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将宁璟宸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垂下眉眼，语气不禁柔和了几分：“嗯，还疼吗？”
“疼。”
沈佳妍弱弱地咬着下唇，主动承认错误：“不过璟宸，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坦白。因为之前你质疑我，又不愿意让星瑶去我家里打扫，我一时赌气，就用你的名义把星瑶借出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宁璟宸侧脸冷硬，那丝愧疚，转瞬间又在心里浮了出来：“没关系。”
“我就知道，璟宸你对我最好了。”
沈佳妍往他怀里蹭了蹭，忽然嘟起了嘴：“刚刚医生说我伤到了腰，恢复可能要一段时间，那璟宸，我可以不可以和你申请，出院以后，让星瑶来照顾我呀？我觉得她是不是对我有点误解，刚好趁这个时间和她多相处一下。”
宁璟宸没想到她对夏星瑶会如此执着，愣了愣。
“璟宸，你一定不会再拒绝我的，对不对？以前你对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她接着撒娇：“再说了，星瑶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是吗？”
这句话，仿佛探。进了男人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却又被狠狠拒之门外。
是啊，沈佳妍才是他的女朋友，而夏星瑶，本就该无关紧要。
他冷下心，沉吟道：“嗯，听你的。”
“璟宸，我最爱你了。”
沈佳妍凑到他脸颊，轻轻亲了一下，又害羞地迅速躺在床上，盖紧杯子，背过身，耳廓通红。
那陌生的触感还在脸颊上没有挥散去，宁璟宸愣愣看着女人散落在床上的乌黑的长发。
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某个午后。
是了，这样的沈佳妍，是他心中所爱。
他一遍又一遍这样告诉自己，以至于毫不犹豫地忽略掉了心底深处的另一个声音。
……
无惊无险地过了两天，一大早，夏星瑶来到会所，红姐便找来了。
“小姑奶奶，以后白天呐，你就别来我们会所了，反正客人也不是特别多，剩下的服务生能忙的过来。”
夏星瑶的唇有些干燥，古怪道：“那，我该去哪里？”
“去沈小姐的别墅。她现在不是受伤了，行动不是特别方便吗？想让你去照顾她，听说你们还是同学，应该是觉得找熟悉的人更方便一些……”
后面的话，夏星瑶只断断续续的听，小脸发白，喃喃问：“这是，谁的安排？”
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她细细回想，似乎宁璟宸并不知道她去沈佳妍别墅打扫的事情。
那么是不是，沈佳妍故意利用了宁璟宸的身份，骗了她们？
那这一次，是不是也……
“当然是宁总了。”
“他，亲自跟你说的？”
“对啊，半个小时前才挂的电话。”
红姐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心直口快道：“沈小姐和宁总关系匪浅，宁总关心她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宁总还特地交代了，白天照顾沈小姐，一样给你工资的。”
交代？
工资？
所以，她是要感谢他这突如其来的‘善心’吗？
夏星瑶唇瓣苍白，过了许久，才艰难地开了口：“我不想去。”
红姐一愣，旋即伸出五个手指：“一个月给你这么多，还不够吗？”
钱……是啊，她爱钱如命。
宁璟宸或许就是吃准了她这一点，所以才会愿意给工资的吧。
为了沈佳妍，当真是考虑的周全。
胸口瞬间如针刺般，难受的紧。
夏星瑶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飞蛾扑火，最后剩下的只有遍体鳞伤，抑或不复存在。
就像曾经那个傻傻的自己。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红姐有些耐不住了：“小姑奶奶，如果你是嫌钱不够的话，我这边协调协调，也还是能再给你加一点的。但是你要清楚，这可是宁总的要求，别说是你，整个会所的人，包括我，都是拒绝不了的。”
“处在这样的位置上，很多时候，总归是这样的身不由己。我以为你早该习惯了。”
早该习惯。
没错，她的确早该习惯了。
为了钱，那些能做到的做不到的，不都做了吗？
如今这，又有何难？
所以，没关系的。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这四年更难过了。
所以，别怕。
一路上，夏星瑶反反复复提醒着自己，到了别墅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动静。
咔哒。
门开了。
露出男人俊朗的脸庞，以及那深邃的狭长的眼眸。
不过对视一瞬，夏星瑶便缓缓低下头：“宁总，应您的吩咐，我来照顾沈小姐。”
这样的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任人摆布的佣人一样，卑微又低下。
宁璟宸莫名地感到烦躁，皱着眉，移开目光，转身往里走进去。
“璟宸，我想吃葡萄。”
沈佳妍只淡淡瞥了缓步走进来的夏星瑶一眼，只当作没看到一般，对着宁璟宸撒娇。
虽然这样的沈佳妍让宁璟宸不太习惯，但之前鉴定结果显示是沈佳妍，他便没有了顾虑，只当她真是这四年里有了些微的转变。
“嗯，我去洗。”
说着，迈步走向厨房。
“不要。”沈佳妍撇嘴道：“我要你过来陪我看电视。”
话音落下，空气安静了一瞬。
夏星瑶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去吧。”
擦肩而过之际，宁璟宸只觉得心底那抹烦闷感，愈发的重了。
更是怎么都挥散不去！
不一会儿，夏星瑶将洗好葡萄装在果盘上，端出去。
坐在沙发上的沈佳妍摇了摇男人臂弯，娇羞笑笑：“璟宸，你喂我嘛。”
“……”
以前的沈佳妍，的确很少会有这样的举动。
宁璟宸一时间不太适应，抽出手，看了看时间，沉声道：“公司那边还有事，我要先去处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沈佳妍暗暗捏紧了手，面上却装作通信达礼的样子，妥协地开口：“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她果然，还不能操之过急。
路过夏星瑶身边时，宁璟宸想要说点什么，但话一出口，不由自主道：“你最好分清楚，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否则……”
等他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宁总放心，我比您想象中的，还要有自知之明。”
所以，他也不必如此的，不相信她。
偏偏，不信任她，还是答应了沈佳妍让她来。
果然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沈佳妍是活着还是死了，他宁璟宸，始终是一如既往地爱着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