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包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安静，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
李莉莉咽了咽口水，瞥见沈佳妍泛白的小脸，连忙上前安慰：“佳妍，你、你别想这么多，可能宁大少就是看不惯这个女人来碍我们的眼，所以亲自将她丢出去了而已。”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想要把她带到领事那里，责备一贯，总之这个女人一定不可能好过的，你放心！”
见这话说的一点儿用都没有，李莉莉讪讪地望向众人，有些恼怒：“谁点了陪酒女郎啊？还这么刚好点了夏星瑶，这不是纯粹给大家伙找晦气吗！瞧瞧，瞧瞧，惹的我们佳妍多不开心！本来好好的聚会，到底是哪个瞎了眼的？”
“没有啊，我刚刚在唱歌。”
“我也没有，我在玩手机呢。”
“也不是我……”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莫名。
谁都没有承认，那会是谁呢？
“好了，我没事。”
沈佳妍掩饰下眸底的异色，弯唇轻笑，柔声道：“璟宸和星瑶认识这么多年，他好心帮她，也是尽了朋友之义，没什么的。我出去看看，你们好好玩。”
几人连忙应好。
沈佳妍面上挂着始终如一温和的笑，抬脚迈出门口。
关门的那一刹那，嘴角瞬间敛了起来，神情一片灰暗。
周身的气息刹时变得阴霾阵阵，判若两人。
宁璟宸拉着夏星瑶到了红姐办公室。
他脸色阴沉，冷冷瞥了红姐一眼：“出去。”
红姐暗叫不好，忙不迭便赶紧溜走了。
房间的温度降至冰点。
夏星瑶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艰难地抬起头，低声道：“宁总，您带我来这里，请问是有什么吩咐吗？”
像李莉莉说的，她已经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了一个很正确的位置上。
宁璟宸薄唇紧抿，没说话。
天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女人受尽那些委屈后，他没由来的愤怒，生气她们竟敢这么对她，也生气这么女人竟然就容着她们这么对她。
夏星瑶抬起眸子，空洞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半晌后，扯了扯嘴角，自嘲笑道：“哦，我懂了，宁总是不是想要警告我，不要再去接近沈佳妍？”
宁璟宸眉目阴沉。
“您放心，这次是因为有人点了我。而这是我的工作，您赏赐给我的工作，我得做好才行。还有，就算给我夏星瑶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再多靠近沈佳妍一步了。毕竟，宁总当初因为一张照片，一个酷似沈佳妍的女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把我送进监狱了。”
自从沈佳妍重新出现那天，她就一直在想，过去四年的牢狱之灾到底算什么。
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甚至，越想越难受，越想，胸口就越疼，比在监狱里遭受毒打的时候，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这些话听在宁璟宸的耳朵里，尤其的刺耳。
心底最深处某个不易触。碰的地方被狠狠戳上一针，他眉头紧蹙，不经思考便沉声道：“无论怎么说，你到底杀了人。”
所以，他当初的决定，也没有错。
可这个念头一起，宁璟宸的眼前晕眩了几秒，后颈止不住冒着冷汗。
他不愿，也不敢承认……
“哈，哈哈哈。”
夏星瑶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定定看着男人，像是再也不认识的那般。
即便死掉的人不是沈佳妍，他也依旧想要给她定罪。
仅凭一张毫无根据的照片。
多可笑啊。
“别笑！”
看着她这副样子，宁璟宸不由自主地感到烦躁，胸腔像是有一双大手抓着他的心脏，随着这笑，不停地在收紧。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哈哈哈，哈哈哈……”
可夏星瑶还是笑个不停。
“别笑，别笑了，我让你别笑了！”
宁璟宸恼怒不已，控制不住地拔高了音量，整张脸迅速冷了下来：“夏星瑶，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我的？”
一直到笑的累了，夏星瑶才停下来，僵硬地抬起头，望着男人，动了动唇：“宁璟宸，既然死掉的那个人不是沈佳妍。我现在说，我没有杀人，你，相信吗？”
女人的眸子黯淡无光，好似他的一个回答，轻而易举就可以击碎她的世界。
宁璟宸张了张口，可，发不出声音。
他说不出相信。
因为这就意味着，他承认自己带着私心来看待这件事，也意味着，他承认自己当初是错的。
他不敢承认。
更不敢面对。
他堂堂宁氏总裁，宁家大少，怎么会有错？又，怎么能有错？
沉默，许久的沉默。
“这就是你的答案。”
夏星瑶看着他，笑的发怵：“十多年了，宁璟宸，我们认识十多年了。即便只是拿我当朋友，同学，校友，也换不来你那相信二字。”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心碎和无力：“四年前，我以为我千般万般的解释都没用，是因为死掉的人是沈佳妍，因为你固执的认为，我杀了沈佳妍。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不是因为沈佳妍啊。”
她不怪别人，也不怪宁璟宸，只怪自己，残存了那一点点的不该有的期待。
这一刻，宁璟宸一闪而过，如果刚刚给出答案……
可一向高高在上的宁大少，怎么会愿意放下自尊，还是为了这个女人。
夏星瑶在他身后追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认为，这个女人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反正他一回头，她随时都会在背后等着他，笑着朝他挥手。
但是事实，真的是他以为的这样吗？
他开始犹豫。
夏星瑶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敛起所有的情绪，颤声道：“宁总，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去包间里干活了。”
眼见女人转身拖着脚步要离开，宁璟宸脸色一沉，大掌拽住她：“不准去！”
夏星瑶回头，眼神再无波澜：“我保证了，绝对不会伤害宁总心爱的佳妍小姐，我也没那个能力了，宁总这是还不放心吗？”
她现在的身子骨，明明任谁都能欺负一脚。
宁璟宸喉结上下滑动，神情晦暗不明，冷声道：“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回去包间，又要被那些人指手画脚，他就憋着慌。
“那是因为……”
夏星瑶想了想，面无表情地了然道：“我一个小小的陪酒女郎又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想要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