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清，你爱过人吗？”秦野看着那只已经死去的蝴蝶，仿佛正在梦呓，又仿佛刚从梦中醒来。
“不曾爱过。”独孤清的眉头一皱。
“可我爱上了李承泽。哪怕明知后来我们会发生那样的事。如果是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吗？”秦野不安地问道。
“你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
独孤清的声音无比疲惫，让秦野有种身在老林里睡觉，却听到了来自天边云声的错觉。
她焦急问道：“梦是虚幻的，醒后的痛苦却是真实的。那我现在究竟是身处梦境，还是感受真实？”
这时，一阵风吹来。地上的落叶扬起，卷起片片泥沙。
秦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风过后，地面依然到处都是灰尘，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独孤清问道：“刚才起风了吗？”
秦野点头，说道：“起风了。”
独孤清说道：“是你刚才睡着了，梦到起风了。”
秦野瞪眼道：“刚才我睡着了吗？”
独孤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不用执着于刚才有没有起风。只要是过去了的，都跟梦一样不真实。”
她迷惑道：“我不明白。”
独孤清缓缓说道：“我给你讲另一个梦，你就明白了。”
秦野点头。
“在你睡醒之前，有位公子刚找我解完梦。他说，他梦见自己杀死了他心爱的姑娘，梦中痛苦让他难以承受。他宁愿死去的是他自己。”
秦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独孤清继续说道：“离不开，舍不得，若奈何那痴，那狂，那年的陪伴，早已超越公子对生命的渴望。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吗？或许可以，因为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在神佛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却在公子心中千层的激荡。人的执念是很可怕的。他不可避免在与姑娘陪伴的日子中，对那个满心想要杀死他的姑娘产生爱意。矛盾的本性，使他本该有多厌她，如今便有多爱她……可，那位姑娘值得他倾注一生的付出吗？”
看向秦野的目光，坚定而凌冽。秦野缩了缩头，小声问：“他现在在哪儿？”
“大牢里，秦傲知道你喜欢他，特意护下他的性命。但其他李家人就没那么好过了。除了他，所有人都被就地处决。他是唯一活下来的前朝皇室血脉。”
“前朝？这么说叛军已经有人登基了？”
“现在不能叫叛军了，嬴满成了新帝，今后你需要多看他的脸色行事，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嬴满哪有胆子拦我？”她嘟囔道，“就算他没做皇帝，我也不喜欢他。如今他撺掇我父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更加不可能喜欢他了。”
独孤清道：“或许你该见见他。”
“我为何要去见他？烦他都还来不及呢。”
“因为你想见李承泽，需得取得他的同意。如今他才是大汉国的新帝。”
秦野暗暗攥紧拳头，然后抬起下巴，傲慢地说道：“他现在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不肯说出那个名字，是她最后的尊严。
独孤清心中明白，没再逼她，只说：“跟我来吧。”
路上，秦野忽然问了句：“你是李家皇室的国师，还是嬴满的国师？”
独孤清脚步一顿，随即淡淡道：“在下是大汉国的国师。”
嬴满上位后并没有更改国号，一切遵循旧制。也不知是不想改，还是来不及？
……
一路被带至嬴满的书房，他正在批阅奏折。秦野本想离开，先不打扰他了，一转身，独孤清已关上门，将二人留在屋内。
无法离开，秦野只好找个凳子坐下来等待。
空气中只有嬴满翻阅奏折的声音，静得秦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嬴满停了笔，下意识地看向了秦野。对方半撑着脑袋，无聊得眼睛半开半合，昏昏欲睡。
他很少看见过这样安静的秦野。准确的来说，以前秦野要么对他恶言相向，要么活泼开朗，拉着他到处玩耍。可现在，他心爱的姑娘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安静，忧郁，眼底写满悲伤。
想起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他的眼神不自觉软了几分。心里有了打算。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他的小野终会忘记后来的伤害，与他像从前那样要好。
秦野其实早就感觉到了嬴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不过对方的眼神太过炙热，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是对方已经盯着她很久了。她被盯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才忍不住开口道：“看够了吗？”
或许是忍耐太久，以至于开口时嗓子有点粘粘的，落在嬴满耳中，像是小姑娘撒娇似的，又软又酥，尾音像是小奶猫的尾巴，轻轻划过他的心，让他觉得痒痒的，好想捉住她，看着她面红耳赤的……
“不够，怎么看都不够。”
骚话一出，秦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背对着嬴满道：“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有正事。”
看着她露出细白的后颈，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嬴满在脑中幻想着那雪颈在他掌心缓缓厮磨的感觉，喉咙竟有些发干：“你有什么正事？”
“就是……”秦野有些别扭地说道，“李承泽被你抓起来了对吧？他在哪间牢里，我想去看看他。”
知道嬴满不可能放过李承泽，她只能把标准降低到去看看他，确定李承泽安然无恙，再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没想到仅仅是这么小的愿望，便引来嬴满的抵抗，他沉下面容，冷冷道：“你这么关心他？”
“他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关心他了。”秦野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察觉到背后气压更低了，知道自己说错话，她连忙找补，“其实我也不是很关心他，毕竟是我父兄篡了他的江山，内心愧疚还是有一点的。我很善良，你一直知道的对吧。”
嬴满这才稍稍放下戒心，满意道：“善良没有错，但你即将成为我的皇后，心里还想着别的男子，就是你不对了。”
“啊？”等会儿，这什么情况？她有点上头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