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饶是初夏时节。
那风吹在人的身上还是透着凉意。
身子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回头,老太太的房门关上。
门口的鹦鹉叽喳个不停。
但终究是说不出人话。
古文中提到:“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如此,这畜生真是没什么天赋呐!
我揉揉发酸的脖子,准备回房。
屋内骤然听见咳嗽声。
回眸,就见老太太打开窗。
掀起帘子打量着我。
仿若是打量着什么稀罕的物件儿。
我被她看的发怵。
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膝盖隐隐作痛,却也不敢失了分寸。
跪在老太太的跟前。
“老夫人,今日让您的宝贝孙女受辱是我的错。”
“要杀要剐,妾身未敢有丝毫不满。”
语气未敢有不满。
恭敬地说着。
岂料,老太太听完我的话却是冷笑。
“二小姐要杀你。”
“是她蠢。”
“你用不着在我跟前儿装大度。”
“我之所以见你,无非是想问问经年的事情。”
“他那个病……”
后面的话就不用专门提点。
听到老太太骤然问起,我倒是微愣住。
这段时间忙着三姨太的事情。
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转念一想。
老太太既然肯问,必定是事出有因。
我略微想了想,看着老太太道:“想必傅少宿在我那处的事情您也听到不少。”
“傅少若还是不近女色,那……”
老太太的意思明显不过。
是想问我和傅经年到了那一步。
然而,我以这个理由回答,不算搪塞。
“很好!”那声音似是从鼻孔中发出来的,老太太眸中的冷意愈发的明显,屋内听到清脆的碗口发出的响声。
我正疑惑之时。
屋门被打开。
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充斥而来。
实在不算好闻。
我微皱眉,不自觉的后退。
伺候老太太的老妈子,只笑了笑道:“香姐儿,您不是最不喜欢留在傅家的吗?”
“这便是随了您的心意的好东西。”
“奴婢先前就在小厨房备好的。”
“这会子温度刚刚好,你快喝吧!”
我当然知道老妈子所说的汤药是什么。
心中倒没有什么起伏。
只是木然的看着老太太。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短暂的沉默过后。
便是接过老太太手里的汤药,一饮而尽。
老太太这是担心我会怀上傅经年的孩子。
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玩意儿的确能给我省去不少麻烦。
我当着她的面将避子药喝了个干干净净,老太太看我如此听话,倒也没有接着为难我。
只是冲着身旁的老妈子微使眼色,老妈子规矩的行了个礼之后,转身进去,不再看我。
那汤药喝的我舌尖发木,难受的要命。
嘴里残留有细碎的渣滓。
心中不由得冷哼着转过身。
就见傅经年与傅凝说完,傅经年的脸色倒是自若。
反倒是傅凝有些紧张不安的看着傅经年。
跟在后面,如同个跟屁虫似的。
我想到她对傅经年的态度。
不禁疑惑更甚。
傅经年向来和傅家的所有人关系不和。
就算是老太太,那也是面和心不和。
怎么傅凝成了个例外?
她又不是傅经年的同父同母的姐弟关系。
我只是乱想着。
就听见傅经年开口道:“这件事我晓得,过几日就会去办。”
“你放宽心就是。”
“有弟弟这句话,姐姐没什么不放心的。”原本紧张不安的脸在听到傅经年的确切答案之后,终于放松。
她倒也不看我。
只扭着腰走人。
见状,我适时的提醒傅经年。
“傅少,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他微偏头,无言的盯着我。
半晌,嘴里吐出一个字:“说!”
“大小姐的事儿既然定了,那就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你若为她求情,到头来遭殃的怕就是你自己。”
听完这话,傅经年冷哼道:“你倒聪明。”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你的聪明可用过头了。”
“大姐没有想让我当说客的意思。”
“不会吧?”
我微微一愣,木讷的站在旁边。
依着傅凝对那件事的排斥程度,恐怕就是她最上心的事。
傅凝怎么会不提的?
“这种事我骗你有意思?”傅经年敲了敲我的脑门,愈发不满的看着我,突兀的凑到我的面前。
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由得皱着眉头:“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
“还不就是——”原本想将老太太喂我吃避子药的事告诉傅经年,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得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所幸傅经年也没有继续为难,搂着我离开老太太的院子。
那一夜,榕城下了很大的雨。
屋外是傅莒南跪在雨中,受惩罚的狼狈画面。
屋内,自是我与傅经年行鱼水之欢,好不惬意的画面。
等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我才起床。
傅经年早就派了婢子在旁边侯着。
随后,跪在地上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我。
接着便是梳洗打扮。
做完这些,忙碌了一早上的傅经年终于现身。
膝盖上面沾染着些许的泥土。
空气中是淡淡的青草味混合着泥土的清香。
味道真真是好闻极了。
他像是没看到我自顾自的在水盆里面洗手。
那张脸属实不怎么好看。
既然他没话跟我说。
我倒也没有兴趣上赶着倒贴。
径自坐到餐桌上,清粥小菜配着馒头点心,吃的好不快活。
随后,傅经年坐到边上。
略微有些阴郁的开口道:“你倒有闲情逸致吃饭?”
“傅少,您这大清早的找我茬不是。”口中的馒头没来得及咽下,说话略微有些吐字不清。
我佯装不满的瞪着傅经年。
一把打掉他的手。
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折腾了我一晚上。
吃口热气腾腾的饭又如何?
再说了,这些特殊待遇还不是他给我的?
见我如此,傅经年只是无奈的摇头。
看着桌上的食物,却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屁股还没捂热,站起身来。
随后,深吸一口气道:“刚才陆瑜派人来请,说是下午要带我们出发。”
“出发?”看着傅经年的背影,我总算明白过来,敢情这家伙是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
真真是无语死了!
若说他对我无情吧?
这该死的占有欲是这样的强烈。
若说是对我有情吧!
默许老太太喂我吃药。
该是从心底里瞧不上我这样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