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当时，你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给你们柳家使得绊子了？”熊佳琪挑了下眉尾，问得很意味深长。
柳南阳下意识的点点头，随机又像是被烫了一样，疯狂摇头起来。
“不是不是，我知道的，知道的！”
熊佳琪笑了，这人还真是努力，为了搬到他们熊家，还真是什么话都能收回去啊。
“知道什么，你说。”
柳南阳悄悄抬头看了看熊佳琪的脸色，咽了口口水，捏紧了嗓子，细声细语道：“是，是老城……”
熊佳琪打断了柳南阳：“大点声！没吃饭么！大理寺也不算辛苦，怎么会连一口饱饭都舍不得给你吃？”
柳南阳吓得一个哆嗦，陡然提高了声音：“是，是老城主！都是老城主做的！”
熊佳琪十分配合，变了脸色，怒目圆瞪看向他：“满嘴胡沁！我爹从不踏足京都半步，怎么可能对你柳家下手！”
许是已经将脏水泼出来的缘故，柳南阳的胆子要大了不少，举止也渐渐沉稳了，颇有一丝定住了的味道。
“是真的。”他故作痛苦的捏紧了拳头，“当年我爹爹在边城经商，不小心得罪了城主，城主一怒之下……”
柳南阳编不下去了，他头皮发麻，缩着脖子，不敢乱动。
熊佳琪好心替他补全：“所以安排人查了柳家的住处，然后买通官员，将你一家拿下下狱？”
“对对对！”柳南阳连连点头，好像熊佳琪说的就是真理一样。
熊佳琪被气笑了，对什么对，他还不如胡桃呢！起码编纂出来的谎话有那么一丝丝的可信度！
“那，你柳家为何被火烧了？”熊佳琪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直接换了个问题，问了起来。
柳南阳一脸茫然，火烧了？他怎么不知道啊……
“怎么，你家被火烧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熊佳琪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满。
柳南阳赶紧道：“那个，自从我们被下了监狱之后就没再听过柳家的消息了……”
“不过爹爹临终之前说过，柳家掌握了，掌握了……”
“掌握了什么？”熊佳琪立刻追问。
柳南阳狠狠心，咬牙道：“掌握了老城主通敌卖国的证据！可能，这一把火，就是为了消灭证据吧……”
熊佳琪原本对柳南阳还恨得牙痒痒的，但在听到这肆无忌惮毫不收敛的话之后，心里的火气渐渐散去了。
熊佳琪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个蠢货，这通敌卖国的事情，连圣人都知道绝无可能，也就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平头老百姓敢这么说了吧。
熊佳琪闭上眼，拿了根毛笔在手里把玩，“你敢保证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话，半句假话都没有么？”
柳南阳心中一突，他当然不敢保证了，他今天说的话，句句都是假的，也就标点符号是真的了。
但当着熊佳琪的面，他又实在不好改口，便眼睛一闭，心一横，点点头道：“小子所言，句句属实，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熊佳琪放下手里的毛笔，鼓掌：“很好，你愿意承担后果就好。”
顿了下，又道：“进来吧。”
一个人从后面绕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对熊佳琪行礼道：“见过熊将军。口供都已经记录在这儿了。”
柳南阳脸色骤变，额角沁出了冷汗。
方才，大娘子不是没有签署口供么！
“柳南阳，我也不哄你，大理寺的规矩，正经的询问，都是要签署口供的。”熊佳琪道，“你既然说你说的句句属实，那这份口供，你看过之后，就签字画押了吧。”
说着，又对文书道：“你过去给他看看，记得别交到他手里，只放在他能看清楚的位置便好。”文书点点头，遵照熊佳琪的意思，将那份口供给柳南阳看。
柳南阳压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只觉得后背在发冷，他没想到这熊佳琪竟然如此歹毒，在背后玩了这么一手阴的。
“都看过了，那就签字吧，柳公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文书道。
柳南阳浑浑噩噩的拿起印章，在文书上按下了手指印。
熊佳琪看着被文书呈上来的口供，叹了口气，“希望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吧。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在我朝，无故诬陷朝廷命官，是要株连九族的。”
“也就是说，哪怕你柳家洗清了嫌疑，你全家都还是要死，一个人都活不下去。”
顿了顿，又叹息一声：“不过，小大夫除外，她好像，已经跟你家断绝了关系？既如此，也就不受这一条控制了。”
……
江秣陵回到别院的时候，柳若早就等候多时了，她见到了江秣陵急匆匆的赶上前道：“贵妃娘娘的毒应该是自己给自己下的。”
江秣陵早已猜测到了这一点，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相当冷静：“需要我做什么？”
母妃素来不相信外人，想必柳若定是在母妃那边吃了闭门羹回来的。
柳若微微吃惊了一下，一把撤除他的衣领，将人拽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道：“两件事。一，跟在贵妃娘娘的身边，务必盯紧了她的饮食起居，尤其是饮食。这样的毒最有可能混在饮食之中用下。”
“二，彻查贵妃娘娘身边的物件，尽快将贵妃娘娘私自藏匿的毒药找出来。我担心，她还会继续用。”
那毒药虽然并不致命，可长久用下去，会叫人茶饭不思，终日昏沉，渐渐就会伤了神思，甚至短寿。
贵妃娘娘不懂医理，又不相信她，她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倒不如直接从源头断了，一劳永逸。
柳若想了想，又道：“我将之前太医用的方子给改了，虽不是最好的，可对娘娘目前的情况最合适不过。”
“可我担心她不爱用我的方子，你找个机会，将方子递给圣人，让圣人亲自去叮嘱了此事。”
她的话贵妃娘娘不愿意听，但圣人的话，贵妃娘娘便是不想听，也得听了吧。
江秣陵诧异于柳若的选择，但还是点点头，将此事应下了。