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中午结束,下午苏家在会所款待远道而来的亲朋故旧,一对新人自然要在场,晚上,苏家的劳斯莱斯将二人送到万象墅小区,这是苏氏地产开发的楼盘,16栋是一幢三层别墅,苏家给女儿嫁妆的一部分。
待司机开车走后,陆然对苏芷凝道,“我回去了。”
苏芷凝点点头,“……等一段时间,情绪平复后,我们好好聊聊吧。”待陆然走后,苏芷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领证一天后,她就觉得自己和一个陌生人领结婚证的行为简直太任性、太疯狂了,但婚礼迫在眉睫,自己选择的路,咬牙忍痛也得走下去,即使心中有悔,也从不曾和人提起。
现在,婚礼应付过去了,她要好好收拾身心,对付心中的痛了。
2013年7月,陆然在京城物资学院毕业,毕业前找工作时候,他在网上看到一个专家大放厥词,说诸如陆然这样的外地学生,应该离开首都回家乡就业,因为留在这里,对首都不好对他们自己也不好,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陆然当时就不高兴了,狗屁,老子就留下试试!
他学的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自从前些年古董行业热火后,不少大学都开了这个专业,但其实文物鉴定是一个需要大量实践,以经验为主的行业。
很多学生毕业后才知道,仅靠学校里学到的那点知识,不要说发财,连找一个合适的工作糊口都不容易,很多十几岁就在古玩店打工的学徒,都比他们这些大学生强。
读工商管理的,毕业后会发现并没有工商让他来管理,学文物鉴定的陆然,自然也没有文物让他来鉴定和修复。
最后陆然也找到了工作,潘家园一个又小又破的古玩店——鉴宝阁收留了他,他具体负责接待、搬运、打扫等等活计,鉴宝阁老板周大来负责将做旧的工艺品当成古玩卖出去。
当生意不顺的时候,陆然还兼职周老板的出气筒,周大脑袋最惯常的一句话是:你小子来之前,我这店生意可好了,托您的福,大爷现在房租都交不起了。
陆然大学毕业后,和女朋友王鹤在石佛营的炫特区租了间房子,不,应该说是租了间屋子,房子一百多平,被间隔开住了五户,陆然二人的房间每月租金一千。
王鹤是陆然大学同班同学,一年前,在名牌包包精品服饰诱惑下,王鹤果断和陆然分手,投入到一个有钱老男人的怀抱。
陆然觉得自己住一个月一千的房子有点奢侈,想换个便宜点的,那天他约好了中介看房子,结果捡了个媳妇。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陈铁嘴,但这个破老头一直没有出现,承其弊享其利,承受白眼和蔑视后,已经领证,也办了婚礼,应该算是破了关口吧。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和苏芷凝住在万象墅16栋,二人在法律上是一家人,但事实上,他们之间非常陌生。虽然她没有说,不过陆然隐隐感觉,自己在她浑浑噩噩间,和她领了结婚证,苏芷凝在这点上,对自己是有埋怨的。
名义上有了太太的陆先生,回到自己的租屋,点了外卖,在网上浏览古玩资讯,晚上八点多,外边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陆然叼着烟卷,坐在电脑椅上舒展着身体赏雨。
窗户没关,他距离窗口大约三米左右的距离。突然,就见一个紫色光球从窗户外边飘了进来,这个光球中心紫色,向外延伸着蓝色的光晕,发出呲呲的火花。
瞬间,光球中心颜色又由紫色变为红色,特别明亮使人目眩,向外延伸的光晕也由蓝色变为橙色,总之,这个色彩变幻的光球,从窗外调皮地、蹦跳着进来了。
陆然素来胆大,见此奇观惊奇万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光球向他靠近,还试图伸手去触碰,等他意识到这是闪电时,就看到窗外迅疾飞进来一道白光,他的眼神只来得及惊骇一下,便被滚地雷击中,最后只听到“嘭”的一声响……
醒来时,他倒在地上,原来我还活着,他呈大字形在地上躺了一会,最后的记忆里,他是被滚地雷闪电撞到击中了,天哪!这种情况我都没有死?
……活着真他妈好!
他起身,伸伸胳膊撩撩腿,没发现什么异常,来到镜子前,发现胸前衣服被烧的焦黑一片。
我靠!真是吉人天相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陆然不停念叨着。
但大难不死不是一定有后福的,第二天,老板周大来就把他开除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快下班时候,陆然对着鉴宝阁的镇店之宝、乾隆年民窑瓷胎画珐琅葫芦形鼻烟壶一个劲发呆,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接待,周老板让倒水也不动弹。
生意都快谈成了,到付款环节,客人突然反悔不买了,已经好几天一单生意也没做成,于是,气急败坏的周大脑袋一挥手,让陆然这个丧门星滚蛋!
周大来就是靠着忽悠骗人起家的,只现在人们越来越精,将几十块的做旧工艺品当成古玩卖几千块、甚至上万,越来越难,但周大来不降价也不改变策略,生意也就越来越不景气。
陆然打这份工是想学点东西的,但大脑袋对古玩也是二把刀,最擅长的是忽悠骗人,两人矛盾由来已久,彼此相看两厌,今天,矛盾终于爆发了。
客人走了,陆然依然站在那不动,周大来走过去,用力推了他一把,“看看看,看个屁!丫给老子滚!”
这时,陆然才从发怔中回过神来,他瞥了大脑袋一眼,伸出手来,“工资。”
“没有!工作一点不敬业,眼里没活,把爷们生意都搅黄了,丫还想要工资?滚!”
周大来把刚才那一对男女已经当成了咬钩的鱼儿了,结果鱼儿脱钩钱没到手,邪歪气都发作到陆然身上了。
陆然哼了一声,镇定地点着一根烟,讥笑了一下,然后来到门外,拍手大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所有商品十元挥泪大甩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所有商品十元挥泪大……”
他刚喊到这,被周大来拽了进来,“臭小子,你……好,给你工资,马上给爷爷滚球子!”周大来也知道不给工资是不行的,陆然这小子不是好欺负的。
“今天5月16号,一天一百,1600,滚吧。”把钱扔到柜台上,周大来再次伸出肥肥短短的手指,指着门外。
“老东西,你不开除小爷,小爷也不伺候了,你个老骗子……”陆然扔掉烟头,拿起桌上的钱,推门扬长而去。
后边周大来推开门大骂道,“丫小王八羔子,啥也不会,到外边饿死丫挺的!”
陆然懒得和老混蛋对骂,坐公交回到租屋,他刚刚进屋,就接到电话,刘晨找他吃饭。
“别又是介绍女孩吧?”陆然笑道。
“少墨迹,横塘路上的东来顺,离你不远,就莉莉咱们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