莱尔,乃至整个比阿尼唯一一座五星级酒店,而且在美军的“绿区”内,安全有保障,不必担心走在大街或者在酒店餐厅里坐着吃东西时,会突然有流弹飞过来。
出租车在空旷的瓦莱尔市区行驶,我感觉似乎是在中国农村的小镇。一些街道上甚至能看到弹坑。出租车很老旧,而且样子很奇怪,车标我从来没见过,我问赵志禄这车到底是什么牌子的。赵志禄和出租车司机聊了聊,回复我道:
“拉达汽车,苏联生产的。2009年停产了,所以有些零件坏了也更换不了,车子颠簸,坐着不舒服就是因为这个。小老弟,你多担待。”
嗯,除了“担待”我还能怎么样?别翻车就好。
出租车行驶了1个小时后,我的鼻子里忽然间飘来一阵浓郁的香气。
这种香气不但浓郁,而且非常奇特,似乎是某种花朵的香味,又好像涂抹在某个美女身上的香水。
我忍不住问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赵志禄打了个响指,说道:“小老弟,哥来教教你,这就著名的’米福思香’。”
我愣了愣:“米福思香?”
他指了指车的前方,说道:“看到那只大蝴蝶没?”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的目光透过车前窗,看到眼前这条马路的最前端,是一栋七层楼高的建筑。与周边破败的矮平房相比,这栋高楼显得相当突出。
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栋建筑物的正面外墙上,画着一只蓝色的、“顶天立地”的蝴蝶。
这只巨大的蓝蝶,翅膀上一点一点闪着荧光的白点,如同星辰点缀在深蓝的天际,这图案充满了美感。
没错,这儿就是米福思酒店,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它的外观照片。
赵志禄说道:“小老弟诶,你知道’米福思’是啥意思不?在比阿尼语里,就是’香蝶’。比阿尼这里盛产这种散发着香味儿的蝴蝶,米福思酒店的创始人是个英国人,当年到这里,就是被这种蝴蝶迷住,才留下的,并且创办了米福思酒店。蒂芙尼、希思黎这些著名香水品牌还在这儿有专门的养殖场,用来生产这种蝴蝶制作香水。”
我问道:“那怎么这家酒店会这么香?难道养殖厂就在酒店附近?”
赵志禄摇摇手指,说道:“米福思酒店自己就是个养殖厂。待会儿进酒店你就知道了。”
的确,一进入酒店大堂,我“就知道了”。
米福思酒店的大堂里,摆满了花朵,有郁金香、红花,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品种;挑高有7~8米的大堂里还种植着一些桑树,正中心还有一颗非常壮硕的、类似松柏一样的树木,足足三个人才能合抱得过来。
总之,到了米福思酒店的大堂,就好像到了原始丛林。
而一点点荧光就在“原始丛林”间徘徊飞舞,我刚进入大堂,有两点“荧光”就飞了过来,停在了我的手臂上——是蝴蝶,“荧光”是它翅膀上的花纹。
这只蝴蝶身上,散发的就是刚才在酒店外,出租车上闻到的那股子浓香。
我心里面一阵舒畅:这米福思酒店给客人的体验还真的是绝。
酒店工作人员热情地上来帮我们搬行李,办理入住。整个过程中,我和赵志禄身旁都有蝴蝶萦绕。我甚至还听到旁边几个也在办理入住的西方游客,在兴奋地尖叫。
而且,我们很快发现——欧明德和郑曦熙已经到了。他俩比我们早一天入住了米福思酒店。
取得联系后,欧明德要求马上见面。
“好了,田鸡!现在别卖关子了吧?下一步怎么办,都得看你的了。”在酒店的酒吧里,欧明德端着一杯威士忌盯着赵志禄说道。
对于萦绕在周围的蝴蝶,他毫无兴趣。郑曦熙倒是兴致勃勃地伸出一根手指,让一只蝴蝶停在上面,仔细观察着。
赵志禄扬了扬眉毛,说道:“行。”
他再次掏出他那台破烂到了极点的手机,点了几下,放在桌子上。
上面显示的是一幅地图,是瓦莱尔周边的地图。
“历史上的高驸在这个位置。”他点着瓦莱尔东北的一个地方,说道,“还挺远的,咱们得从这里乘火车,先去诺力杨夫斯克,在那里补充一下给养,再雇佣一个向导,避免在山里迷路。”
我一看,他所指的地方,和先前那张照片里,叔叔和父亲所在靶场的位置相距很近。
“这儿比较乱,老英、老美、北极熊哥轮番来过,都没辙。土匪很多。你先前给我看的那张照片里的地方,肯定就在那里,很可能是个土匪窝。”赵志禄对着我说道。
“那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我问道。
“无可奉告,这是道上的规矩。”赵志禄咧开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