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说完这些,后面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胆量说下去的。
闻言,男人整理衣服的动作停下。
缓慢的抬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小厮。
“啪——”一声响。
桌上的瓷杯四分五裂。
再看傅经年那张脸,只剩戾气。
与平常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立马意识到不妥,见他要走忍不住拉住男人的手。
明知傅家的事还轮不得我插手。
但也还是柔声细语的劝解道:“傅少,您过去可得小心着点儿。”
“切勿动怒,生气晓得嘛?”
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族长。
真要找傅经年的麻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眼下傅经年得罪了老太太。
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香姐儿,你以为我真的会蠢到跟他们争论口舌之争?”意外的是,傅经年的脸上尽是不屑和淡然。
“若我没有那个本事。”
“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与老太太翻脸。”
“当年若非她背地里搞鬼,我娘又如何惨死?”
“什么?”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楞在原地,不知道用什么话反驳。
傅经年从未在我的面前表露出任何的不满。
诚如老太太看上的人。
他便娶了。
老太太安排的事情。
他都会无条件的去做。
我知道他的心里是有怨恨的。
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惨死。
那是一辈子都不能磨灭的噩梦!
可就算如此,傅经年是老太太尽心栽培的候选人。
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代表。
是无论得罪多少次。
都会坚定的选择的目标。
他们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过去发生的事情。
心怀鬼胎的逢场作戏。
可就在刚才,傅经年撕下所有的遮羞布。
将心底的怨恨,赤裸裸的表露出来。
这种震撼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呢?
原来那种渗透到骨子里面的恨意,真的是可以隐藏的。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恨。
所有的人以为傅经年今天出手,完全是因为宠我。
可是在这个房间里面。
这个狭小的环境当中,他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怨恨。
这才是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震惊的。
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激烈。
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傅经年只看着僵住不动的我。
他的宽大的手掌小心抚摸着我的脸颊。
清冷的眸中多了几分向往:“香姐儿,在这个家里面。”
“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傅凝。”
“我原以为上天对我太过残忍,我这辈子只能是孤独终老的下场。”
“不过还好我有机会得到弥补。”
“你能相信吗?”
“这个孩子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他不是那种话多的人。
如今却是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
叫人很难不共情。
也是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傅经年并非是无坚不摧的。
他也有自己的软肋。
如今,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软肋。
心底的震惊一点一点的被淹没,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仿佛被牵着鼻子走。
听完傅经年的话之后,认可的点头:“是,我相信。”
“所以你一定会护着这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对吗?”
闻言,原本抱着我的身体颤抖着。
但他最后也没说什么。
只是安抚着轻摸着我的后背。
旋即,转过身离开。
转眼间屋内只剩下我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屋门。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
都说孕期的女人容易胡思乱想。
如今我可算是体会到了。
这简直就是多愁善感的体质嘛!
屋外!
傅经年由着前面的小厮引路,这个将近走了二十几年的长廊,从未有一刻像今天这样的走的艰难。
傅经年心里清楚。
他一旦踏进正厅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
倘若真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傅经年只得将最后的真相告知。
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地上的脚步略显凌乱。
拐过长廊的尽头往左一走,迎面撞上傅子仪。
傅经年看到他,脸色愈发的阴霾。
就这么冷冰冰的打量着对方,见他没有多余的反应,皱眉越过傅子仪刚要走,傅子仪急眼立马叫住他。
“经年。”
闻言,他脸色难堪的转过身。
毫无耐心的开口道:“何事?”
如果不是傅经年想办法,他恐怕到现在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当初,刚回榕城的时候。
傅经年当着他的面说过:“如果你不戒掉大烟。”
“我就将你从傅家赶出去。”
如果不是有老太太庇佑。
他还有机会跟他面对面的说话?
别做梦了!
于傅经年而言,傅子仪就是他的耻辱。
无法摆脱的噩梦!
如今他好不容易主宰自己的人生,甚至于在傅家也有话语权,当然不会让傅子仪那么快活。
所以,想方设法的折磨他。
可令傅经年意外的是,傅子仪真的戒掉大烟。
只可惜看着他这幅样子。
傅经年更加的厌恶和怨恨。
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